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郁睁开眼睛，天上是老旧的天花板，侧头看去方宿趴在床边睡着了。墙边被打开的玻璃窗有清风吹动白色帘布，金色的光芒照在窗台素净的花朵。

    屋外的阳光很暖，她躺在病床上，盯着挂在高处的药瓶，液体顺着输液管滴落，她感觉病房安静极了。

    身体有些疼痛，头已经清醒，如郁注视睡着的方宿，模糊想起昨天的事，尤其是对方背自己来医院，在马路上与自己说的话。

    “他肯定累坏了。”

    如郁看向方宿的眸光温柔似水。

    “奶奶！”

    “姐姐在这里！”

    正想趁方宿熟睡时捏捏他的脸，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门外响起张歆的声音。

    如郁惊慌失措地收回手，红着脸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姐姐你病好了？！”

    穿得粉嘟嘟的张歆，跑到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如郁。

    “好多了。”如郁笑着说道。

    “看起来精神要比昨天好不少！”

    李凤月提着水果走了进来，看见她床边挂着两药瓶，说道：“都挂液了？你脸怎么这么红烧还没退下来？”

    “不是……”

    听她打趣，如郁慌张地捂住脸，心虚地说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亏方宿昨晚将我送到医院来。”

    “你们这些孩子就喜欢大惊小怪。”

    李凤月看着累趴的方宿，摇了摇头，“我们那个年代上哪去找这么多医生？”

    “一点小病睡一觉就好了。”

    她将水果放到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方宿这孩子就是犟，怕你烧坏身子，非要背你来医院，我喊都喊不住。”

    “我这傻外孙，我还从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

    李凤月说话时一直盯着如郁的眼睛，这让对方羞怯不敢看她，“奶奶，我长这么大也从没遇到哪个男生对我这么好过。”

    “这不就遇见了？”李凤月将去皮的苹果递给她，慈眉善目银发苍苍，眼里带着笑，“我倒觉得我这外孙要是能娶上你这样的姑娘，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奶奶别说了……”

    对方的话语太过直白，如郁接过苹果红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怕李凤月再说下去，自己莫名其妙就要嫁给方宿了。

    “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李凤月笑呵呵道：“我的愿望就是在自己离世前，能看见我未来的外孙媳长什么样。”

    “奶奶您身体健康着呢，别说孙媳就是曾外孙都能抱上！”如郁说道。

    听见她的话，李凤月明亮的眼睛仔细端详如郁的长相，许久才满意地点头，“真好。”

    方宿不知自己睡一觉，外祖母连孙媳都给他定好了。他正在做一个有趣的梦，梦见自己背着一个女生，先是背的如郁背着背着就变成了何雪，然后又变成白芷……最后三个人轮着要他背，总之做梦都是劳碌命。

    ……

    在医院休养两天，如郁出院与方宿一同回到外祖母家。

    她因为是过度熬夜导致外感风寒，出院时医生嘱咐她这段时间要多休息，因病刚痊愈身体虚弱，抵抗力低下仍需防范。

    回到家，方宿再也不敢让她跟着自己熬夜码字。

    像伺候小媳妇一样，整天围着如郁转，跟在她屁股后面端茶递水。

    这倒让如郁不自在道：“我没事，你别像照顾小孩一样跟着我。”

    “还有……”

    她又说道：“谢谢你这几天一直照顾我。”

    “小事！”

    方宿说道：“你是租客，在我这里病了，我这个房东要负一半责任，照顾你是应该的！”

    如郁却说道：“这几天因为我耽搁你不少时间……”

    “时间？”方宿摆手道，“在乡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好在之前听了你的话，先写存稿再发书，写小说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指不定哪天会遇到突发事，唯有存稿可解忧愁！”

    “但你运营的视频好不容易有起色，”如郁愧疚道，“却因我错过最佳时机。”

    “机会永远都有。”

    方宿毫不在意道：“我是一个有趣的灵魂，从不害怕别人无法发现我的闪光点！”

    他乐观的话语让如郁陷入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着她转身上了二楼，去到自己的房间，转眼的功夫就拿着一只小巧的手包走了出来。

    回到方宿面前，如郁打开手提包从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方宿道：“这里面有十五万，是我这两月的稿费。”

