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变
明面上,池查御主楼一共有十八层,但事实上,算上阁楼的话是十九层。
因为在早些年建造阁楼时,池查御的设计师迫于压力听从了谷仲的意见,采用了特殊的隐蔽材质,使位于十九层的阁楼,极难让人知晓。
表面上看这地方确实是够隐蔽的,但事实上这种特殊的隐蔽材质,在早些年时由于技术的不完善,导致由它构成的建筑物不够坚固,从而池查御的十九层成了判营的一个隐患。
虽在后来,判营加强了对十九层的防御工事让它足够安全,但这个举动也间接的暴露了十九层阁楼的存在。
因此判营在那几年间遭受到了来自某些组织或集团接二连三的空袭问候。
好在判营底子硬,回血回的快,在各路大神的出谋划策下,及时的制止了这场危机,顺便也博了个“固若金汤”的美名。
在判营像是选任新判主之类的重要事情,一般都会在池查御的阁楼中召开,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会议厅虽在池查御的阁楼,但也占地近四百平米。
想要从十八层到十九层的议事厅,就必须穿过七十三米的军事通道,这条军事通道上一共有二十二名士兵轮班占守,判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再一次甄别进入议会厅人的身份,并且收没来人的武器及各种杀人于无形的阴险物件,以保护那些在议事厅吵得热火朝天的大佬们的安全。
这二十二名士兵统一穿着暗色的盔甲,他们的身高几乎分毫不差。
这些士兵无论从身形、身高、还是体态上看,都好似复制黏贴一般。
要分想辨出谁是老大谁是小弟的话,除了刻在盔甲右臂处的铭文数量不同外,是无法辨别出他们之间的主次关系的。
沈清戈洒脱又强势的走在这条军事通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她强大而又淡漠的气势所惊到,他们知道她身份的尊贵,也猜到了她的来者不善,却无人能猜到她此刻心里掀起的汹涌波涛。
她太熟悉这个地方了,这种熟悉感让她想起了自己在五年前就职主审判长的忐忑与坚定,她不曾忘记,自己是自愿也是被迫被推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当她走到士兵面前时,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就将令牌递到了离她最近的那名士兵面前:“可以进去了吗?”
她面前那人眼球转了几圈后道:“可以,只不过需要查一下您身上是否携带违禁品。”声音是冷冷的机械音。
闻言沈清戈面露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你也配?”
又是一道毫无情绪的男声:“请服从安排。”
听了这话,只见她在其他士兵惊恐的目光中,冷着眼直接将说话那人的脖颈转了一百八十度,并用手中的令牌,撬开了人造皮肤下安装的控制器,随即她面前的机器就死机了。
她淡漠的看向其他人:“这个AI不太懂事。”
说完她将令牌递到另一个士兵面前,这个运气不好的士兵在看了眼前的令牌几秒后,惊讶的说道:“原来是审判长。”
???
“要查?”
士兵应是没瞧见令牌上的图腾:“按规定是要查的。”
她声音冰冷:“看来你也不懂事。”
运气不好的士兵不敢开腔,换个人还好,可这审判长他是万不敢惹得,谁都知道审判长的老大携危是个不好惹的。
见状在一旁察看已久的名叫施畔的士兵头子走了过来,只见他先是用力的拍了这个怂士兵的后背,再恭敬的朝沈清戈道:“您好,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您随意。”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清戈见这人还算知趣,她便不再言语,只疏离的点了一下头后便抬腿走向一面墙壁。
当她离墙壁只余三十厘米时,她漫不经心的在一个凹槽里输入一串代码,当最后一个数字敲下,几乎是瞬时那墙壁居然在自动分离后又迅速组装成了一个透明电梯。
沈清戈见状并没有丝毫反应,只见她缓步走进电梯面向外面,她的站姿挺拔又漂亮,她的眼神在与施畔探究的目光相触后淡漠的可怕。
施畔不由心中一悸,这种淡漠到极致的眼神他只在主上面前见过,又狠又无情,让人恐惧又让人臣服,他现在只希望主上真的如他所说,眼前这人于他们只有利而无弊。
等墙壁恢复成原样后,怂士兵疑惑的问道:“施长官,她怎么知道代码的啊?还有虽说她是审判长,但也要检查她是否携带了违禁品,她凭什么可以不检查啊?”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怂士兵很是好奇。
“凭她叫携危!”
“啊!?”
“她是携危,我天!原来她就是主审判长啊!”
