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你刚才打出的是空曲……”嗓子眼不断涌出的鲜血模糊了谷少昂的声音，“是、是灵力经过无限聚集和压缩……突破极值后的高密度形态，还能、还能……用出来么？”

    “我我我现在就试，你你你你可千万要撑住啊！”金启明紧张到口吃，立马攥紧拳头汇集灵力。

    可他喵的，就是没之前那种感觉了，神经越是紧绷，体内灵力的走向就越紊乱，好不容易隐约有突破极值的迹象，很快又溃散了。

    偏偏这时，污秽再次扬起了一条蝎尾，锋利的毒针如响尾蛇般发出高频率的震动，那是发起进攻的信号。

    “臭狐狸精！”

    赫拉咆哮着冲了过来，甩出鬼缠锁链，自污秽的几条蝎尾之间游蛇般穿梭，最后，骤然缩紧，锁死它们的根部。

    赫拉用尽浑身力气，向后拉扯，阻止它的进攻。

    但这也无疑激怒了它。

    九尾污秽霎时奋力挣扎，仰天长啸，就像试图挣脱束缚的巨大妖兽。

    赫拉不得不背过身，像头拉车的老牛将锁链扛在肩上，铆劲拉拽，荆棘刺入她的肩膀，晕开鲜红的血。

    “给点力啊，开裆裤！”赫拉咬牙坚挺，蛇形青筋根根暴起，“集中注意力，就靠你了！”

    “妈的，再来！”金启明重振旗鼓，再次握拳。

    赫拉的那句集中注意力似乎点醒了他，回想之前打出的那一拳和现在的状态对比，就是忧虑太多了。

    他必须要带着明确且坚定的目标，抛掉脑中的犹疑和顾虑，将自己的杀意、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不甘、自己全部反抗的力量.....和无穷无尽的灵力融合。

    汇聚、汇聚、再汇聚。

    浓缩、浓缩、再浓缩。

    然后，打出去。

    终于，滚滚灵力自金启明身体翻涌而出，好似那雄起的烈焰，顺着他的皮肤、经络和血管，向着他的拳心极速聚拢。

    黑色与金色相互交融的高密度灵力从拳背逐渐生发而出，就像那吞噬一切的吞骇赋予了一环金光。

    就在逃逸污秽挣脱鬼缠锁链之际，金启明一跃而起，打出他那极尽疯狂的爆裂一拳。

    轰！

    高密度灵力撕裂开来，迸发出堪称凶残的能量暴击，逃逸污秽的甲胄外壳顷刻粉碎，无穷灵力奔腾灌入。

    然后，又是一声炸响，逃逸污秽轰然起爆。

    金启明在漫天灰烬和灵子的凋零中落地，附着于身上的淡蓝色灵力迟迟不散。

    “你一点都不弱，甚至.....很强。”谷少昂撑着刀跪地，“目前京华公会能、能连续打出空曲的只有浮见主理一人，别.....小看自己.....”

    谷少昂话音未落，便脱力向前倒了下去。毒针的骤然迸散导致他的出血量暴增，翻出血红的碎肉，超出常人十倍的伤痛几乎令他难以忍受。

    看来，要抓紧实施更为严酷的忍痛训练才可以啊。

    “别说了，大兄弟，我摊牌了，我不装了还不行么？”金启明扑过去，一把扶住他，“你可千万给哥们挺住啊，胜利就在眼前了。”

    “开裆裤，姐姐今天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赫拉立即守在二人身前，环视四周，“做好准备，带着面瘫闯出去。”

    赫拉解除灵具的限制，咬破大拇指，向灵摆上涂抹鲜血，手决翻动。

    契约使者，术式解放。

    随着紫色雾气从六芒星光阵之中涌出，妈咪优雅地走了出来，照例轻吻赫拉的手背。

    “妈咪……尽力而为吧。”

    赫拉下意识堵住嘴巴，逼着自己把鲜血咽了回去。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她太多的灵力，在如此情况下启动召唤仪式，无疑就是玩命。可既然来了这里，告别了过去那一眼就望头的生活，她就没想过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只不过，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妈咪到底还能撑多久。妈咪的实力虽然是半灵级别，但由于术式规则的限制，契约者的实力是和主人完全成正比的。

    她目前是准中级的水平，代表着妈咪能发挥出的实力也是准中级，多也多不到哪去。并且，随着她精神力的超负荷损耗，契约者能发挥出的力量还会被继续拉低。

    但，也只能以此一搏。

    “带着面瘫往出口走，我断后。”赫拉擦了一把嘴角，抽出腰间的斧头。

    “还是我断后吧。”金启明一把拉住赫拉，“我还有劲没使完呢。关键是，你这家伙老瞄着我的开裆裤，一溜号再叫污秽给吞了可就麻烦了。”

