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怎么回事？”苏昊走上前来问道。

    那些人都往河岸边围去的时候，他在岸边的人行道上面，在高处可以很清楚看到沈莫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

    沈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说道：“没事，就是被水草绊住了。”

    苏昊忍不住说道：“下回不要这么鲁莽了，大晚上的，多吓人？什么都看不见，万一在河里撞到了什么也不好！”

    沈莫：“……”

    苏昊说的撞到什么东西，指的或许是石头啊，树枝啊之类的。

    沈莫想到的却是之前抓住他脚踝的那个东西。

    回到苏家，沈莫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他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是脚踝上，赫然有几个青紫色的手印……

    沈莫好奇的摸了摸青紫的位置，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冷。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沈莫拿浴巾随便包裹了一下，开了个门缝。

    囡囡站在门外，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小声叫道：“爸爸……”

    沈莫打开门让她进来。

    “小乖崽，怎么了？”

    囡囡左手拿着一把小号桃木剑，右手捏着一打黄符，一副小神棍的模样：“爸爸，我来给你驱邪呀。”

    沈莫将囡囡抱起，让她坐在床边，虽然只是客房，但是床也是又大又软，毕竟苏家不差这点钱。

    “小乖崽在这等我哦，我去洗个澡，在河里泡了那么久，身上都臭臭的。”

    囡囡小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像真的闻到了一股臭味：“爸爸快去吧。”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囡囡不放心，喊道：“爸爸？”

    紧接着，沈莫的声音就从卫生间传来：“怎么啦？”

    囡囡放心了：“没事，喊一下看你还活着吗？”

    沈莫：“……”

    过了两分钟，囡囡又一次喊道：“爸爸……”

    沈莫：“……我还活着……”

    囡囡放心了，又过了两分钟。

    囡囡：“爸爸……”

    沈莫：“……”

    吧嗒，门打开了，沈莫一脸无奈的站在浴室门前。

    他穿着浴袍，随手将刚刚那条浴巾扔进了脏衣篓里，一边说道：“乖宝，这是爸爸洗澡洗得最快的一次。”

    沈莫打了个电话，让对方送几件衣服到苏家，苏昊倒是有不少新衣服，无奈自己比他要高不少，身材也壮硕不少，苏昊拿来的衣服自己压根就穿不进去。

    沈莫被囡囡拉着坐在沙发上，囡囡拿来一个小盆子，打了半盆热水放在沈莫脚边。

    囡囡拿着黄符，嘴里叽里呱啦念了一段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将黄符扔进了水盆里。

    黄符接触到水的一瞬间，居然诡异的燃烧起来，几秒钟一张黄符就已经燃成了灰烬。

    囡囡拿出小桃木剑，将水盆里的灰烬搅匀，抓起沈莫的脚放进盆里，一边用符水洗一边嘀咕：“臭脚丫呀，爸比的大臭脚呀，大臭脚呀臭烘烘呀……”

    沈莫嘴角一抽，他才没有脚臭好不好！

    随着符水泼在青紫色手印上，沈莫只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感，脚踝上的手印也慢慢变淡。

    不一会，半盆水已经变成黑色。

    “哇，厉鬼哎！”囡囡惊叹：“这样都没把爸爸拉下去，爸爸也是好厉害的！

    沈莫一时没分清楚，小乖崽是在夸他还是夸那个厉鬼。

    囡囡端着盆子往卫生间跑，把水倒进马桶，把污水冲走，又接了半盆温水。

    如此反复了两次，沈莫的脚才恢复如常。

    看着囡囡忙前忙后的身影，苏昊不由得有些吃味了，这么久了，自己都没享受过囡囡的洗脚服务。

    沈莫看着在自己面前忙碌的囡囡，小家伙很认真，又是给他端水洗脚，又是用黄褂给他擦拭干净。

    心底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有一个小棉袄如此贴心。

    “好啦。”囡囡拍拍手，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刚干完了什么了不起的工程。

    沈莫点点头，抬手把囡囡抱了起来，“谢谢囡囡，辛苦你了。”

    “不用谢呀。”

    囡囡声音软糯糯的，大眼睛眨呀眨，一脸的软萌。

    第二天一大早，河边就已经架着一排的直播设备，隔两米就有个博主直播，原本沉重的岸边此刻却充满了各种十分突兀的声音：

    “这里就是昨天晚上的落水现场了。老铁们给主播点个关注，主播带朋友们追踪整个事件经过，看最新进展……”

    “有没有老铁给送个墨镜？现在主播正在和对面pk，咱不能让女孩落水这件事热度比对面还低对不对……有老板送了个法拉利！兄弟们！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大家给榜一老板点点关注！！”

    囡囡骑在沈莫脖子上，皱眉看着河岸上的这群人，困惑问道：“爸爸，他们在干嘛呀？”

    沈莫看了一眼乌烟瘴气的河堤，说道：“这就是大雨中百鬼夜行，人混在其中，比鬼还高兴……”

    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或在人群中说着风凉话，或推波助澜，人命关天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只关乎利益。

    囡囡嘴里啜着棒棒糖，闷不吭声。

    “爸爸，你看那里……”

    囡囡惊呼一声，沈莫顺着囡囡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吓得他心脏都漏掉了一拍，头顶一阵发麻！

    只见河对岸的柳树下倏然立着一个长发女子，染成黄色的头发垂在两边脸颊旁，她垂着头，垂着短款上衣搭配一件灰色百褶短裙。

    她垂手站着，手臂惨白发胀，指甲尖乌黑，双腿也是惨白惨白的，穿着一双黑色的猪腰子鞋，搭配的白色袜子还有一圈很好看的花边。

    仿佛听到动静，那女孩突然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紧接着一个尖细的惊叫声陡然在沈莫耳边响起：“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沈莫回头，耳边风声很大，却不见刚刚那个喊‘有人落水了’的人。

    但因为这个声音，很快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围过来了。

    “快，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快救人呐，有谁会游泳，快下去救人！”

    “快喊那边捞尸船的人……”

    几人焦急的大喊大叫，原本人不多的岸边，很快围了七八个人过来，其中几个还是拿着直播设备在拍的博主。

    “我的天啊！老铁们，有人落水了！怎么办主播不会游泳！快救人呐……”

    “家人们有人落水了，天啊这条河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有人落水……”

    “主播不会游泳……哎哟谢谢这位大哥送的法拉利，啊怎么又有个大哥送了个嘉年华！这这，主播……主播这拼了，我下去试试，兄弟们请为我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