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第一部悍刀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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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荒山深谷

    易公子与罗虎子相斗之初便是易公子防守为主,步步后退;罗虎子进攻为主,步步进逼。比之罗虎子与赫老大、伍烘两人的交手,罗虎子确是占了优势。两人一进一退离了旁观三人,朝那山谷小道方向而去。

    罗虎子初时不知这“易公子”底细,想着若是如赫老大那般的硬手,便仍是走为上策,将这“易公子”引去山中小路上。谁知与之交上手,这易公子竟是步步后退,两只看似纤弱的手掌疲于抵挡,并不见多少力道,几次都险险被自己的拳头打穿防御的双掌,打中身体。几次险些得手后,罗虎子心下便有些焦急,想着能快些将对手制住,在天色大黑前,将这一众车辆劫上山去。如此想着,心中便有些焦躁。

    两人相斗之处距离蔡九三人所站之处渐渐远了,一进一退间,两人来至一处大石的侧后方,山石遮蔽了蔡九三人的目光。就在两人身影完全被遮蔽的一瞬,易公子的出招随之有了变化。罗虎子却只想尽快制敌,出招大开大合,不留余地。

    罗虎子又是一拳挟着呼呼风声打来,易公子却并不退身,反而侧身迎上,身形晃动,躲过罗虎子的一拳,伸手握住罗虎子手臂,另一只手化掌成指,猛地戳中罗虎子肋下,罗虎子只觉半身酸麻,竟一时动弹不得。那易公子并不收手,手上使力一扭,“咯”的一声,将罗虎子手臂扭断。罗虎子惨叫一声,后退了一步。易公子不给他喘息之机,欺身上前,在罗虎子另一只手臂关节处猛戳了一下,令其再无反抗之力。单手如刀,抵住罗虎子脖颈,那尖利的指甲已经在罗虎子脖子上戳出血来。

    “你要死要活,便是一句话。”易公子低声道。

    这一形势陡转只在瞬息之间,罗虎子尚未看清对手动作,便已经受制,只觉手臂钻心般疼痛,浑身无力,再难回击。

    易公子见罗虎子不言,又问了一遍,手上使力,那指甲又深入脖颈半分,血水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罗虎子咬牙忍痛,闭目道:“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易公子手上方要使力,忽见那近处山石后探出几个头来,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山匪。其中一个上前几步,俯身跪下道:“英雄好汉,放过我家哥哥吧。”说罢,“嘭,嘭”叩首。那几个山石后的汉子也跑过来,跪地磕头。

    易公子心中转念,嘴上道:“此前那两人跑进山谷,迟迟不归,你们将他两个放还,我便放过你家哥哥。”

    “不要求他,你们快些回去。”罗虎子忍痛怒道。

    那领头的山匪语带哭声道:“罗大哥,咱山里一众若是没了你,便是没了魂儿,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有你在,大伙儿便能有一口饭吃,你不在了,大伙便也就饿死在山里了。”说罢,竟哭出声来。

    罗虎子满脸悲戚之色,闭目不语。

    那领头的山匪转而朝易公子叩首道:“山中小路错杂,那两位只是走迷了路,我现在就让人点上灯笼,将两位爷引到这里与您会合。”说着,转身吩咐。那身后的两个山匪便欲跑去山中传令。

    “慢着。”易公子忽地出声,“你不必将他两人引到这里,你们将他两个引去山谷出口便好。”

    那领头的山匪听了,转头叮嘱道:“你们听好了,按这位爷的吩咐,将那两位引去山谷出口。”身后的两个山匪点头应承。

    “他两个到那山谷出口处,大概需要多少时辰?”易公子出言问道。

    那领头山匪皱眉道:“这却不好说,山中小路杂乱,这天色已经黑了,最快,总也要半个时辰。”

    易公子点点头,手上一松,放开罗虎子道:“成了,你走吧。”嘴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扔给那领头的山匪,“你山上未必有疗伤药,他手腕断了,涂抹上一些,好的快些。”

    那领头之人本以为易公子会等到那两个同路有了音讯,方才会放过罗虎子,万料不到这出手狠辣的年轻人竟如此好说话,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罗虎子也料不到这“易公子”竟如此轻松便放过自己,如云里雾里,心中竟不能相信。

    “成,成,谢过您了。”领头的山匪叫上身后的几人,上前搀扶罗虎子。

    罗虎子摆手止住几人,拖着伤臂,朝山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朝易公子道:“你今日不杀我,为了我山里的兄弟,我念你一声好。我说话算数,你那两个同路定会安然无恙。你……你如此好身手,竟也要为关外鞑子做事,确是可惜了。”说罢,头也不回,大步而去。那几个山匪随在后面,一同进山去了。

    易公子见几人消失在小道拐口,便伸手拂拭几下身上尘土,回身朝蔡九三人所立之处走去。走出遮蔽大石,见那吴老爷子已经走近大石,正探头探脑地朝自己所处方位看着。吴老爷子见易公子走来,忙抱拳道:“哎呦,我就说,刚才听那罗虎子的叫声,就知道是你易兄弟得手了。果然是好手段。”说着,探头四顾,“那罗虎子去哪里了,你没有将那山匪……”

