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蕾这话刚一说完，就见对面几个僧人面色尴尬，又朝方蕾行了一礼。

    “这位小朋友想要入寺自然无需接受这般试炼。”

    “无需这种，就是说有别的？”方蕾本来只是因为好奇，才会那么问，但是没想到通念竟然真的还要受试炼！

    “自然。”名为清蕴的僧人点头，“不过对于这位小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更没有什么危险。”

    “那是什么试炼？”

    “请二位随我们上山，到山上就知道了。”清蕴笑了笑，领着一群跟在他身后的小沙弥，率先上了山。

    方蕾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僧人们，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满是疑惑好奇的通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追了上去。

    山径修得规整，不算难走，但是架不住前面一群人走的快，就连那群小沙弥的速度都堪比方蕾平时跑步的速度，更何况是那群成年的武僧。

    方蕾拉着通念追了一段，结果一个拐角，眼前盘旋的山路上便没了清蕴一行人的身影。

    这个不是待客之道吧？！方蕾心里吐槽，但是还是拉着通念沿着山路追了上去。再一次绕过一段相对曲折的山路后，在一段长长的石阶前，方蕾再次遇见了清蕴他们。

    “几位师父的速度真快啊。”方蕾松开了通念的手，又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他，让他在一旁休息，自己则走到了站在一株青松下的清蕴跟前，边给自己吞了口益气丹，边跟他说道。

    “施主慢慢上山便是，不用这般着急。”

    “少室山风景如画，想必山顶景色更好。山景不可辜负，但我明日还得启程去别的主城，今日只好走马观花了。”

    “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一步，在寺中备好茶水点心，恭迎二位了。”清蕴右手立于胸前，朝她微微俯了俯身，随后便和几位师弟再次踏上了前面的石阶。

    方蕾看着石阶上越来越小的人影，从背包里掏出了另一个水囊喝了口水后，看向了旁边同样仰着头的通念，“休息好了吗？”

    “好了。”通念点了点头，眼睛又不禁看了一眼石阶上远去的身影，随后才看向了方蕾，“姐姐，我们出发吧。”

    最后这一段路，对于方蕾来说不算难走，毕竟她身为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个在升级过程中还着重加了点体质的成年人，是个依靠系统开挂学会神行八步的成年人，虽然不会飞，但是赶山路没有任何问题。这最后一段路，唯一的问题在通念。

    通念小朋友在爬这最后一段山路时格外地有坚持，不仅不需要方蕾拉，甚至还能在这石阶之上跑起来。

    一阶、两阶、三阶……五十一阶、五十二阶、五十三阶……一百二十四阶、一百二十五阶……

    方蕾跟在通念的身后数着。

    这段石阶肉眼可见处，大概也就四五百级，换算成楼层高度也就二十几层楼高。按理来说，对于通念应该不算难爬，毕竟他也是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但是在爬这一段前他也跟着方蕾走了很长一段山路了，再加上他这会儿还在跑。方蕾跟在他身后，都能听到通念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随着攀爬的台阶数增加，通念的速度逐渐慢了下去，身子也歪歪斜斜的，等到通念爬到大概四分之三的地方时，他整个身子几乎都要扑倒地上了。

    方蕾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但也没办法，只能给他递了水，让他稍微休息一下。

    但是通念却只是喝了水，便又站起来继续往上走。

    等到他爬完剩下的那一百来级台阶后，山间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半山腰处，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幸好，这段山路后面没有别的台阶要爬了。

    在翻过最后一层台阶后，就能看到少林寺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路两边的槐树长得高大，更衬的古刹幽深。

    走过寺门前的青石台阶，方蕾和通念几乎是在刚一进门就看见了立在那里的清蕴。此时只有他一个人手中持棍站在那里，原本跟在他旁边的一群小沙弥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方蕾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那群小朋友的身影。

    通念明显也好奇，他走到了清蕴的旁边，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这位师兄，刚刚那些……师兄呢？”

    清蕴笑了笑，朝他回了礼，随即半蹲下身子，和他说道：“他们在为了欢迎你做准备。”

    “为欢迎我做准备？”通念有些不解。

    但是清蕴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啊，所以，在这之前，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他说着，右手便移到了通念的耳后，紧接着双指并拢，微微运气，点在了通念的睡穴上。通念愣了一下，当即身子便软了下去，但是清蕴很明显是有准备的，早早地便将另一只手放在了通念的身下，接住了他。

