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一篇森林边缘，老张拿着斧头正在砍一棵粗壮的桦树。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的他再也不敢去树林的深处砍伐，只敢在边缘游走。已经三天了，除了火种内的柴火垛堆满了柴火以外，火种外也用柴火高高的砌起了一个围墙。

    [轰隆！]高大的桦树倒下发出巨大的响声，老张把斧子嘭！的一声剁在了刚才这颗树的树桩上，席地而坐擦着身上的汗。看着远处两辆雪橇已经堆满了树干，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

    [哎……这都三天了，砍了三天柴火了。这老李也真是，我就开个玩笑，还当真了，不会真不教我了把，就让我这么一直砍柴？这也太暴殄天物了把。我这小手都长茧子了，这要让我娘看见不得心疼死。]

    [要不要把你娘接过来看看？]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背后，不知何时，李怀玉又站在了老张的背后。

    [我真是倒了血霉了，三天说两句坏话还都被听见了。]老张再心理暗骂。

    [你要真这么辛苦，这就随我去学院，给你办退学，学院也不差这一个蛇灵驭灵师。]李怀玉淡淡的说道。

    [别别别，老师老师我错了，我这就把柴火拉回去，您随我回去看看，我真的特别努力！谁还没两句抱怨话儿呢是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放屁。]老张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希望李怀玉别计较刚才的话。

    李怀玉坏笑了一下说道，[呵，你还是叫我老李吧，我看你挺顺嘴的。]

    [那我可不敢，刚才是我嘴贱，我给您赔礼道歉，对不起老师！]老张一边假装抽自己的大嘴巴，一边疯狂的给李怀玉鞠躬。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怀玉又好气又好笑，这副德行，倒真是和蛇灵狡诈的性格挺般配。

    [得了得了，为师不是计较之人，但有一件事开不得玩笑，今后……]李怀玉叹口气，[今后你们要去执行的都是最凶险的任务，蛇灵在驭灵师队伍的眼睛。如果你出现了纰漏，会将导致所有人一起给你陪葬。

    对，不是别人，就是寒驭，阿昊他们，想看着他们陪你一起死，就慢慢抱怨，慢慢放松。]

    老张收起脸上的笑容，低着头沉默了起来。

    [你是今年最有天赋的蛇灵驭灵师培养者，我几次三番来到你的身后，你一点察觉都没有。为师的确隐藏了气息。但以后接近你们的敌人，哪一个会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前来偷袭？你察觉不到，指望寒驭来帮你察觉还是指望小无忧来帮你盯着？]

    每说出一句话，老张的头就又低下一分，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完全没想过这些事情。

    [好了，随我来吧，带着你的两车柴火。]李怀玉见自己说的话被老张听进去了，便不再责备，转身往火种的方向走去。

    火种内，李怀玉一杯接着一杯的独饮着湖中的浊酒，对面而坐的老张局促的缩在椅子上，等候着李怀玉的发言。

    火种外狂风的喧嚣被厚重的门帘挡在了门外，屋内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李怀玉时不时倒酒的声音。

    老张的内心十分煎熬，这四个月，虽说体能上精进不少，但是感知力一直在依仗天赋，好像真的没得到什么进步。

    如果真如李怀玉所言，将来的任务艰巨，自己绝对做不到弃寒驭等人与不顾。

    [老师，我想进步，还请老师赐教，怎么我才能精进我的感知力。]沉默已久的老张率先打破宁静。

    [真想进步，还是做做样子给我看啊，我知你家境不错，在这里混完三年，回家颐养天年多好，干嘛那么努力啊。]一杯酒又下肚，这番话也显得阴阳怪气十足。

    [我知老师此番话乃是讥笑我，楚翔虽家境优渥，但临行前我父反复叮嘱。我有此天赐之能，当为天人境之天人效劳。

    之前慵懒之习我以为耻，再之感知力精进实在不得法。]

    看李怀玉依旧一言不发的自顾自饮，老张一咬牙，拿起桌上的平日里削切之用的冰刃将刃口紧握在手中，持刀之手用力抽出，鲜血顺着手掌一滴滴滴落在桌面之上，[楚翔愿以此为誓，若在不该懒惰之习，必自行了断。]

    手中滴着血，眼中滴着泪。李怀玉停下手中倒酒的酒壶。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十六岁不到十七岁的少年，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玄色的布条伸手递了过去。这一举动让老张愣了一下，本能的接过来想要包扎手中的伤口。

    [不是给你包扎用的，你且去处理一下，然后再过来。]李怀玉偏过头，不再看他。

    [额………额好，您等等。]

    一杯酒的功夫，老张回到桌前。

    [你将这布条，系于头上，遮住双眼。]

    老张看了一眼布条，双手托起在脑袋后面系了一个结，

    [系紧一点，接下来的几个月，你都将带着它。]

    [啊……那我……]本想再次询问，又觉得既然李怀玉这么说，一定事有所安排，便不再多言，在原基础上又系上一个结。

    [我要封闭你的视觉，只依靠感知来行动，接下来的时间，直至你们准备驭灵我都会住在这。每天你需要帮我去打一壶酒，砍够火种用的柴火。

    每日你出门，途经的景象，遇到的生灵，在你周遭发生的事情，包括我会随机在你周边放下一些东西，都需要一清二楚。]

    按照老张的性格，第一时间肯定是抱怨一句，[这么难吗？]

    但是今天的老张好像真的改变了，想都没想就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简单的提点你几句，作为一名蛇灵驭灵师，团队的眼睛。看似好像不需要任何属性灵气，但恰恰相反，你需要熟悉每一种，是每一种属性的灵气。

