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再次停下讲述，两只大手又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努力的调节自己的情绪。三人沉默片刻童浩见老者平静了少许继续追问“那后来呢？”

    “莫叔去世第三天，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送同族年轻人觉醒途经这里，进村讨碗水休息休息，聊起天后他对这个村子只有我一人感到好奇，我就把我的往事讲述给了他，他人不错，听完这些很神秘的问我‘我有一个土属性秘法，可以帮你让村子不再这么凄凉，至少不会让你这么孤单。但是你要想好，这秘术会需要你的精血维持效果，会大量折损你的寿命，而且这事不能外传’，我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答应了他，毕竟我的生命，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也就是村里的秘密？”童浩急问。

    “可以这么说吧，说起来这人的秘术也确实厉害，他施术完后第二天我竟然发现村里那些去世的老人回来了，当然作为土属性异能者冷静下来后我就发现这些是土石加内气的塑型，不会像真人一样生活和劳作。虽然他们只能在各自家中每天做简单又重复的事情，但毕竟村子里又有了人影，只不过每天需要我把内气夹杂精血输送到村中央的石墩处。”

    “你就没发现那人布置秘术后村子里没有活物了吗？”善清道长这时突然发问

    莫晨慌忙回答“不敢期满仙师，施术前几天我就发现了，这秘术不止吸食我内气和精血而且在吸收所有周围的活物的生气。开始的那几天每天都能发现小鸟和蛇虫鼠蚁的尸体。但我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因为我就在村子里居住，除了每天失去的精血和内气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是因为你同是土属性。继续吧，是我多言了，你对他说”善清道长解惑后又回复安静，不再出声。

    童浩此时适时发言“说说那三个探险者吧”

    “几天前，天都黑了，那三个年轻人突然闯进村里，起初这三人还小心翼翼，以为这是一个废弃的村落，见到我后这三人明显放松了很多，到处拍照观赏，他们说着村子很有观赏价值，我不懂，但我担心秘术会影响他们，于是驱赶他们离开，但三人以天黑为由想在村子里住一宿，我自然不肯让三青年人冒险，我推诿几句后其中又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发起怒来，也就这时候那位到处拍照的姑娘发现了其它村民的不对劲。”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童浩皱起眉头追问

    “他们发现蹊跷后害怕起来，就准备离开。就这时他们相继出现了呼吸短促的情况，我知道秘术已经在影响他们了，于是再度严厉驱赶他们，可三个年轻人却以为是我从中作梗，再次跟我争吵起来。一起之下我就丢下他们回家了，第二天我看到他们三人倒在村口。虽说不是我亲自动手，但这三人的死我肯定脱不了干系。”

    进入冬季，天黑的明显一天比一天早了，也许是因为村寨背山，听得极为认真的童浩并没有意识到这石屋里已经逐渐光线减少了。莫晨站起年迈的身躯费劲的在一个角落拿出一盏油灯，轻轻点燃，这是童浩才注意到这石屋只有房门这一处进光口，屋外虽然还有亮光，但屋里已经灰暗了许多。

    “那开始时你说撑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说过每天都需要输出内气和精血，我想到过会对身体耗损，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你看我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我还不到五十岁你相信吗？而且最近我的内气明显不能维持那些石人的形象，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些一样，只是一堆石头了”

    其实按照莫晨的讲述，眼前这个年迈的老人应该年龄不会太大。但童浩看到的老者却一副老态龙钟，说他七八十岁都不过分。童浩识相的没有多言，示意莫晨继续讲述。

    “这几天我明显感觉到时日不多了，就在刚才你们进村前仙师施术时，我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我和秘术间断开了。我也才能意识到这秘法和我的连接可能不止内气和精血，还有生机。但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仙师，从我下定决心使用秘术后这一年的时间我虽没有后悔过，但这村子里鸟兽也受我牵连断绝了生机，到最后甚至还搭上三条年轻的生命。我罪大弥天啊”说着莫晨再次蹒跚的起身在凳子后面跪下身子，虔诚的把头手伏到地上，等待着发落。

    童浩询问的看向善清道长，善清却再次重申：“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处置。”这可难坏了童浩，毕竟只有16岁，让行动不便的老人投案自首，这显然不可能。报警抓人，童浩确实于心不忍，从始至终老人似乎也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自行处置，童浩又把握不好这个度。思索再三，童浩询问莫晨：“那三位探险者的尸体你怎么处理了？”

    莫晨直起身子，但依旧跪在地上回答童浩的问题：“三人的尸体安葬在村北，村子里所有去世的老人都在那里安葬。哦对了……”莫晨突然想起什么在身上摸索起来，最后在衣服里拿出一块黄色玉石，双手放到桌子上：“我发现他们三人时，那个脾气不好的青年还没完全断气，他托付我一件事，就是这块玉，说这是他母亲临终给他的遗物，说他父亲认亲的物证。我也只听出这么些信息，在没其他了。我正想告诉他我走不出西岭没办法帮他，他就断气了。毕竟受人之托，还是把他转托给小友，小友以后有机会的话请代为转交这块黄玉，帮两代逝者完成心愿。”

    童浩没有去拿黄玉，这没有任何信息的寻亲堪比大海寻针啊。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一会儿会带走三位探险者的尸体，你能带我们去指认一下吗？”

