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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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稻作之父

    这时候申时三刻,太阳略西叙,人们又头戴斗笠、肩扛锄头出门干活了。龙脊城出城后便是大片的水稻和林地,这里稻米丰富,人们家有余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人们这样平静安稳地生活着,而高山深谷多有野兽出没,人们在围猎和防御野兽中也养出了彪悍的性格。所以,百越地民风强悍也是因此而成。

    这两年来有幽域之人夜间来抢粮,使这里本就彪悍的民风更是炙盛,人们自觉团结起来,以刀、锄、铲为器,组成义勇队,共抗幽人。

    幽域来抢了三五次都遭到人们强烈抵抗,虽然幽人也抢得了些粮米,但也受了伤。如此几三翻之后,就不敢再来抢粮了。可幽人记恨,会偶而给村民放幽毒,这更激起民愤,一提起幽人,人们就喊打喊杀。

    竹允和洛侬练得幽毒的解药,从屹山村传到龙脊城,人们乐开了花,再也不用怕幽人了,就有人提出要找出幽域的老巢,把他一锅端了,永绝后患,龙脊城里驱幽人的情绪一直高涨。

    幽人居于洞穴,地位隐密,很难找到,但知道他们居住的特点,找也就有方向了。于是,龙脊城里三五成群,去找城里城外的山洞。

    洛侬、奕奇、依玛、拉曳、乜娘等人没有时间参与人们寻幽域老巢的行动,他们要赶路呢,但现在他们得先去找布佗,所以出了城不走大道,而是走田间小路。

    人们在田里劳作,看见他们一行人走过田间较大的田埂,便知他们是外地人,来此是走亲戚吧。所以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继续他们的劳作。

    洛侬问在田中人,在哪里可以找到布佗?

    田中的一位老妇回答说:“你们要找布佗得往林里走,林里有溪流的地方,因为布佗喜欢在林中溪边住,在谷地造田。”

    洛侬连忙说:“多谢阿婆!”便和奕奇等人往前面一条小溪的林中走去。

    他们进入林中,沿着溪流走,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林中日光更是暗得快,而走在山路中骑不了马,他们只能牵着马走。依玛没有走过这么长的山路,累得走走停停,拉曳搀扶着她加快步伐,使她们和洛侬、奕奇、乜娘的距离不至于拉得太远。

    终于,他们在一处谷地的边坡看到了一个草棚,棚子小木搭成两层,上层放有斗笠、竹筒做的水壶、还有一件旧蓑衣,下层一角堆着肥料,一边放着锄头、钯子,还有牛粪和牛的脚印,看来这是一个用来午间干活累了休息的简易小棚子,而且也是一个临时小牛栏,给牛遮风挡雨用的。

    洛侬、奕奇、乜娘、依玛、拉曳站在棚子前,有这样子的棚子,便说明不远处有人家。他们看到在这片谷地,从谷地往上小坡上,一层又一层的梯田从谷底一路往坡上旋绕上去,一层层的梯田像梯子一般一直绕到半坡。在一块田里,一个高挽着裤脚、赤脚踩在水里的人正在挥着锄头,在他那块新开的水田里“哗哗哗”地平整着田地。

    洛侬等人将马栓在草棚前的草地上吃草,依玛和拉曳走累了,在棚子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乜娘也不想走了,也在她们身边坐下来歇息。奕奇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往后一躺就闭上眼睛假寐。

    看见了田中的那位阿伯,洛侬既激动又兴奋,把赶路的一身疲劳都忘了,他连忙向那位阿伯跑去。而田中的那人,依然自顾在劳作。洛侬走到田边,只见他星眉朗目,精神矍铄,年逾五旬。洛侬脑海中立即闪出一幅稻神肩扛锄头,手拿稻穗的形像。这是给予骆越人稻米,让骆越人吃饱的神啊,他不辞劳苦,每年夏秋之季,亲自选最优稻种培育,年年出新稻种,年年丰产丰收,才有了骆越稻米丰足,人们用稻米加工,做各种美味小吃。而他却安居山林,不住闹市享受,才有了骆越沉甸甸、黄灿灿的稻穗,才有了各种让人馋涎欲滴的美食。

    洛侬眼眶湿润,此时他心中的欣喜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而田中的阿伯一边在用锄头钯着田边的土,一边用脚踩实。

    洛侬走到他面前,不顾田埂上泥泞,一下子就跪下了,对着田中人磕头说:“小民洛侬,叩见稻作之父。”

    那人平淡继续踩着田土,也不多看洛侬一眼,好像这个“稻作之父”只是很平常的一个称呼。

    洛侬愣了,可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又再磕了三个响头,说:“洛侬,拜见稻作之父。”

    田中人又再看了洛侬一眼,淡淡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稻作之父。”

