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英雄
一家房产销售公司里,姜弈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女同事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由心烦。
“要哭出去哭,别在我面前哭,让人感觉晦气。”
“可是他们说我出来卖的,说的很难听。”
“你就是卖房子的,再难听又能怎么样。”
“不是的,他们说的是卖那个的。”
女同事抹着眼泪,别扭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还是出去吧,要记住你是成年人,出来工作就是为了挣钱,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敲碎了,只能往肚子里咽,学会自己消化。”
姜弈不知道安慰过多少像面前女同事一样的新人,感觉自己说这句话时,越来越无力。
但是无奈,这就是现实,别人不会看你受了多大委屈,只会看你挣了多少钱。
有钱就是大爷,就是成功人士,这很现实。
一大早到公司就遇到这种事,把姜弈的心情都给整郁闷了,他好不容易才忘记一点过去的事情,这下又被勾起了来。
正心烦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进他的手机。
还没开口,手机里就传来呼呼的风声,以及赵春雪的声音。
“姜姜你有时间吗?海边的日出好美,过来和我一起看好不好。”
“你在哪里?”姜弈皱眉,感觉她语气不太对。
赵春雪是姜弈儿时的玩伴,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联系方式他一直留着,有时候无意中翻到她的朋友圈,感觉她过的远比自己好。
“蓝海大桥上。”
“你等着,不要动,我马上来。”
“嗯,我等你。”
这个月的绩效奖金算是泡汤了。
姜弈收起手机,赶紧往外走,外面同事跟他打招呼也来不及理会。
蓝海大桥顾名思义,是一座建在海湾的跨海大桥,一开始因为景色优美,成为情侣散步的首选之地。
但渐渐的也变成了为情所困男女自杀的首选之地。
……
“我把我的梦想卖了三两三。”
“换来了灶台上的一日三餐”
“熬一锅时间嚼一口从前”
“我忽然想念自己曾经发光的少年”…
“感情就像按揭款”
“早晚都得还。”
公路上,姜弈开着车。
车里放着他最近经常放的歌。
他喜欢这首歌的开头,因为正像歌里描述的一样,他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没想到最后为了生活,卖起了房子。
现在也很巧,他要去还儿时的情债。
与其说情债,不如说是儿时的憧憬和羁绊,因为他有自己的女朋友,上高中时认识的,后来高考失利,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第一次后就很少联系,只是默契都保留彼此的联系方式,
车子行驶在蓝海大桥上,姜弈沿途观察两边的行人走道,最终还是看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身穿雪白连衣裙,一袭长发迎风飘舞,赵春雪此时正手抓着身后的护栏,站在大桥护栏外延。
可能是早上都赶着去班的缘故,路过的车辆,虽然有人朝这边张望,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车驻足。
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是想自杀,是什么。
姜弈立马靠边停车,打开双闪后,人就从车上下来,朝赵春雪走去。
边走边喊道:
“春雪你这是干什么,看风景进来看,站在外面太危险了。”
赵春雪仿佛没听到姜弈的喊话。
开始自顾自地说起:
“他有不止我一个女朋友,曾经我以为我是他的唯一。”
“额……”
姜弈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就这个。
“是那个你的吴彦祖?”
“他不是!”
姜弈靠近一些后,试探地问道。
谁知赵春雪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他表里不一,虚伪恶心,满嘴谎言,简直从里到外丑陋到极致。”
赵春雪转过身,冲着姜弈歇斯底里地喊道。
姜弈举起手继续靠近,想趁机把她拉进来,“好好,他丑陋恶心,不配做人,生命只有一次,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姜弈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赵春雪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让我陪他睡,我让他先跟那些女的撇清关系,结果呢?他转头又多找了两个。”
“背地里还笑话我,装什么清纯,要不是没有上过我,他才不稀罕,只要上过我以后,转头就把我甩了。”
“额,是挺过分,我都听不下去了。”
姜弈怕刺激到春雪,先靠到旁边的护栏,淡淡地说道。
“那你可以及时止损,至少投入的还不多,早一天认清他不也挺好的。”
“可是已经晚了。”赵春雪垂下头。
姜弈疑惑地看向她:“已经被睡了?”
“我的青春,我感情的付出都回不来了。”
“额……”
谁又不是呢。
姜弈无语地看向赵春雪,这不还能回头嘛,等会就直接把她拽过了吧。
刚这么想着,一个电话又打到他的手机。
“喂?有什么事直接说,我这边在忙。”姜弈没看名字直接起电话。
“姜弈,我们明天领证吧,然后去看望我爷爷一下。”
“领证?什么证?”
“结婚证,孩子需要父亲,他不止一次问我,他的爸爸是谁?”
