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止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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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拒绝

    “你何时回京城?”柳志在周羡君的院子里,擦拭着兰花的叶子,随意的问。

    “五日后就走。”

    “啊?羡君兄,你不与我一起找月白女了么?”赵归暮正逗鸟玩,闻言唰一声合上扇子惊讶的问!

    “你傻啊,国子学那帮学究可不像这府学的先生好说话。”

    “是,此次归家本也是探亲之名,时日到了该回去了。至于那个名女子,不是有你呢!”

    “哈,那要是找到了,那可就属于我了!”

    “行,我只需知道她姓甚名谁即可。”

    “好,一言为定”。

    “你们怎么就笃定人家是能让你俩随意支配的人?万一那女子背景身世不可得罪呢?”柳志真是看不过眼了,到底是何模样让这俩货这幅模样?

    “嗨嗨,这整的青州府有头脸的人家我可都查过了,剩下的嘛,家世自然不如我们了”,赵归暮小小的鄙视了一下柳枝志!

    ……

    希言回来后罗一又在家住了三日才返回府城,当韩淹得知要去书院那边读书时,十分高兴,为此请假回了趟家。

    府学这边,罗一办手续很快,但在帮韩淹办手续时卡住了。原则上童生原籍附学,原籍无学堂书院才可去别处,这实际上也是地方保护主义的一种,因为童生考上秀才就属于户籍地的政绩,而童生可以转户籍。秀才为何不卡呢?因为秀才不管在哪儿学,考上举人、贡生,都属于原籍地官府的政绩,而考上秀才后不能转户籍了,除非有突出贡献者。但在没有战争的年代,谁会抛家舍业的去陌生的地方?

    虽如此,但大多数人都有家口在原籍,谁也不会去转,除非孤身一人。韩淹显然也不会转。但学正以此为借口,不签字放人。罗一知道上回他们几人没去学正家拜见送礼的事,他本就孤身一人,怎么说也难为不到韩淹头上。也许学正真的是为了青州府的政绩?

    他不签字但又不能越过他去府衙,闹僵了不好,也不知道学正能在青州府能任几届,后面是否高升?总归做人留一线,日后也好方便自己。八百个心眼子的罗一本着不得罪的一贯作风,在正式给学正递拜帖前先去拜见知州、通判,当然知州是不会见他一个小小的秀才的,但出乎意外的是唐通判见了他,还说了两句勉励之言。之后罗一就带着礼品以辞别之名去拜见的学正,没提韩淹办手续的事。第二日又去府衙找学正公事公办韩淹的转学手续,这回倒是很大方的签了字,并写了荐信。

    韩淹回了家,才知道老父亲被狼咬断了腿,要修养半年才能行走。哭了一通,当即就没提转学的事儿,但他奶奶却提了,说是李先生来家建议的,老太太还给他准备了两季的换洗衣物,和一包约莫10两的碎银子。韩淹说什么也不要银子,祖孙俩自是拉扯一通。老太太是李希言见过的所有不识字的民妇中最聪明、明理的,她的两个儿子反而憨厚老实,没有那股子聪明劲,不过韩淹倒是有点隔代遗传。

    那日安海上门看望,送上20两银和一颗山参,老韩媳妇感极而泣,老太太也是大恩不言谢的默默记下,但当安海单独与儿子呆了个把时辰后,儿子第二日说伤腿上一直隐隐的刺痛感消失了,老太太才观察之前被高大夫固定的板夹被拆开过。而儿子呢,只记得跟安海说着话就泛起了瞌睡。老太太看破不说破,自家没什么能让别人惦记的地方,万不会害了老儿子,肯定是儿子腿伤还有其他不妥之处,李先生才让大海出手相治,但又不想暴露。

    对,安海对外的名字就叫大海。逻叶城的人都叫他海大叔、海老哥或者老海或者大海。

    最终韩淹被奶奶劝服,跟罗一一起去光州府的三才书院读书,虽然学费比府学贵,但物有所值。

    罗一和韩淹走的时候,几个人都去相送,于鹄哭的抹眼泪鼻涕,但也知道自己家人不放心去那么远,其他几人亦如是,只除了杨巨源,他的瞎眼老娘倒是放心,但他的弟弟妹妹离不开他,虽然小弟年后已经跟着先生读书了,小妹负责家务,但每旬他都要回家尽力照顾。

    “师哥,你就别哭了,我和罗大哥两个月还是能回来一次的,到时候给你带光州府好玩的”,韩淹小大人似的替于鹄擦眼泪。

    “那我们没有吗?”杨巨源打趣他。

    “肯定都有的,阿弟大妹也都有。”