    此时,这里也就他们六个人,洛侬说话声音不大,但奕奇、乜娘、依玛和拉曳还是听到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自觉地觉得丧气,象蔫了的茄子,若他不是稻作之父布佗,那他们还要再找到什么时候?到哪儿找?天晚了,在这山林中可真唬人啊。

    洛侬心中却坚定地认为他就是稻作之父,这只是稻神在考验他罢了,无论他怎么否认,他都依然对他恭敬,于是,他又再拜了三拜,说:“我没认错人,我知道您就是稻作之父。”

    田中人这才笑了,对洛侬招手说:“你这小子心念坚定,不错,以你这样的心力,可以一直到达招摇山,寻到龙血天图,嗯,你起来吧,下田来,与我把这块田地平整了。”

    洛侬高兴万分,站起来激动地说:“好。”就脱下鞋袜,高挽裤脚走下田去。

    这边奕奇、乜娘、依玛和拉曳高兴得从地上跳起来,一起飞跑到田边,都脱鞋袜挽裤脚走下田,田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稻作之父用锄头把水田里的泥土搅动起来并在水里转圈圈,乜娘、依玛和拉曳看着他的动作都很好奇。好一会,他停才下来,头不晕气不喘,他对他们说:“这是搅泥浆,就是让水田有一层松软的泥层,静致一晚后,软泥沉淀下来,这田里就有了一层软泥了,明天就可以插秧了,秧苗就可以在这层软泥里生长了,就像我们旱地上锄地松土一样。”

    洛侬、奕奇、乜娘、依玛和拉曳敬服地点点头,原来耕种田地还有这么多知识啊。

    布佗对洛侬等人说:“好了,我们上田埂去吧,这块田可以了。”

    洛侬等人走上田埂,半尊下身子看水田,说:“水面平得像镜子一样,稻神你真历害!”

    布佗柱着锄头说:“要种稻先造田,田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造,要先选地势,太低易被水淹,太高接不到水,种不了稻子,要选在中等地势,容易接到水源的地方,造田时先将地锄起来,深锄整平,再在地的四周筑垅坝蓄水,地头开沟以接水,这样一块水田就造出来了。”

    洛侬说:“造田辛苦,种稻也辛苦啊。”

    布佗说:“不辛勤劳作,哪来桌上米饭香啊。”

    奕奇说:“我们知道了,五谷来之不易,当珍惜。”

    布佗赞许地点头,对他们:“好了,这块田造好了,洗脚,回家。”

    洛侬等人走到田边,上到平地上,尊到水田边泼水将脚洗净,却并不穿鞋袜,将袜子塞到鞋里,手提着鞋赤脚走路。布佗洗净了脚,赤着脚走上田垅,带着洛侬等人往草庐的方向走去。

    依玛可就惨了,她贵公主,哪里赤脚走过路,刚才在田里好玩,可是一上到田埂上,脚踩在地上觉得勒得生疼,她可不管脚湿,洗了脚就穿上鞋袜了。乜娘和拉曳也从未赤脚走过路,更何况是在凹凸不平满是小石子和土块的路上,所以她们也洗了脚就穿上鞋袜。

    洛侬、奕奇、乜娘、依玛、拉曳找到了稻作之父,高兴得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洛侬一边走一边向布佗一一介绍奕奇、乜娘、依玛和拉曳,布佗知道依玛是西瓯国的公主,便对她说:“你能与洛侬等人来此,吃了不少苦吧,难得你身为公主却能吃这么多苦。”

    依玛说:“父王对我说,我享受了那么多荣华富贵的日子,现在国家危难,该当我出来吃些苦了。”

    布佗笑了,说:“你父王英明,父母爱子深,危难时却舍得让他们出来吃苦,难得呀。”

    依玛看向洛侬、奕奇、拉曳和乜娘,说:“洛侬、奕奇、拉曳和乜娘也舍了族人和父兄,远行救国,也是难得,稻神您为了让人们吃饱,一生造田育稻,不辞辛劳,更是让我们敬佩。”

    布佗笑笑,说:“这是我的职责啊,再没有什么比夏收、秋收之时,看到黄澄澄沉甸甸的稻子更让我喜悦、满足的了,在收割的时候选出颗粒饱满的稻穗做稻种,第二年种出的稻子才优产高产,年年都要育新种才有丰收。”

    洛侬感叹说:“种稻还有这么多知识啊。”

    布佗说:“是呀,任何一种行业都有你学不完的东西。”

    洛侬等人不由叹服,是啊,正是布佗专心稻作,才育出最优稻种,无偿分给人们耕种,才有今天稻谷香满骆越,人们食有米穿有衣。人们感敬布佗的辛劳和无私奉献,呼他为“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