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男人会做出这样推论的童浩明显愣了一下说道：“啊？是。”

    “王云，爸爸说过没有，做人要之恩图报，既然人家人家救了你一命，还替你治好了伤，被村长骂一顿又怎么样？再说，方圆三十里都没有别的村子，你让他上哪去？”王云父亲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去生火做饭吧，我和童哥哥聊一会儿天。”

    王云看到爸爸应允，早就高兴的满脸堆笑，听完爸爸的话，一蹦一跳的去中外屋生火去了。

    童浩把背包放在炕边的凳子上，从里面拿出所有肉饼递给小王云，又回到里屋坐在炕边问道：“老哥怎么称呼？”

    “王长喜，叫老王，喜子都行。”

    “老哥是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王云父亲示意童浩小声点，然后低声回答道：“肝癌，没得治了。可怜王云这孩子。”

    “您看着年龄不大呀，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遗传病，没办法。别说这个，我不想孩子伤心。”

    童浩会意马上转换话题：“您怎么知道我是警安局的？”

    “这一年里除了你们警安局的人，也没人来。你是第四个。”

    “那他们来了住在哪里？”

    “不住，和村长聊几句就走了。或者说被赶走了。”

    “咱村长为什么这么抗拒这事？走出去不好吗？这村子已经完全脱离时代了。”

    王长喜仰着头盯着毛糙的屋顶感叹道：“是啊，已经脱离时代了。”

    “那为什么不走出去，小王云这么大的孩子也需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去外面见见世面不好吗？”

    “沈家祖上有祖训，禁止族内所有异能者与外界接触。接触都不行，更何况走出去？”

    “这不是限制人身自由吗?就没人反对吗？”

    王长喜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王云透露自己是异能者的现实吗？那是因为只有普通人才能走出这个村子。其实王云这孩子不仅是异能者，还是先天觉醒的异能者。我也不想压抑这孩子的天赋，我也想这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可我没有办法。”从小王云给王长喜详细叙述完下午的事后，王长喜莫名对面前这个小年轻有一种信任，甚至有几分寄托。

    “为什么没有办法？现在法治社会，这种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因为债务。”

    “怎么说？”

    “唉，都是我们糊涂，都是我们贪心啊。”情绪激动的王长喜紧握着拳头在炕上哐哐砸了几下，努力的压制着声带的颤抖。“前些年，村里不知怎么的流行起玩六合彩，就是手机上网页上那种。期初有那么几家确实赚了些钱，于是眼红的人越来越多，基本上家家都开始玩上那玩意，可后来就没有一家是赚到钱的。赔了钱怎么办？当然想办法再赚回来，没有钱怎么办？就去找水厂提前领取工资。期初几千，后来几万，窟窿越来越大。收不了手啊”

    “六合彩能赔那么多？家家都赔吗？”

    “是啊，基本全村都没有幸免。如果不是沈村长，这村子就完了。”

    “沈村长，帮你们还债？”

    “沈村长让所有村里的壮劳力进水厂工作，而且村里所有人都能去水厂食堂吃饭，即使不在水厂工作的老弱妇孺都可以去。沈村长是个好人啊，说她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全村一点都过分。”

    “既然如此那些打工的都应该有工资啊？为啥没有逃离这里的呢？”

    “没有工资，也不好意思要工资。自从六合彩把村里搞穷以后沈村长是即养老又养小，逢年过节还分发福利一家不落。连我这个废物药罐子，并到一年多了，药就没断过。就这么养着整个村子，哪还发得出来工资？打工也是自愿去的，大家也都心里明镜一样，这沈村长不容易。”

    “这么说这沈月也只是排外，对村民还挺好。”童浩思索片刻后问道：“咱村里有多少人？”

    “一百五六十口子呢。除了老人孩子，能去水厂干活的也就那四五十个人。水厂那些利润都铺在村民头上了，。”

    “这是真正的吃大锅饭啊，哦，老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姓王？”

    “嗯，是啊。”

    “因为我是外来户，村里除了我还有三家，是沈家上一代家主请来的，至于原因这涉及到沈家的秘密，就不方便跟你说了。”

    童浩看着在外屋忙来忙去的小王云长叹了一口气：“王云，没上学吗？”

    “上，沈家有个大学生，回来以后被沈村长安排教村里孩子读书。王云懂事，每天三点下学就去山边上捡点柴，孩子还这么小，我对不起这孩子啊。”

    “那……？”

    虚弱的王长喜打断童浩的提问说道：“别问，王云也从来不问。”

    “哦，不好意思。这山里有只东北虎，咱村里知道吗？”

    “知道，不过这老虎从来不靠近村子。一直都相安无事。”

    “为啥不报警呢？这迟早是个隐患”

    “这片山是保护区，如果报警处理方案只有一个，迁村。沈村长不可能同意的。”

    两人交谈之际，王云把一锅稀饭，三副碗筷和热好的肉饼端到炕上。懂事的把粥分盛到碗里，先递给童浩一碗道：“童哥，你吃。”待童浩微笑着结果碗筷，王云又端起一碗小心吹凉后，把肉饼撕成小块，就着稀粥拿勺喂给王长喜。

    “这孩子真懂事。”童浩夸赞到。

    “是啊，本该被悉心照顾的年纪，却反过来要照顾我。”说着一颗泪珠子从王长喜眼里掉了出来：“不吃了，你快趁热吃吧。”

    也许王父一直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小王云也没在意，自顾吃了起来，吃的依旧狼吞虎咽“童哥，这肉饼真好吃。”