    “别特么废话，赶紧走。”

    “别这么凶啊！”金启明站起身，“这一把就听我的吧！闯出去后，能不能请我吃顿小龙虾啊，早就馋这一口了。”

    金启明笑了，拔腿就冲了出去。

    “出口见！”他大吼。

    这一次，他抱了必死的决心。

    在遇到他们之前，除了阿柴，好像没有谁还会给予他不假思索的信任了。

    在真正决定加入公会时，他也有过刹那的担忧会不会像在学校那样，没有人会真的喜欢和认可他，只会把他当成个自得其乐的小丑。

    可这俩货不一样，他们愿意相信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拧巴货能够打出那爆裂的一拳，因此改变战局。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光芒也能照亮一小方天地了。

    他们也愿意对他说上一句发自肺腑的话：你很强，别小瞧自己；姐姐对你刮目相看了。

    他喵的，俩人挺会啊，他就吃这一套，谁要多夸他两句都能上天的那种。

    所以，就算是为了两句让他美滋滋的赞扬，他都要加把劲啊！

    于是，金启明逮着一只污秽先是一套王八拳打出，然后再蓄力一拳轰出。

    他没在使出谷少昂所说的空曲，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的蓄力一拳比起之前，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聚合灵力的速度上都翻倍上升了。

    浑身也有一种骤然通透的感觉，连跑起来都像飞一样，就像……任督二脉被突然打通了似的。

    好特么神奇！

    金启明旋转、跳跃、出拳，顿时变得像个灵敏的猎犬一样，丝滑的简直不像话。终于，在和妈咪的配合拦截下，赫拉架着谷少昂踏上了旋转楼梯。

    “开裆裤，快来……”赫拉转头呼喊，不禁瞳孔一震，“跑啊！”

    实验舱骤然雄起一片大火，火苗顺着门口蹿腾而出，引燃了四面八方的汽油，熊熊烈焰裹着无尽的热浪像一头无形的巨兽一般扑了上来。

    陷入大火之中的逃逸污秽，像一只只无头的苍蝇一样疯狂乱窜，发出凄厉的惨叫。

    妈的，有人放火烧了地下室。

    金启明bang就是一拳，一个滑铲从其中一只污秽的裆下穿过，拔腿猛跑，就像点了毛的兔子。

    这要是有计时器，一定能诞生出一个全新的短跑世界纪录。

    赫拉也赶忙解除了术式，在妈咪化成无数灵子如萤火般朝她掌心飞涌过来的时候，烈焰咆哮而来。

    “走！”

    金启明一个急刹，拐进旋转楼梯。

    他顶着赫拉和谷少昂的后背，拼命向上爬，一刻不敢停歇。

    终于，希望的曙光自前方照射进来。

    三人望着近在咫尺的出口，都忍不住笑了。

    终于终于……死里逃生了。

    在打破一个又一个极限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奇迹。

    可就在这时，一道晃动的人影于门口现身，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人影微微俯身，抬起右臂，十字架一样的器物从那人的掌心悬浮而下，左右摇摆，无形的灵波随之荡出。

    “别看……它……”赫拉话音未落，便倒了下去，谷少昂紧随其后，就像中了邪一般。

    可赫拉的提醒已经晚了。

    在他们倒下的时候，金启明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短短两秒，他便身子一软，脑子顿时变成了一团浆糊。

    金启明这才意识到，那人影手中的十字架貌似是灵具或者施放术式的媒介，他们都中了那人的催眠。

    倒地之际，金启明一把攥住栏杆，用身体死死地卡在楼梯中间，挡住翻滚而下的两人。

    他们脚下不远处就是熊熊烈焰，磅礴的热浪和黑色浓烟正在疯狂滚入这个狭小的空间。

    绝对不能掉下去啊……

    不过，烧死和呛死，好像也没什么差别，终是要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偏给这逞什么能。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际，金启明最后无力地回望一眼出口，不禁心头一颤。

    火光映红了那人影的脸，如魔鬼一般的脸，透着狡狠、狰狞、虚伪，还有那藏不住的不可置信和一丝丝同情。

    那是......他的同班同学——

    陈一诺。

    最近一次见面，就在前两日的玩具旧工厂。

    怎么可能？

    哗！

    陈一诺起身，转手拉上了门。

    火海中，一只巨大的黑手随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