    “他答应放还赫爷、伍爷,我便让他回山去了。”易公子边走边说。

    “哎,你既胜了他,怎能放他走,他若是不守信用,不将那两位放回,又该如何,哎呀,你怎能轻易放了他。”吴老爷子嘴上念念着。

    易公子不再理会,走到蔡九与齐八爷近前,大声道:“我们上车去谷口,赫爷与伍爷便在那谷口等我们了。”

    “这位兄弟好手段,佩服了。”蔡九朝易公子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齐八爷与吴老爷子,“我不管你们,我便要回去了。去什么关外,我蔡九无能,却总多少还要些脸面。”嘴上说着,蔡九不等几人说话,便拖着那条断臂,回身朝自己车上走去,走过扔在地上的宽刃大环刀时,俯身拾起,不顾身后齐八爷与吴老爷子的招呼,径自上到自己车里,吩咐车夫,回头朝来路行去。

    “这蔡九,真是不知事理,便是要离开,也总要见到赫老大与伍兄弟的面,当面作别才好,如此行事,真是辜负了小汤大人的一番心意。”吴老爷子嘴上念着,回身朝自己车子走去。

    那齐八爷嘴上“哼”了一声,抬手朝易公子拱拱手,脸上泛起笑意:“易公子,好身手,我们同车而行,可好。”

    听了齐八爷之言,易公子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正好。”

    山谷中,天已经大黑。

    上到车里,齐八爷吩咐车队一行起程赶路。那几个马车夫早被这半日的经历吓得心惊胆战,见那罗虎子不再回来,听了可以起程出谷,心中自是欢喜,扬鞭赶马,朝前行去。易公子探出头对车夫道:“不着急,慢些走,那赫爷与伍爷总要过些时候方能出来。”车夫嘴上应承,便放慢了车速,一行缓缓而行。

    “我齐八最是好交朋友,在那客栈中,易兄弟指证那贺老幺,也算助了我齐八,我心中感激不尽。今日山谷中,又是易兄弟打退了那罗虎子,救了我等,大恩不言谢。我便当你是自己真正的兄弟,你便有些话可与我说……嗯,那个罗虎子嘴上胡说兄弟你是假冒易公子,听他说的仿佛有几分真,你有话与哥哥我说么?”车厢内,两人并肩而坐,齐八爷将自己那带着錾金剑鞘的长剑立在身侧,压低声音,看着易公子。车厢内昏暗,只见那易公子也正瞧着自己,面上神情,却是看不出来。

    齐八爷见那易公子并不出声,便继续道:“你便不是那易公子,便与哥哥我直说,我想办法保全你。若是如此到了关外,那个吴老爷子把持不住,胡说了什么,没得招惹出麻烦来。”

    “齐八爷,你真是热心肠,我倒是有些心生感激了。只是你和那吴老爷子都到不了关外了。我也就不必担心有人胡说什么了。”黑暗中,那易公子低声说道。

    齐八爷一愣道:“兄弟,这话是怎么说,怎地我等都到不了关外了,是那赫爷……”

    “不关那赫爷的事,你待我靠近些,与你细说。”易公子嘴里说着,身子凑近齐八爷,忽地出手,一手捂住齐八爷的嘴巴,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黑暗中,一把匕首直插入齐八爷的脖颈之中。齐八爷万料不到这易公子忽然出手,更料不到易公子出手便是要他性命。身子挺动,嘴里呜咽了几声,便自没了气息。

    易公子从车里下来,对那车夫道:“齐八爷在里面睡下了,你慢些赶车,不要惊扰了他。”嘴上说着,便回身几步搭上吴老爷子的车,掀车帘,钻了进去。

    那吴老爷子多年忙于欢场,醉心风月,久未与人动手,今日一战,自感疲惫。上了车子,便即闭目养神。忽觉一阵寒风袭身,易公子挑车帘,钻了进来,心里一惊,起身道:“易兄弟,你不是在那……,如何又上我这里来了?”

    “黑夜来访,当是阎王索命来了。”易公子压低声音,“嘿嘿”笑着言说。

    “哈哈,易兄弟,你真会说笑。”吴老爷子嘴上说着,心里忽地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抬手摸起身边的长鞭,尚未有何动作,那易公子已经欺身近前,一手捂住吴老爷子的口鼻,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已经直插入吴老爷子的脖颈中。

    黑暗中,吴老爷子瞪着两眼,死命挣扎了几下,终于力竭。他临死都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着想去关外乐享富贵,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荒野山谷中。

    易公子下了马车,直朝车队尾部走去,走到最后一辆车旁,嘴上说了句:“对不住了。”忽地出手,一掌打在车夫头上,将车夫打的头骨碎裂,“扑”地栽倒车下。那无人驾驶的马匹,却仍是随着前车朝前行去。

    易公子又赶至前一辆车旁,也是一掌打在那车夫头上,车夫栽倒车下。易公子如此做法,逐一将九辆车上的车夫杀死。天色大黑,易公子身手快疾,几个车夫竟在毫无防备之下便自毙命。

    易公子杀死几名车夫,拦下最后一辆马车,解下车辕,放脱了驾车的马匹,拉住马缰,飞身而上,掉转马头,循着蔡九所行方向催马而去。余下的几辆无主马车前行不远,便自四散开,消失在山谷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