    “你爱吃就都吃掉。哥哥也不太饿。”说着童浩把自己手里的肉饼也递给了小王云。从下午见到这个孩子开始，童浩就对他说不出的欣赏。虽然自己年龄也不大，但这几年的经历也确实让童浩改变了许多，对与这个即纯真又懂事的孩子那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晚饭过后，让童浩意外的是小王云竟然有模有样的打坐调息起来，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小身材，在炕上五心朝天的姿势绝对不是初学。

    “你延什么路线调息，跟我说说。”

    小王云小手在身上画了一下，是上清观传授的最基础的调息方法。

    “你爸说你是先天觉醒，你应该没去过上清观吧？”

    “嗯，这是我爸教我的。”

    “我教你一套新的调息方法好不好？比你这套要好很多。”

    “好啊，好啊，童浩哥哥，其实我可喜欢练习异能了，可爸爸说我现在练习的话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所以只是每次用过气海后补满它。”

    童浩看了一眼双眼微闭的王长喜，王长喜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皮忍不住的跳动了几次啊。童浩把眼光重新放到小王云身上指导道：“把腰直起来。”小王云一话照做，童浩伸出手指指向王云的气海说道：“气海，左右是任督两条大脉，气海是中枢左右正好形成一个8字循环。”说着童浩在王云身体上画起来：“记住这条路线。”王长喜也睁开眼睛，盯着专注的小王云和童浩游走的右手。

    童浩继续说道：“即使你气海满了，也可以用这个方法疏通经脉的扩张的好处会在以后越来越明显。唉，等等，你使用过洗髓丹了吗？”

    “没，没有。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异能者。”

    “那你先别用这方法了，你的静脉强度还不够。不过你要记住这个调息方法，以后用过洗髓丹后再用”

    “王云，给童浩跪下。”原本一声不响的王长喜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

    “啊?”小王云满脸疑惑望着自己的父亲。

    “跪下。”王长喜再次虚弱的重复到

    “这是干嘛，王大哥。”童浩也是不解其意。小王云则动作敏锐的起身在炕上面向童浩跪了下去。童浩赶紧一把把王云给托起来。

    “童老弟，老哥我看的出来你和你之前的同事都不一样。你腰里的皮囊是你的介质吧？你和这孩子有缘，收他当个徒弟吧。”小王云马上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咕咚一声又跪在了炕上。

    童浩此时已经手足无措，忙问道：“王大哥，这是哪出啊？我比王云大不了几岁。”

    “童老弟你听我说，王云这孩子是先天觉醒，你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拖你后腿。”

    “不是，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毕竟是来解决沈家的事情的，一个不好可能就会牵连到你们。”

    “我知道，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这次能解决，老哥只是想求你，走的时候能带走这孩子，这孩子再跟我在这耗下去这辈子就完了。”王长喜停下话语，急促的呼吸了一阵，而依旧跪着的小王云两行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休息片刻的王长喜继续说道：“他是异能者的身份现在还没暴露，你带走一个普通人，还是异姓，沈村长不会死命追究的。”

    “王大哥，我进家门也才两个小时，你不怕我是人贩子？再说我带他走你怎么办？”

    “哥这癌细胞在肝上，不是在脑袋里。你为了救他能跟老虎动手，还给他治疗了伤又把所有的食物拿出来给他吃。你能是个坏人？我不能再拖累这孩子了，晚期一年了。”

    王长喜的话外之意是像告诉童浩，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可不想让王云伤心。童浩自然听得出来，可收徒？这也太扯了。王长喜见童浩迟迟没有表态，对王云说道：“王云，推我起来。”

    “爸，你这是？”王云按住费了半天力气只抬起一点头的王长喜问道

    “我也给你师傅跪下。”一番折腾后的王长喜有气无力的说道。童浩听完吓的身上一身冷汗，赶紧按住还要起身的王长喜。

    “王大哥，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只要他同意，我走的时候带他走。但收徒我不敢，我答应你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待他。你看行吗？”退而求其次的童浩急忙答应着。

    “好好，给你师傅磕头。”王长喜大喜过望，怕童浩反悔一样让小王云磕头。

    “王云给师傅磕头了”说着小王云一个头磕在只铺着地板革的炕上，发出沉闷一声咚

    “唉唉，不说了吗，我当你哥。我的天啊。快起来”没见过这阵势的童浩此刻真是慌成了狗。

    一番闹腾后小王云可能今天确实累了再加上下午一通惊吓，铺上被褥不一会就睡着了。依旧尴尬的童浩假装在哪打坐调息，可心里怎么能平静的下去。这村子的情况，这苦命的父子，这懂事的孩子，还有这莫名其妙的拜师，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不停翻腾。本来给警安局带回一个先天觉醒的孩子是一件大喜事，童浩也乐意如此，可如同风中烛火的王长喜可怎么办？王云刚才一直没表态可从眼神里童浩也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恐怕不会舍下他的父亲一走了之。这事暂时也没个解决办法，再有就是这个沈家主，这坚如磐石的群众基础更是无从下手。种种迹象表明这沈家主算得上是个好人，起码对整个二道坎子村来说无可挑剔，自己又怎么改变这种现状呢？挑战？别闹，九级的沈月自己有多少把握？村里数百异能者都能磨死自己。去谈？拿出自己的证件，以势压人？那自己和之前来的同事有什么区别？自己又拿什么去谈？养了整个村子有罪？最后还是一样被沈月赶出来，甚至连这两父子都被牵连。越想越头疼的童浩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

    “水厂是有夜班的，而且沈村长就在厂里住。”本以为睡着的王长喜突然出声，吓了童浩一跳。可马上会意什么的他，马上下地穿上鞋子。对王长喜说了一声谢谢。“村里家家都有狗。你最好脚下轻一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