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16星球漫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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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沧海

    革玛跟长须精灵面对面互相对视了至少有两分半钟。革玛惊奇于密西奥星球海底生物的多样性,长须精灵则是讶异于女孩的来去自如。它这里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它想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一如万年前的那场浩劫。

    “你的胡子可真够长的。”革玛不禁脱口而出,那把胡子大概有几千年的须龄了吧。

    “你的运气可真够好的。”长须精灵顺口回道。说完它把胡须分成两缕盘在头顶,看上去像一个打了膨大剂的椰子。

    “运气好?那还得感谢你咯?”革玛盯着那个流动的'椰子',想到这是第二个说她运气好的了。不过她始终表示怀疑。

    “不是吗,同时拥有白,青,赤,金,紫五位夫君可不是一般的运气,何况你还是个天外来客。”长须精灵一语点破。

    “呵呵呵呵呵,你知道的很清楚嘛。”革玛打着哈哈,这个长须精灵可不像它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当然,我还知道你想知道的。”长须精灵笃定的回答。

    “什么我想知道的。”革玛语气僵硬。她并不喜欢被当做透明人,那太无趣了。

    “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长须精灵一甩胡子,直向下游去。

    革玛想了想,跟了上去。她没有理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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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海域,伸手不见五指。

    精灵将它的长须拧成比斐爪鱼(密西奥星海域特产)的形状在一团凹旋瀑布中晃动了几下,刹时间水域流光叠彩,漆黑尽褪。一个沉睡了万年的水下世界展现在革玛面前。

    如果新异令我们惊奇,那么新异中的寻常则尤为珍贵。

    这里,根本就是完全复制的陆路世界!革玛的思绪像是捕捉精彩八卦的快门,快速疯狂的闪动着。她想起了阿立佤,如果她在这里,一定可以记住每一个她可能所忽略的细节。

    “你一定想知道这一切的故事。”长须精灵重新把它那把胡须盘成一颗大椰子顶起。

    革玛眨眨眼,等待着,像是试图撬开命运大锁的逃犯。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有几万年也许几十万年可能几百万年或者更久吧。总之这里的存在就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一件'小事',造成了现在你所看到的。

    长须精灵开始在'遗迹'中穿梭,像在整理这段历史的头绪。革玛缓缓跟随着,视线掠过一块块斑驳的苔藓。

    :密西奥星诞生之初,水陆各半,那时只有陆母密西与水父西奥,正如一切有生命物体的繁衍,他们自然结合了,并诞下了第一支星羿,墨虹羿。他们给这颗星球命名为密西奥星,寓意着新生与祥和。在很漫长的一段时光里,他们生活的相安无事且其乐融融。然而随着岁月的更迭,墨虹羿开始走向成熟,他们不再满足于绕床父母膝下,不再满足于手足之间,同样也不再满足于自我本身。他们有了新的愿望,并很快走向了分裂。

    “墨虹羿?”革玛不禁疑问。

    “他们是五色星羿的祖父母。”长须精灵解释道。

    “祖父母?!”近亲结合!

    “你不必讶异,这是自然法则所允许的。”长须精灵气定神闲说道。

    革玛一时语塞。他们还在'遗迹'中向前,像漫无目的游荡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小孩。

    :陆母密西每日牵挂着悄悄离她而去的孩子,水父西奥却日渐沉默,他们已经太老太老,能做的事也越来越少。可是突然有一天,陆母密西再也无法忍受失去孩子的孤独,于是离开了水父西奥去寻找她的孩子们。她找啊找,找了太久太久,但是杳无音信,她不想放弃,可是她的躯体正在逐渐溃散。终于,在古老逆河的中心,她从此长眠。

    长须精灵停了下来,它把它那顶'椰子'又一次垂下,看它们蜿蜒过海床,伸向远方某处。

    革玛心中感慨着,她似乎已经沉浸在故事之中,甚至没有去注意精灵的长须指向的目的地。她静静的迈着步子不疾不徐跟着这个神秘的水下生物,怀着某种谜底揭晓的期待。

    :后来,也就是那件重要的小事的开头,高飞远走的墨虹羿,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子孙,且瓜瓞绵绵。不过唯一费解的是她们无一例外都是雌性。这本无可厚非,可随着他们的衰老使得他们有了一种醒悟:如此下去,终有一天,他们将不复存在。莫名的恐惧驱赶着他们去做一些事情而且对故地的思念与日俱增。终于墨虹羿再一次出发了,他们追星赶月,担山纵河,回到了那片记忆中的乐土。然而映入眼中的却是萋萋荒草,枯骨营垒。水父早已在沉默中结束了他漫长的一生,他的骸骨被风吹到了逆河的中心,那里安放着另一个灵魂,他们要一起守护密西奥星最初的密码。

    “密码?”革玛像在思考又像在提出疑问。她无意识的伸出手指轻轻拭去旁边一块堆积在螺背上的墨绿的苔藓。

    长须精灵没有被打断,它接着说了下去:墨虹羿怀着一种不能流泪的悲哀找到了逆河的中心,在那里他们产下了一个婴儿,也就是五色星羿的父亲。然而自他诞生之日起,密西奥星所有的雌性开始自体繁衍,但是她们的生命力却由此不断衰竭退化。墨虹羿一夜之间老去,他们的肺不能再忍受水下逆流的压力,于是到陆地寻找新的居所,而不断重复繁衍的雌性也令他们感到惊惧,他们多想唤醒沉睡的父母,询问一切的根由,可他们自己却也已日暮西山,在一个静谧的夜晚,墨虹羿用他们最后一口气做了最后一次安排,让逆河出生的孩子回归逆河。

    革玛唏嘘一声,长须生物像放风筝一样捻了捻它那把胡子。

    :现在要说的就是那件重要的小事,所有的雌性在不断自体繁衍之后完全习惯了陆地生活,她们不再迷恋水泽,原先水下生存的本领也在更替的基因中逐渐退化了。直到有一天,陆路生物玫儿多在看腻了雌性生物彼此间的空洞无聊之后而选择了纵身一跳。

    “他们的母亲?”革玛大约明白了,然而隐约又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她正要提出点什么,发现长须生物伸向远处的胡子被它收了回来。

    :玫儿多并不是第一个进入水下世界的女人,但她是唯一活着的那个。五色星羿出生之后,他们的父亲打造了这里。

    长须精灵止住了革玛跟它的漫步。它有话要问她。

    “你会离开这里,对吗?”

    “什么?”革玛一时没有调转思绪。

    “离开这个星球,离开五色星羿…”长须生物补充道。

    “当然,我不属于这里。”革玛坦然说道。它认为这个精灵必然知道一切,刚才的话也不过是再次确认。

    “哎,那真是不幸。”长须生物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叹口气。

    “怎么说?”革玛追问。

    “他们,一定会…一定不会…哎!”什么一定会一定不会,革玛再要问,长须精灵已经快速游向远处。

    革玛突然两只眼皮开始乱跳,她想用掌心去按住,却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