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雨
临近深夜,一家三口出门了。
姜莉今天也自告奋勇,带上了鳝鱼夹子和火把,开始学着抓鳝鱼。
照样忙碌到了凌晨三点多,这才收获满满地回家。
因为姜莉的加入,再加上今晚天气比较闷热,鳝鱼很好抓,所以收获比昨天更多,足有30多斤。
第二天一大早,姜山还没起床,唐尚富拎着一个沉重的蛇皮袋来了。
姜山给他称了一下,竟然有31斤!
而且个体都不错,那种很小的竟然一条都没有,想必是被他挑出去了。
“都是你一个人抓的?”
“嗯。”
姜山暗呼一声厉害。
什么叫以一当三,这就叫。
31斤鳝鱼,按照一斤8毛,就是24.8元。
姜山给了他25块。
“多出来的两毛,是我请你吃冰棍的。”
手里拿到钱,唐尚富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把钱卷成一个小圆筒,放进裤腰上的小袋子里,又说道:“不过明天没有了。”
“为什么?”姜山问。
“这两天要下雨。”
下雨自然不能抓鳝鱼的,火把都照不了,关键鳝鱼也不会出来乘凉。
没有鳝鱼,意味着没有收入,姜山时间比较紧,不想浪费任何一天,看来只能把计划提前一些了。
“要不这样,”姜山道,“你今天再辛苦点,去街上帮我收,我一斤给你两毛工钱。虽然没有抓鳝鱼赚得多,但应该会比你去淘金要强。”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唐尚富道,“如果你想要很多,不能只靠我们自己抓,肯定要买的。附近这些鳝鱼,几个晚上就抓没了。”
“就是这个理,”姜山道,“所以你白天帮我收,晚上去抓两个小时,这样不会很累,也能一起赚到钱。”
“行。”
“那你觉得,咱们一天能收多少?”
唐尚富想了想,道:“头几天可能不会很多,但只要有人知道我们在收,很快就会有人去抓的。就我们乡的话,只要我肯跑,每天应该能收个百来斤。”
“这么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唐尚富笑了。
虽然很短暂,但他确实是笑了。
记忆里,上次看见他笑,好像还是两年多之前。
能赚到钱,还能看到开裆裤老友的笑容,这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希望不久的将来,能看到他眼里的光。
……
送走唐尚富,姜山也不想回头睡觉了,便烧了一点热水,准备好好洗个头。
新买的洗发水还没用过呢。
结果还满头泡泡的时候,姜莉就起来了。
“哥,你用的什么洗头?”
“新买的洗发水。”
姜莉拿起瓶子一看,道:“哎哟,你竟然买这么贵的洗发水?”
能听出来她有点气。
毕竟昨天就赚了三十多块钱,而这一瓶洗发水就要十块!
一个凉鞋都只买两块钱一双的小姑娘,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姜莉气呼呼地把洗发水放在地上:“我发现你变了。”
“又变了?”
“对!”
“哪里变了?”
“以前你比我还要节约,死抠死抠的。”姜莉道,“但现在呢?才刚赚了点钱,你就开始大手大脚了。”
姜山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小妹的情绪,还是要顾及一下。
冲掉头上的泡泡,擦干头发,姜山又去打了一盆热水,笑着来到她面前。
“来,我帮你洗头。”
“不洗。”姜莉赌气地把头转向一旁。
“不就一瓶洗发水……”
“买洗发水可以,但能不能买一般的?”姜莉道,“你这一瓶的钱,都够买五瓶了!”
“这洗发水好,二合一的,洗了之后没头皮屑,头发还柔顺。”
姜莉眼睛红红的,没有搭理他。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姜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旁,道:“我知道我不对,但这不是担心你一直用肥皂洗头,会伤了头发吗?”
“这么多年都是用肥皂,也没见哪里伤了。”
“那……那你不在意,总得想想爸妈他们吧?”姜山道,“你看他们两个都开始有白头发了,而且掉得厉害,再不好好保养,很快就会成秃子的。你不想咱爸四十岁就成个大光头吧?”
姜莉一时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但很快又板着脸小声道:“那也可以先买个便宜的,等有钱了再买好的。”
“没这个必要,今天有六十多斤呢,可以卖一百多,怎么也能赚80块吧?赚这么多钱给爸妈买个贵点的洗发水怎么了?”
听到这里,姜莉的气才消了些:“那以后这给他们用,我去买个皂角的。”
“你想用什么都行,”姜山道,“来吧,我帮你洗头。”
姜莉坐在院子边上,姜山用搪瓷杯子,一杯一杯给她淋上水,然后挤了一团洗发水,慢慢揉出大量的泡沫。
这丫头的发质是真的差,手揉上去都能感觉到很粗糙,完全没有头发应有的丝滑。
“以后每天都洗一遍。”
“那多麻烦?头发长了还不容易干。”
“我给你买个吹风。”
“还买吹风?那个要好几十块啊!不要不要!”
……
总之一番对话后,买吹风的事姜山自己定下了。
午饭后开始炒料,到了下午三点,姜山已经把东西都装上了自行车,带着姜莉出门。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正常。
天边浮起大量白云,而且非常闷热,没有一丝风。
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再次来到四所门口,兄妹俩熟练地摆起小摊。
因为鳝鱼比较多,所以两人提前分装调料,姜莉还多带了一根板凳和刀片,准备帮着清理鳝鱼。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很明智。
昨天可能是有人回去帮忙宣传过了,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有好几个家属出来买了。而到了下班之后,小摊前更是围满了人。
昨天那位阿姨也如约而来,但她并没有买说好的6斤,而是买了10斤。
“我们家人多!”阿姨的脸上布满了笑容,“昨天那两斤多,刚动筷子就被吃完了!都说好吃,今天我就多买点!”
出手能这么大方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职工的家属,也难怪这么有号召力。今天来买鳝鱼的,三分之一都是听她说过之后才来的。
“阿姨,谢谢你,”姜山道,“要不是你帮忙,我们肯定卖不到这么快,我就多送你一斤吧。”
“小伙子你还挺会做生意,不过不用送。”阿姨笑道,“你们还是学生吧?趁放假赚点钱也挺好的,我就不占你们这点小便宜了。”
姜山还是多抓了几条鳝鱼给她。
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不到一个小时,六十多斤鳝鱼又见底了。
但坏消息是,天空已经布满了浓厚的乌云,天色也昏暗下来,可能快要下雨了。
把最后几斤鳝鱼卖掉,姜山不敢多留,收拾好东西就急匆匆地朝家里敢。
轰——
一个炸雷在头顶的天空炸响。
突然间就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宛如泼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这雨,真特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