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叔揉揉眉心，轻闭眼，心累憔悴，万分感慨。

    “那你呢？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呢？”瓦萨迦问。

    “我啊。”

    蔡叔苦笑一声，眼里情绪似腊月风雪般迷涩凄悲。

    “……也是其中“无辜”的雪花，看着，看着，就过去了。”

    他曾在心里对自己说，年纪太小，没有用，做不到，可无力不也是罪的一种吗？

    三大幻觉：农民都很淳朴，儿童都很天真，老人都很慈祥。

    蔡叔踉跄起身，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院落三栋平房偏古风，素黑灰色调构筑，饱经岁月，灰瓦上落了许多槐树的素花，它的叶已然凋零枯萎，属于它的季节已经过去，又要休憩了。

    “倘若你们真的看到了养怡姐的话，帮我带句话，说声对不起，蔡家那小子当年没帮到你。”

    “那她出现是为什么，还跟在我身边？”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从这么多年奔赴村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么多年看，她应该并无恶意。”

    瓦萨迦激动地手无处安放，眼里炽热地盯着蔡叔。

    “有没有可能是你说的邪神要破封了，我们是证临者呦，为见证降临，肯定是要发生什么事，才把我们带过来，成为这盛大舞台的角色之一吧？！”

    “你是有多不要命啊。”

    玉天离腹诽。

    搞得像他们是灾星似的。

    ……

    张宾家里。

    陆凯和瓦萨迦唠着城市里的一些琐事，对于这位很多年没在城市里长期待着的村民，终于能聊起过去的事，很是开心，不然家里，要么不懂，要么太熟，赖得听。

    有些事只有不熟或同性才能聊得来。

    至于薪炡说是出去逛逛，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上次游戏卡顿时，都好几年前了，那时，还没钱，只能去显卡配置连虚拟都没到的用实体显卡的网吧，去玩“浩瀚”之类的。”

    “想多了，随便玩，一般虚拟游戏，全高开dlss才能60帧出头，以后的游戏只会显卡要求越来越高而且dlss+帧生成是有延迟的。”

    “是啊，现在打不动了。”

    “网吧说是给18岁以上玩的，其实都是18以下玩的。”

    “知己啊！”

    吃了颗花生，将另一颗递给他。

    接过来，吃下，有点咸，张宾拿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会心一笑，碰杯声清脆。

    “啊！”

    忽地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张宾立即起身，惊呼地朝外跑去！

    “黄丞！！”

    陆凯也立马跟了出去！

    屋外，天阴的灰蒙蒙，像是要下雨。

    黄丞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神经质地喃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宾一把上前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焦急地呼唤：“，黄丞，黄丞……”

    惊吓过度的黄丞听到他的呼唤，眼里的惊恐稍微消褪，扭头看着他，眼角泛红。

    “张宾……”

    “我在的，我在的……没事，没事……”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搂住她，让其冷静，安心下来。

    陆凯站在一旁，没搞清楚什么，却猛地看到村落外的其他人也像是神经般发出令人发怵的声音。

    “啊！！”

    “老伴，你怎么……”

    “剁死你们，剁死你们。”

    陆凯一阵不寒而栗。

    这村子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吧？

    ……

    “砰—”

    听到一声剧烈的震动，好似是从地底拍打上来的波浪。

    玉天离一惊。

    先看向血槽和能量条。

    【hp：100】

    【能量条：2/5】

    不知道够不够用啊。

    “怎么了？”

    瓦萨迦心底一丝丝不妙涌上来。

    “第一代村长的设立的封印是联合地灶神才能具备封印魔神的层级，如今想来，老村长的后人不在，地灶神也无人信仰，这封印也该失效了。”

    蔡叔望着灰蒙蒙的天，毫无一点惧怕，更多的是感慨。

    “你在说……”

    玉天离刚开口，就被屋外的一声还没到变声期的男孩声抢先。

    “蔡爷爷，我妈妈突然晕倒了，您能不能去看看？”

