待到日上三竿，方汝吟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那记账之人方才提着一个小箱子慢悠悠走出了营帐，等待许久的村民急忙挣抢着纷纷把自己的礼物送上，附近的营差抬来案桌、椅子，陆三少爷的记账人从箱子里拿出黄、清、灰三种颜色的册子，坐在椅子之上，当着所有人开始毫不避讳的收礼记账。

    根据村民送的礼物的珍贵程度，陆家记账人分别在三本册子记上了村民的名字和送的礼物，珍贵的记黄本，还算可以的记情本，差的记灰本，还有几个村民的似乎是礼物太差，礼物被扣下，人被附近的营差扔了出去。

    方汝吟挣扎了许久，才有机会把礼物送到记账人跟前，报上了自己名字籍贯所测之人，记账人看着只有一节虎鞭，眉头紧缩，神情似乎有些不悦，正要唤来营差，方汝吟急忙鞠躬，沉声说道：“小民听说陆三少爷日夜劳累，身体有些虚弱，特此送上虎鞭接以疗养，虎鞭有滋阴壮阳之效，近来方家村罡武者众多，野兽很少见见踪迹，要猎一头老虎，已是不易。”陆三少爷视色如命之名早已传遍整个守墓镇，所以在来的路上方汝吟已经提前想好了这么一套说辞。

    听到“壮阳”二字，那记账之人沉思了少许，对着方汝吟挥了挥手，把方汝吟的名字、礼物在灰本上记了下来。

    走出营帐，方汝吟急跑着奔向罡药店，索性罡药店也南边，李营地不远，不用多时便到了，一路上方汝吟已经做好了被刘姓恶婆抓到开除的准备。

    离着三四十米，躲在一堵灰墙后面，对着罡药店仔细观看，确定老板娘不在药店，方汝吟急忙飞奔着跑入侧门，刚入后堂，恰好遇见掌柜在监督、指导几十位学徒分药、识药，以及各种药物的药性搭配。

    方汝吟跑了进来，几十个人和掌柜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这么看着跑进来的方汝吟。

    “行了，你父亲刚走，你定有许多事要处理，你已迟到许多天，这几次我姑且记下，明天不许再迟到了，再有下次你真不用来了，长点记性，今后不许再迟到了，去的位置吧。还有你们嘴严点，此事不许跟老板娘提，谁说了，日后休想我罗某人再教你们只言片语。”方汝吟刚要低头解释，罗掌柜已经提前打断了他，教育了一番，罗掌柜又对四周学徒嘱托了一边。

    这已经不是方汝吟这批学徒第一次犯错被罗掌柜抓到现行了，只是每次，学徒只要不做的太过分，老板娘不在现场，罗掌柜每次都只是批评教育，他对这些年少的学徒，格外的宽容、慈爱。

    方汝吟急忙跑到自己的位置之上跟着罗掌柜认真学了起来，直到午后，罗掌柜才教完离开。几十个学徒，此时都能休息片刻，也能从药店食堂领到两个窝头，方汝吟每天都舍不得吃，独自一人走到后院一角仔细回忆罗掌柜所教内容，并在远远看着各种药材辨认搭配。

    到了下午，各个学徒开始对各种药材进行分拣、熬炼，方汝吟因已经当了七年学徒，算得上一个老资历，对各种药材也算熟悉，有了在掌柜身边帮掌柜照看病人，并对药方上的药进行抓取的机会，方汝吟也乘机学到不少症状治疗方式，记住不少的药方。

    一直工作到了天快黑，罡药店的病人都走完了，方汝吟才从食堂那里领了两个窝头，一碗稀粥，拿着窝头、稀粥跑回了破祠堂。

    敲了敲抵死的门，方汝吟小声的说了句：“是我，你哥。”待汝啸打开门之后走了进去又把门给抵死。

    “哥，你今天去干嘛了，天色刚亮，我起来，你人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半天呢！”刚一进门，方汝啸就拉着汝吟小声询问，边询问边检查方汝吟的身体，当心他受了什么伤害。

    “没事，昨晚大伯不是说了嘛，今天村南的营地发布告示，公告武测的内容，你今年也八岁了，也到了能够武测的年龄，我不得早早起来去看公告啊，我们家本来就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早些才能把礼物送给那主掌武测的人，你在武测时才不会被刁难。我们兄弟，我大概已经废了，从八岁武测资质为凡体，到现在已经六年了，尽管每年我都会去武测，渴望身体发生后天突变，让我能引罡气入体，但终究还是痴人说梦了，凡人始终是凡人罢了。”跟方汝啸认真解释完之后，方汝吟有些哀伤的拿出昨天剩下的窝头稀粥倒入黑锅，加入半筛子弟弟白天找的野菜、树根，又舀来半瓢水放了进去，放到火塘之上热了起来。