……
今夜,整个议会厅都被笼罩在冷光下。
机械墙涌着森冷的寒意隔绝了外面的人声,风声和雨声;石柱上篆刻的判营宣言,警示着万千双冷然的眼;议事长桌上,柳叶瓶里的朱丽叶玫瑰被撤了个干净,独留了新上的白菊在瓶中寂寞生香。
长桌的主位上掩了一张白布,悼念着刚刚逝去的旧主,主位的两侧各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他们一旁依次而坐的都是判营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主位左侧坐着的老者名叫班颇,他作为判营长老级的人物自是要先开口的。
只见,他垂着一双犀利的眼缓慢的扫视着面前的众人后,将手里的权杖不轻不重的往地下叩了一下,随后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第一句话。
“判营在众位呕心沥血的共同缔造中,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如今,判主因病逝世,作为判营的一份子,我班颇深感悲痛。”语毕,他手覆额头做出悲痛状,这个动作使他的皱纹挤压在一起,像极了夏日里没买出去的酱腐竹,偶尔还要在他人鄙夷的目光中强挤出几滴浓稠的液体。
这里坐的可都是人精,一部分人见班颇这作态,还是给面子配合他演戏。
班颇虚眯着眼,见下面的人大多都识趣的附和他的表演后,才停止了做戏。
于是他接着又道:“判主这些年对判营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在判主的带领下我们的势力愈来愈强,可以说是称霸了北方。虽是如此但我们也切勿沾沾自喜,如今南方的势力越来越强,他们对判营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就把我们吞并掉,在这个当口,我们必须尽快稳定判营的局面,以用判营之力对抗南方的敌袭。”说罢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晃了晃,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见状,棋杀场的主人庚虞赶忙去扶着他。
庚虞虽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但做起这些细致的事也是有模有样。
他一只手扶着班颇,另一只手则是“稳重”的轻拍着班颇的背脊。
班颇这几年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全靠汤药撑着,这猛地被庚虞一拍,这几年的汤药算是打水漂了。
班颇疼的打颤,却是在庚虞的精心照料下动弹不得,于是他的嘴没有声音的张张合合,在有口难说后在心里草了某人的娘。
庚虞敏锐的察觉到了班颇的举动,于是他毫无报复心理的面带敬重之色的将班颇“按”到了座椅上。
班颇被摁在位子上后,一语不发的将脸别开,谁让庚虞戏演得好,让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坏心思。
庚虞见状在默不作声的哼了一声后,转过身向众人垂了下首,以示礼貌:“班老说的是,只是现在南方势力猖獗,不得不防!判主一逝,判营又不可一日无主,这两厢都不可偏废啊。只是现在棋杀场最强的势力,已经用来去镇压东边的X腥雇佣兵军团去了。实在是没办法同时将这两件事一起办啊。”
说罢他叹了口气。
判营有个最大的优势也有个最大的弊端:每任判主一死,判营除四大势力外的十二部都会面临为期两个月的洗牌,先前的十二部都将与判营新起的势力进行对打,以重选十二部。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判营更换新鲜血液,更是为了维护判营最古老的四大势力的地位。
可现在判营最为强大的军事势力棋杀场,大部分的力量都拿去镇守X腥雇佣兵军团了,那还有什么多余的力量去抗住判营将历时两个月的“十二乱”啊。
说起来也是奇怪,几个月前普楼阎里的那几个科学怪人,不是说谷储卫这龟孙子还要再祸害好几年的吗?
呸!
不是祸害,是还要励精图治好几年的吗?
怎么突然嗝屁了呢?!
庚虞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当口下,弑罗刹的当家人百斩义正言辞的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显然是选立新判主更重要。棋杀场的主力虽外派了,但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余下来的兵力稳定南方势力也不是不行,再说西护河不是也有重兵吗?”
听了这话,庚虞心里开始操蛋了。
庚虞是一向瞧不上百斩的作风的,要不是这些年百斩与浦阎楼上头的人搅合在一块,他早就想办法将这个老匹夫给做了的。
现下他心里不爽,便开口就怼:“你怕是在弑罗刹的宗祠里呆的久了,就以为自己也是个祖宗了。西护河的重兵从来就没有外派过,现下你居然想要将西护河的势力外派,你是生怕他们不知道判营现在正处于危急关头啊!”
此话一处,四处都响起了闷笑声。
庚虞扫了一眼并不理会:“我先前还纳闷,怎么南方的势力在一个礼拜前像发春一样,一个个的萌动的不得了。现在听你这话,似乎和你有点关系啊。”
出卖判营这顶帽子一旦被扣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百斩顿时就慌了神,他刚想反驳,庚虞就抢先了一步。
只见庚虞看着百斩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次为了彻底清除X腥的余孽,棋杀场足足派出了六成兵力。这事儿还是判主在世时亲自示意的,当时判主还说X腥一日不除干净,判营就会多一个强劲的对手,就算是要清除判营最大的阻碍,判主也从未想过要动用西湖河的势力。”
话刚说完庚虞就渴的厉害,于是他伸手招了个酒侍过来,在那粉头白面的酒侍还未走到他面前,他便一把扯过酒侍,在酒侍“惊呆了”的目光中,粗放的端过一杯水就猛地喝了下去,一杯水下肚,他的嗓子总算是松快了。
百斩趁着这个间隙赶忙开口:“这水可以乱喝,但话不可乱说啊。我对判营的忠心天地可鉴。”
说罢他站了起来向众人垂了下首后,又说道:“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的方法,就算是我想的这个法子考虑欠妥,你也没必要如此的诋毁我。”
庚虞闻言对着百斩轻嗤一笑:“据我所知,在这几年中你们弑罗刹的门徒一下子就多了好几万人,你说要是让这些门徒去对抗南方的势力也不失为一个好点子。”
这话一处,百斩不出意料的慌了神,于是他侧过头看了班颇对面的娄公一眼。
原本沉默着在一盘看戏的娄公,被迫替百斩挽尊:“可据我了解,信奉弑罗刹的门徒大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外门子弟,哪有与南方势力抗衡的能力啊?”
庚虞听闻此语,语气很是不屑,“判营自古以来就定了一个规矩,判营的四大家不可过多的收外门门徒,我见这其他三家都遵守了,怎的到弑罗刹就是个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