    这样才能做到判断出范围内所有的变化以提前给你的伙伴预警。

    在此基础上，对手的实力，人数，各种兽灵的能力，可能会有什么变故，需要如何应对，你都应该知道并且给你团队的指挥者提供处理的思路和方案。

    你不仅仅是团队的眼睛，你还应该成为团队的大脑。]

    这几句话对于老张来说简直醍醐灌顶，一下子清晰了如此训练的目的和重点。立马退后一步向着李怀玉深施一礼看着他还记得退后一步不至于头磕在桌子上，李怀玉笑了一下，但没出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次性说太多只怕难以消化。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明早我再过来。]

    [您不住在这里吗？]

    [不住，你们这地方也太破了。加一条，把这火种，好好收拾一下。]

    [好的老师！我送送您。]刚往前走一步，小腿胫骨就磕在凳子的横梁上，立马抱着小腿跳了起来，这次李怀玉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别送了，不许摘了这布条，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嘶……老师您慢走。]

    帝都——长生殿

    [霜蟾的情况怎么样，最近接到的灵识暴动情报非常多，本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有个苍老浑厚的声音自殿内一处小房间的屏风后面发出。屏风前单膝俯首跪在地上的正是天人境天官，瀛洲玉雨。

    [极地冰渊看守森严，我亲自去检阅过，没有任何问题。周边也没有什么被入侵的迹象。]

    [嗯……天人们受到影响了吗？]

    [最近出现的灵识都在冰渊附近，上一次对天人居所造成影响的案例还是在五个多月之前的丰碑城，不过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丰碑城，我听说你在那里还看中了一个孩子想要收进来？]

    此事玉雨并未上报过，但他并不惊讶，毕竟帝都的情报遍布天人境与灵境各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帝都。[是的，但是前些日子灵龛凝成之后，平庸之人尔。]

    [……心性如何？]

    [自小受苦，心性自然不错，但此般天赋实在不值得培养。]

    [嗯……自小受苦，与你倒是有些相似。]

    [若没有义父指引，玉雨早就饿死雪林，所幸自己还有些天赋能为义父效劳。]

    [行了，咱俩就别说这些了，桌上的匣子里是极地冰渊的敕令。你准备准备，进冰渊查看一下。切记，保证万无一失。]

    [得令。]打开匣子，一道透着寒气的冰晶敕令躺在匣中。玉雨取出一块由冰丝棉织成的布帛，小心的包起敕令放在怀中。[义父好生休养，玉雨告退了。]

    [嗯……一路小心。]

    瀛洲玉雨慢慢退出房间，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待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个充满媚气的女生自玉雨刚才位置旁边空无一人的椅子上发出。[就这么把敕令给他了，你还真是信任他。]

    屏风后的老者并未直接回答这句话。[小雨这孩子，你觉得如何？]

    [哼，毛头小子，尽是喜欢出风头。怎么，以后想让他接班？]

    [哦？你觉得我不行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你这么信任他真的合适吗？万一小子搞砸了给霜蟾弄醒了，你可就是天人境的大罪人了。]

    [所以，在他把敕令放回这个匣子之前，我需要你全程跟着他，如果出现了纰漏，格杀勿论。]

    [唉，你们这些男人啊，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

    [我要休息了，你且去把。]

    [切，说的谁愿意在你这里待似的。]说完，门凭空打开而后自行关上了。

    种玉冰原——火种

    李怀玉盘坐在火种内的炉火旁闭目养神，天色进晚，窗外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火种内由明亮逐渐转变成仅剩炉火晕红的光照。房间内的安静被门帘掀开的声音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屋外喧嚣的风雪。

    [师父！我回来了。]

    距离第一次带上眼罩已经三月有余，从起初的磕磕碰碰浑身是伤，到现在行动自如，张楚翔的感知力在这三个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日的酒。]

    [嗯，且放在桌上吧。]

    [还有这个。]老张脱下披风，抖了抖上面的积雪，从怀中掏出一块松树干枯的树皮。

    [你拿这个回来干嘛。]

    [嘿嘿，您可别想蛮过我的天眼，在距离我三里半的位置，您轻轻的在这块树皮上用手指写了一个“李”字。]

    李怀玉微微一笑，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提升对于张楚翔的考核难度了，依旧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和三个月前直挺挺的站在背后都完全发现不了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虽不是蛇灵驭灵师，但对于各种方向的训练的方式方法，李怀玉绝对是这一辈中一流的，才能当得上这乾字一组的导师。

    [好小子，看来这种程度已经瞒不过你了。]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虽然李怀玉没有说过要收他为徒，但鸡贼的老张有了这每日相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口一个师父的喊着，李怀玉起初还有些别扭，慢慢的也就不当回事了。

    [我看你实力精进的差不多了，明日清晨为师带你去个地方。]

    [好嘞！]老张一边将带回来的食物存放起来，一边从中掏出一个果子递给李怀玉，[这是今天在学院采购食材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寒域的特产把，我没见过，但听他们说叫做药白果，想着您也是白族人士，便给您带了一个。]

    结过老张递来的药白果，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此果通体透白，上面立着一支未折断的短茎，短茎上长着两片叶子，竟然也是洁白如玉。

    [没错，是药白果，食之可凝神静气，恢复水属性之灵气，因为生长所需要的温度极低，所以只能在极地冰渊的附近找到，一般人不敢去往采摘。

    在我还未进灵境之前也只见过一次，后来帝都建立了，帝君的部队接管了极地冰渊，才成系统的采摘出来，此果也就不再算得珍贵了。不过……]

    李怀玉举起果子对着老张示意了一下，[有心了。]

    老张摸摸头，微笑着说[哪里哪里，您每日指导我修行幸苦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李怀玉拿起桌上得酒壶，将药白果小心得揣进怀里，起身往门口走去。

    [明日辰时，在冰原入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