    趁热食物的时间，方汝吟拉过弟弟小声的叮嘱道：“武测的时间在四天之后，武测的地点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村南的所有营地的正中，那里我带你去过很多次，记得那块巨大的石碑吗?就在那里，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去的。最近几天你就不要乱跑了，就在家里呆着，避免出什么变故。吃的时候你多吃点，明天我起早点，去村子周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能让你补补身体的药材或者食物。不然担心你武测的时候熬不住。”

    叮嘱完弟弟，方汝吟又抬头对着屋顶语气哀怨的接着说道：“老天啊，你睁睁眼吧，一定要让汝啸通过武测啊，我注定只能是凡人，汝啸若再像我一样，我两兄弟如何活下去啊，老天啊，你真的睁睁眼看看我们这些低卑之人吧。”

    “没事的，哥，放心，我一定会武测成功的，老天爷，总会给这世界之人一条活路吧！再说了，武测不成功我就去山上打猎啊，这些天我跟着村里那些叔伯学到不少打猎的知识呢，那些有猛兽出没的山我不去，我就去那些普通的山找找看，还记得吗？十几天前我还射到一只野鼠，我现在箭法可准了。”看哥哥心情悲重，方汝啸拉着哥哥的手笑着安慰着。

    待窝头粥热了之后，找来碗筷，舀了两碗，一碗放到哥哥跟前，一碗自己吃了起来。方汝吟接过稀粥，刚要吃，又把自己完里的倒了半碗给弟弟，并再次小声叮嘱：“你多吃点，对了，明天我不在，你自己多热点吃，我在药店有时他们也会分我点吃的，你不用管我。”叮嘱完之后才大口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又喝了两大瓢的水。

    两人吃完之后，方汝啸把玩筷清洗干净，放好，两兄弟躺在床上了起来，他们聊到了父亲、母亲，聊到了未来，聊到了外面的世界。

    不知不觉，四天过的很快，这四天方汝吟没再迟到，有时间也会带着弟弟跑到祖地拜祭父亲，到了第三天晚上，掌柜像往年一样，按照规定的在昨晚给所有的学徒、杂工放了假。

    天还未亮，方汝吟便把弟弟叫了起来，两人清洗干净，换上一套还算能穿的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村南。

    今天是武测的时间，是守墓镇所有百姓的大日子，各大家族共同制定规矩，武测之日，为了所有适龄的人都能进行武测，所有在武测年龄的人都会得到一天休假，各个店铺、营队、矿场……必须严格执行，不得以任何理由加以阻碍，维持武测对所有百姓的公平、公正。

    待方汝吟兄弟到达村南之时，村南已经人山人海，全村只要活着的，不管家里有没有人进行武测在今天都会来到村南，有的不为武测成功，只为凑热闹和见证方家村未来的罡武者你，以及和未来罡武者送个礼物，混个脸熟。

    太阳刚出，平时不对村民开放的营地大门缓缓打开，营地门口所有营差拿着长戟、穿着统一笔直的站作两排，形成一条小路直通营中，村长走在前面指引着，带着村民走向了营地中心。

    方家村所有村民走到武测之地，这里一块巨石耸立，巨石四周占着十几名手持各式武器的罡武者，巨石之后有一个搭建好的巨大高台，高台之上又搭建了个大型棚帐，棚帐之中布满了桌椅，所有又围在六张深红的桌椅之后，六张桌椅之上布满各种锦布，桌子之上盛着各种珍禽野兽、甘果奇核，六名身着青衣的侍女各站在六张桌子之旁。

    村长带着村民们走到离巨石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等了不一会，一名身穿褐色锦衣的老头便走了出来。

    “今天是武测之日，老夫陆瑾年，是陆家主持此次武测之人，好了，闲话不多说，让我们恭迎六大家族入座，陆家三少爷陆武和陆家各精英子弟入三座及后排座位，刘家刘封和刘家各精英子弟入一座及后排座位，何家何爽和何家各精英子弟入二座及后排座位，封家封不休和封家各精英子弟入四排及后排座位赵家赵璐瑶和赵家各精英子弟人五座及后排座位，李家李大牛和李家各精英子弟入六座及后排'座位，此次武测志在为我人族搜寻栋梁可造之材，严禁作弊、捣乱、喧哗、斗殴，有如此行为，轻者逐出武测，重者就地处死，各大家族已入座，那么别浪费大家时间武测开始。”

    那陆瑾年走出后，各大家族子弟乘着轿子马车各自到来然后登上座位，待各大家族子弟到齐之后，陆瑾年宣布了武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