    “当然，分内之事。不过小友怎么带走呢？”

    这可把童浩问住了，童浩只考虑要把尸体带出去，给搜索队一个交代，却忽视了自己再怎么力气大，自己背三尸也做不到吧，善清道长仙风道骨自然不能染尘。

    “这事简单，不用担心，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善清道长突然开口帮童浩解忧

    “我想……”童浩也站起身恭敬回复善清道长，但才说出两字就没了后续的勇气。

    “想怎么做就做，这是你的试炼。”善清道长再度强调自己的态度。

    童浩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想法“您教授我战技那天曾告诉我们，除恶勿尽，但我真的觉得莫晨老人真的好可怜，而且三个人的死亡不能完全迁就到他身上，更何况他也时日无多了……”

    善清道长毫不意外，但脸上不显任何表情“你是想放过他?你要知道不止这三个探险者，村里的秘术一年多的时间里，致死多少鸟兽。”

    童浩解释道“虽说如此，这也不能完全都是他的责任，毕竟布置秘术的人不是他本人，而且当年施术时候他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善清道长听完欣慰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你的试炼你处置。还有这块玉，你拿上吧”

    莫晨听闻再次把头磕在地上连声道谢。童浩却面露难色说道“仙师，这种没有任何信息的寻亲怎么可能完成，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善清道长自然知道童浩指的是营救童运但依旧坚持让童浩收起黄玉：“世间万事都有定论，这事你也不必刻意去找，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结果。收起来吧”

    童浩无奈只能收起黄玉。太阳已经没入西边山岭之下，昏黄开始笼罩了整个山谷，三人来到村北，挖掘的过程极为简单，莫晨双手伏地内气外放，三座新堆的坟头自行分开，三具尸体被翻动的土石送到地面。做完这些的莫晨一口鲜血吐到地上，重重的咳嗦了几声。童浩赶紧上前搀扶起他，善清道长上前一挥浮尘，几根手臂粗细的长杆突兀出现，在三具尸体的冲锋服里穿插，一切完成三具尸体诡异站了起来，因为有长杆的支撑三具尸体互相支撑，稳定的站了在地上。童浩此刻心里浮现出两个字“赶尸”。

    所有事情完毕，莫晨把两人三尸送到村口，吐血后明显更加衰老的莫晨再次向两人道谢。出村后的童浩时不时的向后看几眼，毕竟三具尸体有节奏的蹦跳着在身后跟着，说不吓人鬼才相信。善清道长此时却心情很好，闲庭信步的走着。

    两人走到来时驻足的山坡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山里的夜是那种纯粹的黑，周围夜虫鸣叫，走在尸体前面的童浩是越走越害怕，心惊胆战的他总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太过安静的环境。可面对仙风道骨的善清道长自己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最终决定询问一下自己试炼成绩如何：“仙师，我今天的试炼算通过了吗。您一言不发我心里总是忐忑”

    善清道长脚下的步伐不停嘴上却开心的笑起来：“呵呵呵，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异能者的试炼都是给几大家族帮点小忙，没有什么通不通过，当然你不例外。”

    “您有意亲自安排晚辈的试炼，虽然不知道其他异能者如何，但和我那兄弟的试炼明显不同，这不用异能的试炼明显是您在判断晚辈的心性。更何况仙师还亲自动手解除了村子里的秘术，让我只关注对老人家的处置”童浩如实把心里的估算道出

    善清道长更加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是个灵性的小伙子。你猜测的不错，从得到西岭地区救援队的信息我基本就猜到事情大概是个什么样子。这莫晨当初和你一样，是一个极具天赋的异能者，可生活的连番打击让这孩子变得偏执，尽管如此这孩子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行差踏错之下有此结果，确实让人唏嘘。所以你有这样处置贫道还是很满意的。这证明你同样也有一颗赤子心啊”

    “那如果我的决定是杀掉这个始作俑者呢？”童浩开玩笑的提出假设。

    善清道长长笑并不做应答，自行往前走去。童浩回过头遥望那座山村，黑暗中最后一息灯火慢慢暗了下去。童浩一路跌跌撞撞摔倒数次，黑暗中也只是勉强跟住前面善清道长的脚步，还没有那三具蹦蹦跳跳的尸体稳当，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善清道长，似乎黑暗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一样，步伐一如白天一样稳健，童浩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这三具尸体善清道长可以和白天一样加速行进。

    时至午夜，静莲道姑依然忧心忡忡的在屋里徘徊着，突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清哥，怎么这么晚了。不顺利吗？”

    迈进房门的善清道长看到依然等候自己的静莲道姑连身上都暖和了很多“没办法，那小子要带三具尸体回来，回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四个多小时。”

    “他的试炼怎么样？莫晨怎么样了？”

    “不出我所料，童浩选择给莫晨留下最后一丝尊严，但莫晨已经油尽灯枯了，我估计我们出村后不久他就已经离世了。”善清道长脱下外面的棉外套，递给静莲道姑。

    “那……”

    “怎么看童浩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你说先祖的预言会不会有偏差？”

    “清哥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三个预言已经实现两个，这最后一个最可怕，数千万的生命，而童浩又身具前所未有的七属性，你我也只有两属性就足以震慑几大家族，此子注定不凡，清哥我真的很担心。”

    善清道长长长叹口气，看向房间条案上一个古朴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