姜弈拿开手机,看了一下联系人。
发现是很多年没主动联系的女友梦窈后,有点难以置信。
“我们也就那么一次吧,这就中了?你知道这几年我一路过来不容易,好不容易有点积蓄,你不要框我。”
梦窈在姜弈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完美无瑕的,但这件事过于狗血,让他不得不怀疑。
“那天以后,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有了,但是那段时间我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后来随着孩子长大,我又舍不得打掉他,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以兼职的借口偷偷躲到外面生下他。”
“孩子是我一个人决定要生的与你无关,但是现在孩子需要爸爸,如果你还爱我的话,明天来找我们好吗?”
“等等,我捋一下。”姜弈感觉头疼,“我们那一次以后,你就有了,但你却不给我打话,偷偷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这肥皂剧一样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以前一直说肥皂剧是脑残剧,没想到小丑居然是他自己。
姜弈没忘了春雪,看她情绪还算稳定,继续问道:“你确定孩子是我的吗?”
“确定,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你要是还有怀疑,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好,那你等我,我准备一下,明天就过去你那边。”
“对了,我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几年我不在他身边。”
“你就说自己去拯救世界好了,我一直都说你是电视里的大英雄每天都忙着拯救世界。”手机里梦窈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我试试看吧。”姜弈自己被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乐极生悲,一转头,赵春雪已经纵身跳下大海。
来不及多想,姜弈扔掉手机,赶紧冲过去试图抓住她。
在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后,勉强抓住了春雪。
“不要管我!你都有孩子了,管我干什么!”
被拽住的春雪开始哭起来,似乎比起刚才的气愤绝望,更多的是伤心。
被两个人的体重压在栏杆上,姜弈感觉肚子好痛,勉强笑着说道:“我如果见死不救的话,怎么当我孩子的大英雄。”
谁知道赵春雪哭地更加凶。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我曾经也想过喜欢你的,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一样能有一个美满家庭,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春雪不要乱动好不好,我有点撑不住了。”
腹部加剧的疼痛,让姜弈吃力地说道。
“姜姜,我再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无论怎么样都一定会先选择你,现在放手吧,去找你的梦窈,去找你们的孩子。”赵春雪留着泪说。
“可能……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因为我已经撑不住了。”姜弈苦笑道。
长期东奔西走再加上经常坐办公室,姜弈的身体早不如学生时代了。
半个身体探出栏杆,并拽着一个人,让他很快吃不消,几次用力想把春雪拉上了,都使不上劲。
“虽然有点丢人,但最后尝试一下……有人吗?救命啊!!”
姜弈最后尝试无果后,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出来。
结果喊完话后,两个人一同坠落大桥下。
桥面上,车来车往,一部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里面还传出梦窈慌张地声音:
“喂,喂喂!”
“姜弈你不要吓我,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你。”
桥面下,海水裹挟着浪花,两个身影逐渐下沉。
跳海是什么感觉?
春雪只感觉很疼,当落入海里的一瞬间,海水拍打在后背,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疼。
难怪网上说蓝海大桥自杀成功率最高,一般人落下来怕早就被拍晕了
自己之所以没晕,是因为他最后还拉了自己一把,好像是试图减缓她下坠的速度。
还是那么喜欢为别人着想,为你自己想想啊,笨蛋。
春雪努力地在海里睁开眼睛,不顾海水的刺激,转头想最后看一眼,比她先落水的姜弈。
姜弈紧闭双眼似乎早已经被摔晕过去。
赵春雪试图靠近,但身体却早已经无法动弹,只能最后多看他几眼。
对不起,姜弈,是我连累了你。
要是有来生,我愿做你的孩子他妈,赔你个孩子。
对不起,素未谋面的梦窈,是我让你的孩子没了父亲。
要是有来生,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
……
“春雪~洗好没有,不要又在浴缸里水睡着了,小心着凉。”
浴室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春雪唤醒。
睁开眼睛,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自己老家的浴缸里。
从浴缸里爬起来,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春雪不由开始兴奋。
裹上浴巾,光着脚丫,也不顾身后一串水足印,冲进声音传来的爸妈房间。
“妈。今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11号啊,明天就是你去镇一中报名参加入学军训的日子。”
春雪使劲地摇摇头,头发上的水珠都被甩飞出去。
赵母用手挡住水珠,“怎么了不对吗?我没记错啊,还是你自己说镇一中离家近,想去那边上学。”
“不去了,我现在要去市一中。”春雪目光炯炯地看着赵母说道。
敌不过女儿的眼神,赵母犹豫后点点头。
“可以,但这次不准改注意了,去了不要嫌离家远。”
“嗯,不改了,不嫌离家远”
说完,春雪又跑回浴室穿衣服去了。
留下一脸困惑的赵母。
是什么让这丫头,忽然改主意了。
总不会是姜家那小子吧,他这几天也没来我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