    跑进来的男孩13岁上下，穿着短袖短裤，寸头、偏瘦。

    【郑少川】

    他一脸担忧地焦急。

    “好，快带我去。”

    四人来到男孩家里，她母亲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何鲜】

    她没晕，在地上打滚，神志不清，眼内红丝，印堂发黑，凝眉在像是在抗争什么。

    “蔡爷爷，你看我妈妈到底怎么了，她没事吧？”

    蔡叔蹲下来，在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脉搏时，受了刺激的她豁然掐向他。

    得亏瓦萨迦及时，一把将她按回在地上，领域牵制住对方。

    “妈妈！”

    “别过去。”

    “可……”

    玉天离一把抓住郑少川的肩膀，当个旁观者。

    “她到底怎么了？”

    瓦萨迦起身，脚下漆黑让像是只疯狗的何鲜无法动弹。

    “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蔡叔摇头。

    地面这时再次摇晃。

    “不好！”

    蔡叔猛然意识到什么，朝外赶去！

    地面隆隆作响，像是海浪般，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去哪啊，这人咋办啊？”

    瓦萨迦还呆呆的。

    “蔡爷爷，我妈妈……”

    小男孩手足无措，瞅瞅他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地上的目前，挣扎犹豫。

    “你看着！”

    玉天离说着也跟了上去，留下这一大一小。

    回到老槐树底下。

    他就看到蔡叔的僵直的背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槐树底下站着一位女子。

    正是指引他们来到村落的养怡。

    她仰望着槐树，回眸，青丝撩人心弦，看向他们，目光停留在蔡叔脸上。

    略作回忆，温和一笑。

    “是小蔡韩啊。”

    在听到这熟悉而久违名字时，蔡韩肩膀松动，眼眶发红，垂下脑袋。

    她走上前，揉了揉比她高，老泪忍不住流下的蔡韩。

    “长的都比我高了。”

    她温柔的话，狂轰乱炸着他愧疚腐朽的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沉稳不在，蔡韩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养怡眼神温柔，摸着他的脑袋，一如当年，那个邻家大姐姐摸着又不知因什么哭泣哽咽的小男孩脑袋。

    “嗯，我都知道啊。”

    “这么多年，你很厉害啊，一个人撑着，当所有人的长辈，很辛苦吧，值得表扬。”

    蔡韩双腿像是灌了铅般寸步难行，不自觉驼背，向后踉跄一步，噗通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咚—

    “怡姐，蔡韩给您磕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最后抚了他的头顶。

    “我怎么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呢。”

    “我从来都没怪过你啊。”

    “谢谢你，一直等着我。”

    她的眼神像四月的春水。

    这一刻，蔡韩的执念彻底消散。

    心愿已了，魂魄轮回。

    地缚灵所需心有执念，方能凝聚不散，影响生人，后有滋阴之物寄托，才能抵挡住时间磨损。

    院中有人，名为囚，心中有鬼，名为愧。

    槐树底下，可同阴阳。

    ……

    张宾家里。

    望着在院落外朝他们这里走来，陆凯怕了。

    村民们神经质地呓语着，从各家走出，拿着菜刀、镰刀、铁叉等武器，像是被洗脑的传销组织，看得他头皮发麻。

    张宾抱着坐在地上一直在哆嗦，像是看到鬼的黄丞。

    陆凯舔舔唇，一咬牙，正要动手时，一道身影缓缓从虚无里走出，正是蔡韩。

    “蔡叔？”

    见到来人，张宾又惊又疑。

    他只是回头和蔼一笑。

    在村民都围过来的进入院子时，蔡韩踏前两步，护住了三人。

    曾经的农村孩童，躲在父母后拽衣角，懵懂无知，如今的一家长辈，站在小辈最前面，沉稳可靠。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他浑身泛着淡淡光晕，挡住了无数想要厮杀的村民们。

    这次，他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