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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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琴篪相对幽域主

    洛侬飞身到楼上,拿着剑坐着,回想刚才与幽王交手的每一招一式,只恨自己阅历少、见识少,无法从他的武功招式中知道他出自哪一门哪一派?凭他的直觉他知道他是从幽域来,像他那样的人在幽域会是什么身份?难道他就是幽王?洛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奕奇洗了一生中最久的一次澡,泡得连筋骨都酥了,出来见洛侬呆坐着,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脸,笑说:“嗨,在想什么呢?今早的公主吗?”

    “你能不能不那么无聊?我要想的事多着呢,国之将亡,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儿女情长。”洛侬不耐烦地说。

    “大将军,我是小老百姓,只过现下日子,想眼下之事,没你那么远大理想,为国为家,寝食难安。”奕奇有些生气地在一旁坐下。

    洛侬拍了他一下:“洗了大半天澡了,像个女人一样,出来就生气,你把水都洗完了吧?”

    “哪能。”奕奇一下子站起来,这话似乎侮辱到他,一下把声音放大了:“嘿,你才像个女人呢,才走了这么几天路,一挨床就睡着了,睡了个大半天,娇弱得比女人还女人。我是洗了大半天澡,不过我洗完了也帮你把水备下了,还不快去洗,水都凉了。”

    洛侬见他激愤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了,忙过去把双手搭在他肩上,笑说:“真是好奕奇,男子汉大丈夫,懂得替人着想,谢谢!我去洗了。”拍拍他双肩,拿上衣服往里走。

    奕奇看着他进去,摇摇头,和他在一起他很多时候好心没好报,不过洛侬给他很安全的感觉,有这感觉就好。

    拉曳在屋里坐了一会,又打开一丝门缝看出去,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她又缩回来,关上房门,对依玛说:“我总是不放心,你的箫声已经引起人注意,这楼里太静了,让人碜得慌。”

    依玛不以为然:“瞧你吓的,曲乐出于口抒发我心,关旁人甚么事?一曲箫声就把楼里的人都惊动了,那他们也太敏感了吧。”

    拉曳苦着脸叹气:“我的公主,你不知道你的箫你的篪是人间绝响吗?刚刚,整个栖霞楼的人都涌到廊道两头,差点把楼栏都压垮了,你只顾吹箫没发觉,只怕没到今晚呢,整个龙脊都传遍了。”

    依玛将身子往椅背上靠,觉得拉曳大惊小怪了:“你是不是有点风声鹤唳了,不就吹个曲吗?拉曳,你赶路赶累了精神紧张,去休息一下吧,等会我们再下去吃东西。”

    拉曳在她身边坐下,侧身向她:“公主,我觉得这个楼里的人很复杂,要不,我们回西瓯吧,您要拿的什么东西,大王会另派人来的。”

    依玛对她的情绪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怕了,你就回去,我送你到我国边界,你自己回国去。”

    “公主什么话呢?我从小侍候您,要跟您生死相随的,我哪怕了,不过就一说,我不是担心公主你的安全嘛。”拉曳连忙解释,生怕依玛真的把她送回去了。

    依玛好笑地一侧头,拉曳的性子就是这样,遇事第一想到的是——闪,不过对她却是死心踏地:“行了,你一向听风就是雨,别多想了,我们这是第一次自己来骆越国玩,难得父王不来追咱们回去,我们何不就在这里多玩几天,虽然秦兵压境风声日紧,但仗不是还没打起来嘛,能有什么事,以后别大惊小怪就是了,赶紧休息吧。”

    拉曳这才放下心来,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这时一阵琴声从楼下传来,拉曳听着像吹眠曲,眼皮涩重,不一会就睡着了。依玛支着腮打着节拍听,可是琴声突然一转,竟是刚才她用树吹出来的音韵,而且自弹自和,依玛不得不佩服他的琴技,到底是谁在弹?依玛的脑海闪过那个穿藏青衣服的男子,此人气度不凡,容貌俊美,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看他不像是骆越国人,难道,是他在弹琴?

    依玛悄悄开门,飞身下楼,听着琴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她瞬时起了想知道弹奏者是谁的欲望,便从地上捡起七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往树上甩去,石子碰着树叶发出不同的声响,又纷落下来击向房门,竟响成一韵。琴声立止,一条红影从屋里飞出来直冲向她,依玛急忙出招相迎,但是对方招招狠辣紧紧相逼,依玛沉着应对,一边紧盯着看清她的脸,只见她妆容艳丽,脸上却有愤郁不甘之色,而此时她看她的眼神满是恨意。依玛知道弹琴之人不是她,可她为什么这么恨她呢?

