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变故
在石临风十三岁那年,悲剧悄然发生。
清晨时分,姐姐石女一如既往留下早餐,然后出门劳作。但夜晚归来之际,却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发现石女的时候,她被抛在平日洗衣裳的溪边,已经气绝身亡。这种伤痕,是出自修炼者之手,那些人实力恐怖、与我等凡人截然不同,所以即便官府也奈何不得........”
石临风已经忘记,是如何度过那段如同地狱般的岁月。
他只是记得,石女遇害后,石伯、石婶对他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
以前就有算命的说他身上有很重的戾气,是个克亲的煞星命,但石伯、石审可怜他,尤其姐姐石女,尤其怜爱他,这才被收留下来。
可石女意外惨死后,石伯石婶似乎相信了他是个煞星的传言,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暖水湖村、
从姐姐石女走后,石临风的心便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上了一般,所以未能掉一滴眼泪。
将姐姐安葬入土,并且处理完后事之后,石临风也决定离开暖水湖村。
临别之际,在村口处,他和水清浅最后一次见面。
“临风哥,你真要走么?”
水清浅身穿一袭白裙,眼角还挂着泪痕。
四月初春,落花纷飞。
两人站在村口的桃花树下,花瓣片片飘落,落在水清浅的发梢,落在石临风的肩头。
“我一定要走。”
石临风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如铁,“我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听闻石临风自称已然无牵无挂,水清浅身体猛然一颤:“那我呢?”
石临风默然半晌,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破,渗透出丝丝血腥。
“或许我此去便是有去无归,或像我的姐姐一样被命运扼住,永远都无法回来。所以,请你忘了我吧。”
说着,石临风缓缓转过身,毅然决然迈开步子。
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眼角的泪忍不住的流淌。
有那么一瞬间,石临风真的险些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等我报仇雪恨、出人头地归来,便娶你为妻。”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收了回去。
背负如此沉重的血债,他稚嫩的肩膀实在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承诺什么。
“临风哥,你去吧!”
正当石临风潸然泪下之际,身后传来水清浅歇斯底里的高喊:“你走一日,我便等你一日。你走一年,我便等你一年。若你永远都不再回来,我便等你永生永世!”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说出了比世间任何海誓山盟都要决然的誓言。
石临风不敢回头,而是加快脚步,丢了魂似的奔逃而走。
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转过头,看到水清浅的目光,坚如铁石的心便会瞬间动摇,让他无法再离开。
眨眼间,自己与水清浅分别,已经有六七年的时光。
“清浅......”石临风两眼微红,喃喃自语道:“你过得还好么?”
这一夜,石临风、楚云、洪先赐三人都心中有所思念,饮得酣然大醉。
直到深夜时分,一声惊雷,将石临风送睡梦中惊醒。
“黑云压城,天雷异象.......”
望着窗外俨然末日将至的情景,石临风脸色凝重,忍不住喃喃自语,“恐怕又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天际之上狂风大作,将许多酒馆的招子都给刮断。
但这一道惊雷,却并未随着黑云席卷而去。而是从天轰然而降,正劈在长公主平日休息的偏宫之上!
皇宫内,所有侍卫、守兵、婢女都被惊醒,围着偏宫而立。
只见一道威力恐怖的惊雷,将偏宫半壁击毁,燃烧起熊熊大火。
“怎么回事?!”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长公主骑着白马,由霍青山及青龙、白虎四大首领护送着从远处走来。
见长公主安然无恙,人们才微微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您去了哪里?”
御前侍卫长林河惊恐说道,“方才一道天雷从天而降,正击中您的偏宫,我们还以为您.......”
看着面前足以将万物焚毁的熊熊烈火,长公主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幸好她今日接到外三关的紧急情报,随霍青山等人前往军营部署军情,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若是自己真的在偏宫休息,恐怕早已被这道雷霆劈作齑粉。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灭火!”
折腾了整整一夜,大火才终于被扑灭。
原本装潢豪华的偏宫,被焚烧得焦黑片片,几乎变成废墟,惨不忍睹。所幸,并未有人命伤亡......
清晨时分,长公主端坐凤仪殿,召见文武百官。
“昨日之事,诸位应当已经知晓了吧?”
长公主面入沉水,冷声道,“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引起熊熊烈火,将本宫的偏宫焚之一炬。万俟大人,你不是时常自称能掐会算、占卜乾坤吗?与本宫说一说,这道天雷,是何征兆?”
“回......回公主殿下,这是......这是好事啊!”
万俟彦达微微一怔,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道,“偏宫被天雷所击,而您恰好逃过一劫,这正代表公主殿下您吉人天相,预示着我们定能将狄公战胜驱逐,此乃大吉之兆啊!”
“呵,是吗?”
长公主冷然一笑,“但本宫怎么听说,现如今在帝都之内已有传言,与万俟大人你的说法截然不同呢?”
“这......”
万俟彦达脸色铁青,一时不知所措。
关于昨夜的天雷,消息确实已经在帝都不胫而走,民间有许多卜巫推演,致使现如今百姓心中都人心惶惶。
但是,依照那些卜巫的说法,谁又敢如实告诉长公主?
“嗬嗬,万俟彦达,长公主现如今想听的可不是你们拍马屁。”
房岐捋着胡须,笑呵呵说道:
“长公主方才所说的不错,民间确实已经开始有所传言。依照那些卜巫所说,风虞绵延数百余载,气数已尽,尤其现如今局势动荡,太子又迟迟不愿还朝,经由一女子掌权。此等主庸臣佞、离经叛道,连上苍都已经有所不容,所以才特降天雷惩处,以预兆风虞已在劫难逃。”
众人闻言,包括霍青山在内,都忍不住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即便只是转述,恐怕也会直接被长公主一怒之下捉起来砍头。
也只有房岐这位德高望重的三朝老臣,敢毫无顾忌述明给长公主了。
“哼,上苍不管穷兵黩武的狄公,不管无君无父的高赤、典烨,反而因女子掌权而与本宫计较?”
长公主冷声道,“若真是如此,那这贼上苍又有何可敬?!”
文武群臣听闻长公主骂天,急忙跪倒在地,一个个满脸惶恐:
“公主殿下息怒!”
这时,京畿卫统领玄武从外面走进来,抱拳道:“禀报长公主,昨日天雷火情之事,属下已经查明。”
“哦?”
长公主急忙问道,“玄武统领请起,速速讲来。”
“遵命!”
玄武一挥手,身后两名京畿卫兵士走进来,每人手中都握着十余根铁针。这些铁针大约筷子般长短粗细,上面黑乎乎一片,散发出一股糊臭味。
“这是何物?”长公主皱眉问道。
“禀报公主殿下,这些金属针,乃是属下方才调查之际,在偏宫周围的隐秘之处所发现。”
玄武沉声道,“此物经过特殊安装,可以吸引雷电降临,继而煽动烈火燎原。昨夜风雨骤变,雷霆滚滚,依末将猜测,正是此物将天雷引至您的偏宫,才引发起熊熊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