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家百味
出了鞋店,姜山又忙着去买了缺少的调料,然后准备买点肉。
这时候卖肉还不是放在桌案上,而是在街边放一个木头架子,用镣环将猪肉一条一条地挂着卖。
镣环是当地的叫法,学名叫什么姜山也不知道。
就是一个铁圈,上面穿着一大一小两个铁钩子,大的钩子挂在架子上,小钩子用来挂肉。
这时候的肉才1块3一斤,差点的1块就能买到。
姜山挑来选去,准备买点二刀回去做回锅肉。
卖肉的屠户把刀放在肉块上问:“这里下去行不行?”
“多了。”没等姜山说话,姜莉就说道,“我们只要一斤。”
屠户无奈地把刀子往外挪了挪:“这样呢?”
“反正我们只要一斤,多一点都不要。”
屠户想了想,又把刀子向外挪了挪,然后顺着边线一刀划拉到底。
说真的,这刀真是锋利,没见他怎么用力,整片肉就被他切了下来。
然后挂在杆秤上一称:“一斤二两。二三得六,一二得二,一块五毛六,添一点一块六吧。”
说着从旁边一片不是很好的肉上又割了一小片,还没来得及往秤钩上挂,姜莉就叫了起来:“我不要这块,都是油,你要添也给我添块好点的。”
“这割都割下来了……”
“那就不要添了,我有零钱给你。”
屠户可能是很少遇到这种刁钻的客人,只好把割下来的肥油放到一旁,重新割了一片好点的,然后扯了一根提前打好结的红编织绳,麻利地把肉一捆就递了过来。
姜莉一转身,屠户顺势就把肉放进了背篓里,两人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的还以为提前排练了几十遍。
虽然只是个小事情,前后可能也就两分钟,但却充分体现了屠户的狡猾,和姜莉的精明与坚持。
两人的斗智斗勇,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展现得淋漓极致,以至于姜山都看得出神了。
“看着干什么,”姜莉道,“给钱啊!”
“哦。”
姜山付了钱。
该买的都买了,时间也不早,确实也该回家了。
刚走出场口,姜山就忍不住问:“你不是说只要一斤,多一点都不要,后来割了一斤二两,怎么你又不说了?”
“我们家四个人,一斤哪里够吃?我本来就打算买一斤多。”姜莉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哥,我发现你变了。”
“又又又变了?”
“变笨了。”
姜山:……
好吧。
其实他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只是想故意找个话说,来缓解一下两人间的气氛。
“回去后呢,还是说雨鞋是你给他们买的,”姜山道,“但钱还是我出,懂了吗?”
说起这事,姜莉又开始沉闷不语了。
“跟你说话呢。”
“哥。”
“嗯。”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姜莉道。
“我怎么想的?”
“你就觉得吧,你是个男生,扛起这个家庭是你的责任。”姜莉煞有介事地开始分析起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真的能扛得动?”
“我能……”
“就算你能扛得动又怎样?”姜莉继续说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人,我也想为家里出一份力,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权利!”
“哟,政治课学得不错嘛,权利和义务都能辩证统一了。”
“跟你说正事呢。”
“说真的,你愿意这么想,我很高兴,”姜山道,“这样吧,给爸妈买东西的钱,我们一人出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姜莉一下就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又眼神古怪地盯着他身上的粉色围裙:“那你现在能不能说说,这个围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摔水里了。”
“我不信,谁会趴着摔跤?一般都是屁股着地。”
“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就好奇。”
“不该问的别问。”
“哦~~~我懂了,我不问。我记得你那女同学是叫蒋雨瞳吧?长得很漂亮对吧?那年你过生日还送了个风铃给你,我也没见你挂起来……”
姜山:……
……
回到家里,雨几乎已经停了,爸妈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姜莉进屋就开始准备煮饭,姜山则帮着烧火。
姜莉的厨艺一般,就是农家家常水准,但她却能把简单和有限的食材发挥到极致。
肥而不腻、软糯浓香的辣椒回锅肉。
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黄瓜随手拍一拍,简单地放点盐和辣椒油,就是一道美味的凉拌黄瓜。
还有点太肥的肉,被她练成了油渣,加上一些切成细丝泡青菜和泡辣椒,炒出味道后加水煮开,打上两个蛋花,勾上薄薄的芡,就是一盆酸辣下饭的油渣汤。
而且煮饭、洗菜、炒菜安排的尽然有序,丝毫没有浪费和冲突,一番操作下来行云流水,只是看着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山说起了关于泡菜的事。
“家里没多少泡菜了。”
“那我下午就弄点辣椒泡进去,”老妈道,“可惜红了的辣椒还有点少,也没有青菜和萝卜,要不再泡点豇豆?”
“来不及了吧,泡下去要好几天才能吃呢。”
“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正好最近地里没什么活,要不爸你去附近收。”姜山道。
“这那还用钱买?”老爸一听乐了,“一点泡菜又不值钱,等会儿我就去你大伯家捞一盆过来。”
“要是自己吃的话可以不用给钱,但我们是做生意,所以必须给钱买,不然别人会说我们占小便宜。”姜山道,“而且以后用量会越来越大,靠要也来不及。”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姜山又交代了一些买泡菜需要注意的东西。
泡菜这东西,虽然是家家都有,但即便是同样的做法,每一家泡出来的味道都绝对不一样,真正是百家百味。
有些人家不怎么讲究,菜弄回来没仔细洗干净,或者水还没晾干就放进坛子里,又或者捞泡菜的时候,筷子或者手上还沾着油,这样的泡菜会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做出来的菜也绝对不会好吃。
像这样的就绝对不能要。
“你放心,我买之前都要尝尝。”
老爸说着就要出门,姜莉赶紧把上午买的雨鞋拿了出来。
“爸,别打光脚了,穿这个。”
“哟,怎么买这么好的雨鞋?”老爸道,“不用不用,我光脚走路几十年了。”
“买了你就穿上吧,”姜莉把老爸拉着坐在凳子上,又去帮他打水洗脚,“以后下雨出门都要穿着,不然容易得风湿,还有妈也是。”
“你说你们花这些冤枉钱干什么。”
老爸一边说着,一边穿上袜子和雨鞋,心满意足地试了试。
“别说还怪舒服,那我去了啊!”
老爸出门后,老妈也被姜莉强迫着穿山新雨鞋,两人趁着没有下雨,去地里割晚上喂猪的红薯藤。
姜山正想着怎么多弄点鳝鱼,唐尚富来了。
“赶紧弄个桶来。”
“干什么?”
说着他打开手里的蛇皮口袋往地上一倒,倒出来六七条活蹦乱跳的鱼。
大的得有两斤,小的也有半斤以上,都是鲤鱼和鲫鱼。
“哪里弄的?”
“河里。”唐尚富道,“我刚下了个涧笆,十几分钟就弄了这么多。你赶紧把鱼和黄鳝收好,我们再去守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