    “你拿去，什么时候赚到钱再还给我。”她说道。

    方宿看向对方光洁的手指，以及那张金光闪闪的银行卡，愣了半天心想对方不愧是顶流作家，一个月光稿费就是十几万！

    “我确实很缺钱！”

    “既然你愿意借钱给我，我也向你保证，这十五万当做你投资的钱，之前说的条件依然奏效，除去本金所有收益六四分，你六我四。”方宿笑着道，“谁叫你是天使投资人呢？”

    见她拿着卡不说话，方宿以为她担心钱会赔出去，又说道：“你放心，如果我的计划黄了，这十五万依旧算你借我的，我将分文不少还给你！”

    “你为什么确信自己能够成功？”

    如郁道出心里的疑问，“我听奶奶说你还在读高三？今年才高考。”

    她不解道：“你一个尚未接触社会的学生，为什么敢大手大脚花钱？就暂且将你的计划归为早期创业，你的计划黄了你一个未毕业的高中生怎么将钱还我？”

    方宿没有做空洞的保证，而是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是天才，胆大心细有眼光。”

    “那你就不必再问。”

    “但我知道这种话很难让你信服，我的计划需要时间无法短时内向你证明。”

    “不如这样。”

    他说道：“如郁小……”

    想起对方不喜欢小姐这个称呼，方宿改口道：“如郁姑娘我们打一个赌。”

    “赌什么？”

    如郁愣神。

    “就赌即将到来的高考。”

    方宿信誓旦旦道：“赌我将以区第一的成绩结束我的高中生涯。”

    “如果我赢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借此向你证明，某些事之所以能成，取决于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且有没有做成这件事的能力与决心。”

    “如果你输了呢？”如郁问道。

    “我不可能输。”方宿一脸笃定道，“当然，如果真输了，要求你提。”

    “那好！”

    他的话激起如郁的脾气，说道：“我也不让你吃亏，要是你赢了同样任何条件随你提。”

    “包括这十五万你不还都行！”

    “NO！NO！”

    方宿摇着头道：“如郁姑娘你的话把我人给看低了。”

    “不过你非要遵守一样的赌约，那到时可别哭鼻子！”他已经开始提前同情对方。

    “你才哭鼻子！”如郁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她倒不是不相信方宿没有拿第一的能力，她听李凤月说过方宿的成绩一直很好，主要是看不惯对方嚣张的气焰，以及胜券在握的表情。

    虽说事在人为，但就算你再自信也有失败的可能，怎么就能以一种我赢定的姿态说话？！

    “这十五万我就收下了！”

    方宿自如郁手中接过银行卡。

    看着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落入别人手中，如郁一脸不舍，眨巴着眼显得可怜兮兮。

    “不是吧……”

    见她两眼盯着银行卡都要哭出来了，方宿纳闷道：“你每月稿费这么高，怎么还透着股『贫穷』的气息。”

    “谁说赚得多就必须存得多了！”

    如郁委屈道：“我这本书赚到的钱基本都用来买房，加上每月开销，哪还能剩多少钱……”

    她的话让方宿怔神，确实收入多开销也大，他看向对方手中的名牌提包，以及脖子上价值不菲的项链耳环，衣服裤子鞋子全身上下穿的戴的没一件不是奢侈品。

    “你干什么？”

    见他脸凑过来，鼻子在自己身上闻了又闻，如郁撇开头红着脸道：“你在闻什么？”

    “我之前都没注意，”方宿说道，“你这个小富婆一身名牌，连用的香水都是奈儿牌。”

    嗯？

    如郁警觉道：“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牌子？”

    “哦！”

    “之前写都市小说要描写女性用品，专门去查过资料。”方宿解释道。

    这么说倒也能解释过去，如郁半信半疑总觉得方宿很奇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她说道：“什么样的收入什么样的消费，我和我那些朋友比起来，确实算不上富有。”

    “哦……”

    啊？朋友？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富婆的圈子必然都是富婆。

    方宿眼前一亮，一改之前狂妄姿态，谄媚道：“姐姐，介意将你那些富有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你想做什么？”

    如郁语气充满戒备觉得他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