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张研员定了定神，眼神紧张地注视着老吴。

    老吴眨眨眼，眉头微皱，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明白！我刚才说错了吗？”

    张研员缓慢摇摇头，“也许只是刚刚转移，还不稳定的原因，从明天开始，我会去给你找一些药物，辅助你早日稳定下来！”

    老吴对这番话，似乎有些不理解，愣愣地看着张研员。

    “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张研员试探着问道，这可是这具躯壳醒来后，说过的最能说明情况的话。

    老吴略微思考了一下，“好象，应该，姓吴！”

    张研员长出一口气，只要这一点还能确认，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张研员冲老吴点点头，“没错，你就是姓吴，要不然我怎么会叫你老吴呢！”，说罢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去了厨房。

    只剩下疑惑不解的老吴，呆立原地。

    吃罢晚饭，两人这一天的奔波劳累，显现出来，两人都是哈欠连连。

    “今天先休息吧，睡觉对你来说，应该很有好处！”，说完，张研员就让老吴去略小的卧室休息，他则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睡下。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平时不注意身体锻炼的张研员，已到了透支的边缘，心头压力一旦卸去，身体就有无法支撑的感觉，脑袋一靠上枕头，立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张研员才醒过来。

    这齐天院的底层工作人员，也是在真正的研究员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他们，一般一月之内有一两次，所以张研员才能离开这么久，而不担心被发现。即使找不到他，研究员们也会去找别的工作人员。

    张研员翻身下床，来到小卧室门口，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这老吴即是吴家重要人物，也是他的第一个试验品，张研员自然是非常上心。当初，在外跟人吹嘘他是齐天院的研究员，掌握了意识转移技术，他就存着找试验品的心思，可没想到竟然钓到这么一条大鱼。

    进到吴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对方势力庞大，如有差错，绝不会有好下场。可已吹出去的话，无法收回，只能忙不迭地说，意识转移可能会失败，结果难料。可吴家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时刻有人跟在他左右，想找机会逃走都不可能。

    在与吴有持对话时，虽一再说转移失败，也不会找他的麻烦，可对方话里话外，透着对转移的重视，不容有半点纰漏，怎能不让张研员加着万分小心。

    倾听片刻，屋内并没有一丝声音。张研员心头一紧，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床上躺着的人，还在安然入睡，并无异样。张研员这下安下心来，顺便察看一下这人的样貌。此前，在仓库中匆匆一见，他只知道这个叫白川河的人，身体无异常，惰性基因，意识频率宽广，符合要求。

    相貌一般，年轻生命的活力，在皮肤的莹莹光泽中显露无疑。

    “哎，小子，这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吴家选中了你，可怪不得我！”，张研员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不想再看下去，转身低声嘟囔了一句，慢慢向门口走去。

    “我饿了！”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张研员心中一惊，他扭过头，看向床上的人，“你什么时候醒的？”

    床上的人眨动眼睛，“我饿醒的！”。

    答非所问。

    “你姓什么？”，张研员一脸谨慎地问道，他很担心刚才那句话，被这人听到。

    “吴啊！你忘了吗？”

    张研员暗松一口气，表情轻松下来，“我当然不会忘记，只不过是测试一下你，老吴起来准备吃饭吧！”。说罢，张研员先走出小卧室。

    老吴坐起身，望着张研员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才跟了出来。

    午饭过后，张研员去医疗站找抗排斥类药物，小院便只剩下老吴一人。离开前，张研员一再叮嘱他，不能离开小院。

    老吴席地独坐院中，仰首望向天空。白云朵朵，在湛蓝色衬映之下，缓慢移动，除偶有微风拂面，周围静寂如虚空。也不知是仰头太久，还是阳光眩目所致，老吴向后一躺，晕厥过去。

    躺倒的老吴，先是如正常入睡，可很快就双手平伸，不停向虚空抓扯，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脸部的肌肉也是越来越扭曲，几乎已看不清五官所在。

    口中所发出声音，如同从翻滚的海浪中，破浪而出的飞鱼，穿透层层阻隔，显身于空中，“我在哪？你是谁？滚出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老子买了你的身体，这就是我的！你滚出去！”

    随即，声音消逝，只剩下躯壳在地上翻滚，似乎在与别人打斗，只是争斗的双方，是这躯体的左侧和右侧。

    左手抓住右手，右手拉住左手，纠缠不清，拉扯不断，躯体在地上翻来滚去，似乎是想将另一方压倒在身下。

    院内原本平整的草坪，在躯体的碾压下，变得高低不平，顺逆难分，有的地方还被连根拔起，显露出一个个小土坑。

    一具躯体，花费双倍的气力，作用于自身，任谁也无法长久。仅仅不到两分钟，躯体就停了下来，左右手也放开彼此。

    唯一还在动的嘴巴中，咀嚼着一簇碧绿草叶，淡淡的绿色汁液，顺着嘴角流下。

    “噗......噗......噗......”嚼成渣的绿草吐了出来。

    “嘿嘿嘿！”年轻的声音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少得意！老子就喜欢这味道！”苍老声音并不服输。

    “我去睡觉，等我休息够了再来收拾你！”年轻声音没了刚才的气势，弱了许多，仿佛是层薄薄的轻纱。

    “老子等着你！”苍老声音还是很浑厚。

    片刻间，躯体失去气息，旋即恢复。在平躺片刻之后，躯体翻身坐起，两眼圆睁，眼中的怒火和阴狠，瞪着小院的大门。

    “张研员，等你回来，老子活扒了你的皮！”，躯体说着缓缓站了起来，动了动手脚，扭动腰身，似是在做动手前的热身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