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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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惊梦

    班颇先前因为身体不适,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原先他以为娄公只是单纯的使计便没什么其他想法,现在回过神才明白娄公不仅是觊觎判主之位,更是同外党勾结想要推翻判营旧权,妄图建立一个他娄氏一族专权的新判营!

    班颇突然怒不可遏,于是他用嘴开炮:“你娄公,一个废物老儿而已,竟敢想要毁掉判营,你这不耻的野心啊,你个判营的耻辱,棋杀场是你能动的吗?”

    “MD,你个老杂碎的!”

    “你个逆贼,你个乱党,你个老毒物。”

    “看我不弄死你个老废物!”

    咒骂的话,句句不离老,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说完班颇猛的站了起来,在众人都未回过神来时,动作矫健的越过桌角,一把掐住娄公的脖子,使出了两年汤药的威力,他圆圆的五官因为用力而皱成一团,到显得憨厚起来,“你不收手是吧?你要毁了判营是吧?那我就弄死你!看你还敢动判营!动棋杀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仅是其他人没反应过来,作为当事人的娄公更是措不及防。

    只见,他的脸色从黄变成红,再从红变为更红的猪肝色。

    他的瞳孔陡然变大,青筋暴起,求救声越来越短促,越来越微弱……

    毕仁狄嘴巴大张着,突然感觉班颇平时对自己还是挺温柔的。

    沈清戈反应过来后,快步走向班颇,用巧劲将班颇的手从娄公的脖子上‘卸’了下来。

    她扶着班颇,将他送回原位,安抚的说道:“班老您消消气,既然娄老做了那么多危害判营的事,判营律法自会惩戒他的。”

    班颇闻言,激动的心情难以压抑,于是他扯着嗓子喊道:“他还配叫娄老吗?从今以后我们该叫他老叛贼!”

    见没人回话,他才意识到现在搀扶着他的不是自己的老管家,而是判营的携危,于是他吞了吞口水,心虚的说道:“携危啊,你说的对,咱判营律法自会惩戒他的。”

    班颇落座后,又道:“既然你们有解决的法子,那我就安心的坐下了。”

    庚虞质疑道:“赶来给我收尸?”

    他俯视着正在急喘气的娄公,眼里杀意横生,“好笑!你不如现在就祈祷,祈祷判营的律法能为你这个长老留个全尸!”

    娄公依靠着机械柱,面目狰狞的说道:“判营律法,哈哈哈哈哈……等我将判营收入囊中时,我就是律法!我祈求?你们不如现在立刻就跪下来祈求我吧,祈求我给你们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哈哈哈哈……”

    仇衍看向已经癫狂娄公,精致如神明的脸上不带一丝暖意:“我想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呵,可笑。”娄公扶着心口缓缓站了起来。

    仇衍修长的手指交叠在精致的下颌处,他身体略微前倾,周身涌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吧?”

    娄公脊背发寒,嘴角的幅度凝固了。

    仇衍嘴角轻勾,眼神却淡漠到极致,“你有没有想过,你传出的命令会被截取和篡改啊?”

    娄公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直到萦绕在其脊背的寒意蔓延至头皮,他才从仇衍的话中尝到了阴谋的味道,只见他双手在胸前比划着,试图从肢体动作上安慰自己,“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到?!”

    仇衍冷漠的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空气里的含氧量似乎开始直线下降,娄公‘幻想的世界’开始窒息了!

    “你真的以为外面的人都是你的吗?”

    “或是你那信号屏蔽器,真的能够万无一失吗?”

    仇衍直起身体,呈放松状态:“你还记得主审判长提到的南方势力打冷战死了小几万人一事吗?”

    他嘲讽般的冷笑,“其实‘祈灭第三试剂半成品’还是挺好用的,就是病发到死亡的过程太漫长了。不然你那驻扎在判营外围的叛兵们,也不会因此神智混乱而自相残杀了。”

    “我自认手段狠辣,也不敢去看那画面。”

    娄公近乎崩溃的喊道:“仇衍!”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你的所作所为的吗?”仇衍睥睨着他,丝毫没被其影响到,反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判营除了主审判长以外,第二个长期在判营外活动的高级长官。可惜很不幸,两年前你以资历不够为由将我从主司降为次一档的副主司……呵,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职位。”

    “很巧的是,也是那天当晚,在我返回南部地带的途中,发现了你‘离世’已久的孙女娄汐,娄汐,判营新一代科研团队中的佼佼者,我目睹她神情自若的走进了‘黑研楼’,就像是走进了……‘一张写满野心的‘温床’?”

    此话一出,一片唏嘘。

    娄公的死期到了!

    仇衍扫了众人一眼,把娄公送上了绝路:“没错,是‘黑研楼’,浦阎楼的叛徒,更是我们判营的死敌。”

    娄公双眼猩红,挣扎道:“全是编造……你连证据都没有就敢污蔑我!”

    仇衍双眼寒凉:“证据?你要看吗?我多的是。”

    娄公没有回答。

    “你在谋划这件事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仇衍舒适的靠在椅子上,嘲讽道:“如果判营没有经历过那一切,我真愿称你为‘刀锋舞者’,毕竟黑阎楼不是我们这些能称之为人的生物进的去的。”

    沈清戈被幽默到了,她有些惊异仇衍骂人都骂的这么清新脱俗。

    只不过娄公算是在劫难逃了。

    因为,判营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黑研楼’给判营带来的不可磨灭的耻辱。

    那是判营历史上第二个至暗时光……

    幼儿被虐走!妻女被强奸致死!男人们被‘变异猛兽’撕碎,啃食……

    西护河的水红到沸腾……尸骸掩埋了信仰之塔……

    从另一战场奔赴回来的判营人,他们,杀到癫狂!

    娄公,是判营史上第二个跟‘黑研楼’合作的判营长官!

    第一个犯此罪的人,他的尸骨至今都还被悬挂在西护河的耻辱柱上,被千千万万个判营人唾弃!

    所以,娄公犯得是禁中之禁。

    他,没有活路可走,唯有死路千千万万条!

    没有任何预兆,毕仁狄猛地的一下站起身来,疾步向娄公走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精准的捏住娄公的脖子……

    他没有一丝犹豫,动作流畅的好似练习了千百遍。

    他双目狠厉的像是厉鬼,骨节分明的手掌青筋暴起。

    他嘴角幅度极高的向上勾起,然后,上半身向前伸,生生咬断了娄公的动脉……

    猩红的血液喷溅开来,染红了淡雅的白菊,腥臭了冷冽的空气,也惊醒了一个战争孤儿的梦魇……

    毕仁狄扯着气息微弱的娄公在会议厅大幅度的旋转,污血将他的面容掩盖……

    忽然,他停了下来,卸掉了手上的力,开始温柔的哼起母亲哄他入睡的童谣时,慢慢的他脸上出现了稚嫩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团温暖的光晕,光晕里是他怎么也记不起面容的母亲……

    于是,他嘴角在怒放,眼睛却是在下雨……

    禁锢他半生的枷锁,在阔别多年后再次与母亲‘相见’时,终于有了断裂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