    正打得不可开交,一条黑影出来隔在她们中间,依玛收了招,站到一旁冷眼旁观,而红衣女子却还想打她。却被藏青衣男子拦住,喝道:“丹霞,够了,她并没有冒犯你。”

    丹霞住了手,却恨恨地瞪着依玛。依玛不冷不热,静静地看着她,这令丹霞更恼火,使招又要向依玛冲来,藏青衣男子连忙拦住,对依玛拱手:“对不起,女公子,她是我的女使,刚才多有得罪,请你谅解。”

    依玛淡淡地笑了一笑:“先生琴艺不错,不过要和别人的音韵的时候,最好先问问身边的人愿不愿意你和韵,你的韵和得不对拍,我一点都不喜欢。”说着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上楼去了。

    这里丹霞甩开藏青衣男子,气冲冲进屋去。藏青衣男子尾随着她进屋,责备道:“你怎么无故打人?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她吗?”

    丹霞一拳击在桌子上,怒目向他:“幽皇,你此行是为什么来了?五十万秦兵向百越开战,势必两败俱伤,你不是想趁此复国吗?却怎么儿女情长起来,难道幽暗的地域里还住不够吗?”

    幽皇转过身望向别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她说:“将士殒,国亡矣。悯民生,何再复?那些浸满将士鲜血的故土,不堪回首。”幽皇闭上眼,浑身弥满忧伤的气息。

    丹霞从后面拥住他:“幽王,百越民风强悍,秦国即使胜,气数也衰了,不经一击的,我们复国有望。”

    幽王像被蜂蜇了一般,立即甩开她,丹霞怔怔地站着,心里满是恨意和忧伤。幽王看她,脸色变得柔和:“雨停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丹霞脸上立即露出喜色,笑意盈盈。幽皇含着笑往门口一指:“走。”丹霞雀跃得像小孩似的,径先开了门,让幽皇出去,自己随后把门关上,紧跟在幽皇身后。

    依玛上楼来,一脸冷漠,昂昂然而走。却见洛侬抱着烙耶剑站在前面看她,她愣了一下,马上连讽带刺地说:“哦,好架势,站在这里看我和别人打斗,居高临下冷眼旁观,自己却不伤分毫,真的好惬意啊!”

    洛侬哭笑不得,嘿嘿地自嘲笑了两声:“是你先去招惹人家的,现在反而变成是你受了委屈了,你没见那红衣女子已经砸烂了十坛醋了吗?”

    “真是莫名其妙,乱吃飞醋,这种女人最是可厌。”依玛不屑地哼了声。

    洛侬忍酸不禁:“你没见那男子美比妇人,这样的男子哪有女子不喜欢的?你飞石击叶一韵合成就逼停了人家的琴声,那红衣女子怎能不吃醋?”

    依玛冷哼:“你以为长得好看的男子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吗?哼。不过他们身上那么忧伤的气氛,没有欢乐的气息,难道他们是幽域的人?”

    洛侬笃定地说:“丹霞叫墨衣男子‘幽王’,他是幽域之主。”

    依玛双眼狠历地看他,历声问“你怎么知道?”

    洛侬往窗户外抬了抬下巴:“刚刚,我就在他们窗外。”

    依玛“偷窥也不是什么本事”的神色,轻嗯了一声,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洛侬的房里,奕奇见洛侬洗澡洗了许久都不出来,不由得好奇,跑到门前叫他,却不见他答应,进去看时已没了人影,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到处找。哪知洛侬听到琴声,便跃出窗外,循着琴声找到弹琴的房间,双脚勾住橼子倒挂下来,往窗子里瞧,正好把丹霞和幽王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直到丹霞打出门去,才飞身到楼道里,在走廊里等依玛,这里他正和依玛说着话,奕奇急火火地跑出来,一见他心才落地了,快步走到洛侬跟前:“你不在屋里好好洗澡,怎么跑出来了?”

    洛侬放下双手,走到栏杆边看着楼下,淡淡地说:“琴声太美了,忍不住出来瞧瞧,看来,咱们在栖霞楼住真是享受,又有美景赏,又有琴声听,房东再多加倍房钱也无妨啊。”

    奕奇摸摸后脑勺:“你们这些读书的人,就是有雅兴,什么琴啊箫的,我只管有好吃的好住的就行。”

    洛侬长舒一口气,对奕奇说:“咱们回屋吧。”

    依玛看着他们进屋,想着奕奇说洛侬是读书人的话,不由沉思,看来传言是被人故意传出来的,洛侬确实住在农村,全家务农,但背后一定有高人暗中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