    方蕾被这个变化惊到了，当即拿出了武器，想要把通念抢回来。清蕴抱着通念，面对方蕾的进攻也没还手，只是闪躲。

    “雷施主，你误会了！”

    “误会？！”方蕾将手中的武器握牢，“从我们上了这少室山后，你就在为难我们。你袭击我那一下，可以说是你少林寺入门任务，而你没看清；你让通念爬山，可以说是针对通念做的入门测验。你不要和我说，把通念打晕也是你们入门测验的一部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打晕他！我也确实是寺中弟子。而且，这确实测验的一部分，不然寺中的师兄弟为何没有拦我！”

    方蕾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周围，发现确实没有僧人过来阻拦。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清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玄苦师父安排的。”

    “玄苦师父？”方蕾收了手里的武器，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嗯。早在一个月前，玄苦师父就收到了天梭寺济慈师叔的来信，说是要我们帮忙照顾通觉和通念两位师弟。”

    “后来你们上山后，有弟子发现了通念小师弟，所以我们本来是想试一试你。后来发现施主的武功才刚入门，而且看通念师弟对你也颇为依赖的样子，才发觉可能是我们想岔了。”

    “本来我们也确实是想引着你们上山的，但是中途遇见了另外一位师兄，那师兄说，还是让通念进行一下入门测验。”

    “若要进入我寺，六岁以下的孩子需得自己爬过山门前的那段石阶。但是通念师弟之前已经走了不少山路了，所以寺里面还给他准备了缓解疲劳的药汤。”

    方蕾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为什么要让通念睡过去？”

    “……”清蕴沉默了良久，才有些讪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师父吩咐的，我就这么做了。可能是因为睡着了身体更放松，更有助于药汤生效？”

    “……”方蕾看着他，“所以你的师父是？”

    “便是玄苦师父。”

    方蕾闻言没忍住哼了一声：“那还请带路吧。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交到这位玄苦师父手里。”

    “好的。”清蕴点了点头，“只是我需要先将通念师弟送去药堂。您是要一起去还是直接去找玄苦师父？”

    方蕾看了一眼此刻正躺在清蕴怀里的通念，眉心不自觉得皱了一下，“先去药堂吧。”

    少林寺的药堂明显就比刘家村的大多了。还没靠近，方蕾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药材香气。

    负责药堂的僧人一见到清蕴，眉头便皱了起来，当即便招了两个僧人将通念接了过去，“你们搞这些测验也未免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在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去方丈那儿告你们一状！”

    “这次真的是意外……”清蕴想着解释两句，但是在玄方越发凌厉的眼神下改了口，“我们会再改进一下的。”

    在通念被安置好后，清蕴便带着方蕾去了玄苦所在经，路上清蕴向方蕾解释道：“因为最近来寺里习武的人越来越多，寺里的僧房吃紧，方丈便想着能不能做个测验稍微拦一拦。但是我们对于这测验之事确实没什么经验，有的时候重了，有的时候轻了，玄方师伯也没少因为这些事忙活。”

    “少林寺会拒绝弟子吗？”

    “原本是不拒的。但是新来的弟子有很多都是奔着习武来的。习武与经学不同，经学只要又向佛之心，人人皆可，但是武学不一样，每个人资质不同，适合的武学也不同。”

    “以我少林为例，我寺武功虽多力走刚猛，以拳法棍法见长，但是因为我寺武功心法多出于佛经，是寺中前辈于佛法中所悟，所以我寺武功心法不止对修习者的体质有要求，还对修习者的心性有要求。”

    “此番情境下，若有心于武道精进者，不如前往合适的门派习武修炼，若执着于少林，反而于修行无益。”

    方蕾想了想，开口问道：“那通念，适合修习贵寺的武功心法吗？”

    “通念师弟年纪尚幼，心性如何尚不得知。”清蕴回答道，“不过施主不用担心，通念入门后，不会让他立时作出选择，最开始会让他和门内的其他小弟子一起，诵读经书，打好武学基础。等到他基础稳固后，再择一门心法修习。若寺中真无适合他的武功心法，通念又与此有心的话，我们也允许他改换门庭。”

    “我听说少林弟子若要离寺，需得打出山门？”

    “若未习武，便不需如此。”

    “那若是习了武呢？”

    “确实如此。那一战，是为出师。但很久，没有人这么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