    “好啊,我们等着哦”李霄也参与打趣,试图打破这令人伤心的离别情绪。

    而罗一那边同舍住了将近三年的三个舍友来了两个,正与他道别,“罗一,多谢你留下的笔记,昨日我们研读了一番,确实比先……前我们自己记的简短易懂又全面,真是太好了。”“是啊,我此刻感觉,明年生员的名单上一定有我。”

    “好,一在此祝愿两位学兄明年榜上有名。多谢二位学兄特来送行,一不胜感激”,罗一行了同辈中的大礼叉手礼。他确实很感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送别,能在大家的目光中来送行自然需要一定的勇气的。他那一撞,确实撞掉了这几年维持的低调人设,被人安上了狠辣、不留余地、斩草除根、表里不一等说词,这两人还能来送,怎么着也该当得他一礼。

    “其实,罗一,你也别怪他们,大家就是生活太无趣了,爱嘴碎……”

    “多谢你,我明白的,就送到这儿吧,那我们后会有期。”

    罗一韩淹与众人道别坐着牛车离开,路上遇到一群华服公子往府城方向而来。到了十里亭,透过车窗望去,草亭里有一人一仆两马,送谁的?

    就在罗一决定是停下来休息还是继续的时,那边已经出声,“可是罗秀才,韩童生?我家公子有请。”

    下了牛车,近前才认出来这是那个文会上一面之缘的周家大公子周羡君,“周公子,有礼”,对于有学识的人,叉手礼送上,表示尊敬也不为过,韩淹跟着罗一慢两息行礼。

    “两位小友客气,君今日返京,得知罗秀才今日去光州府,顺便在此相候,也是缘分。”周羡君当然是君子,站起身还礼,挥手请坐。

    “多谢周公子,一,不胜感激。”罗一与韩淹坐下,接过仆从递来的茶水。

    “罗秀才,此去光州府附读,可有计划?”

    “没有,读书尔,时间到了参加乡试即可,”咱关系不熟吧,有计划也不能对你说吧!

    “哦?罗秀才确定不会再出现文会那晚的事?尤其是以生员身份进入书院,你确定不会被人嫉恨?毕竟你是生员的身份,你进去了或许抢占了别人乡试中举的机会?”

    “一,在哪儿附读,算的都是青州府的名额,并不妨碍任何人。”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开明,总有狭隘之人。”

    “那周公子以为,一,该如何?”

    “可找一大族或先生家做西宾,这人选需在举子试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周羡君给出了诱饵。

    “哦?周公子可有推荐的人选?”这么好的事,能轮到他?给人家做西宾,就是给人家家里的孩子开蒙的,有钱拿,还能积累人脉,秀才们都抢破头,但眼前这位周公子是被反抢的,听闻考中秀才后曾被北地三州府的大族送上各种其家族都眼红的厚礼再三邀请,都无动于衷。他们之间确实不熟,那为何这么好心?天下没有白吃的馅儿饼,当然,家里的她……是例外,罗一想到李希言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周羡君见他有意动,于是说,“我有一相识,光州人士,姓杨名笑尘字轻影,此人中过会元,年轻时因文章颇具锋芒常受排挤。故而回原籍做了教书先生。其有一孙,颇受宠爱,正值开蒙之龄。罗秀才可前去试试。”

    “哦?看来此子天性烂漫,无拘无束,”祖父是会元都不能亲自开蒙,看来这小孩甚难管教,“多谢周公子,若有需要,一会登门拜会。”

    “某很好奇,罗秀才为何不一口应下?”周羡君笑着,喝了杯水。

    “任何事,在不了解之前,一,都不会轻易下结论,还是要多谢周公子为一着想。天色不早了,周公子也该出发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罗一站喝了杯中水,站起身,在此行礼,韩淹随行,二人前后上了牛车,车夫慢悠悠的驱车走远了……

    ……

    周羡君自己拿起壶又续了杯茶水,端起喝了口,望着离去的牛车道:“阿二,你说他孤身一人,没有家族依靠,没有人脉资源,没有经营产业,他哪儿来的底气拒绝?”

    “公子,他不是答应了回去拜会的吗?”

    “没有,他婉拒了。”

    “哦,小的没听出来。不过他不缺银钱吗?听说三才书院的开销可不便宜。”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哪儿来的银钱维持日常开销?”他就靠抄书?开玩笑吧,听说逻叶城学堂的李先生经常照顾学生,可也不是当成自家子侄般照顾吧,况且已经考走的学生?

    周羡君私心里还是想与韩淹产生交集,想知道谁救了他,可他对这个小孩真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这个罗一到是令人刮目相看,从文会那晚救韩淹的过程来看,此人当机立断,杀伐果断,事后冷静自持不慌不乱,是个有前途的小子。正好结交一番,也可提前笼络人才,谁知竟被拒绝了,呵呵,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