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城主，要不要追击？”莫言看向伍镇南。

    “追什么？你追的上！”伍镇南没好气的说。

    “这是何意？”王守明看向伍镇南道。

    “我也不知。完全看不明白匪人的战术，是抢是杀？这么大的阵仗不会只是为了隔靴搔痒吧！莫言，去查下我军的伤亡。”

    “城主，为防有变，我们还是尽早登岸回营吧。”莫言并没有退下。比起手下的弟兄，显然两位大人的安危更为重要。

    “伍城主所言甚是，本想巡视战场的，不成想还真就碰上了匪类，就是不知是否是叛王余孽。”

    “可惜对方舟快，原本我想稳定阵脚后再寻机出击，捕获一二艘贼船，拷问之下还怕他们不说！哎，真是可惜了。”

    “还好，还好，只有几个兄弟被火烧伤了，还有几个落水的也救了起来，十队百人一个不缺。”收队回营的路上，莫言校卫向自己的上司回报着自军的伤亡情况。

    “恩，很好。回去后安顿伤者的事就交给你了。”听到没有伤亡，伍镇南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月色下，原本是秋高气爽，大地尚有余晖的时节，然而经过连番大战后剩下的只是阵阵黄土和这样一队满身疲惫且急于归营的官兵。路两边的鸦啼虫鸣反倒是显得更有生机。

    “归营的将军请留步。”

    “我草，又是人不到声到。”言毕莫言已是跨马横步拦到了伍镇南与王守明二人身前。

    “又是高人？”伍镇南看向莫言问道。

    “听声音和适才湖上吟禅偈的是一个人。”下马后的王守明也上到近前。

    “那就一定是高人了。”莫言看了看远方已经出现的衫影道。

    “高人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而已。”来人远远回答。

    “这么远他能听到我们的话？”看着尚有里远的人影，伍镇南不解的问莫言。

    “可以的城主，能把声音传的这么的远，那么这个人的耳目也肯定修炼的很厉害了。不过别担心，他就一人，咱不怕。”

    “没这么简单吧！没后手他来送死？”伍镇南向来人方向眺望。

    “这就是江湖上的侠客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久在官场，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物啊！”王守明道。

    “先生说笑了，侠客可担当不起。长话短说，在下来此是向大人们借两样东西的。”话语间来者已经到了官队近前。

    只见此人黄杉翠带，方巾布鞋，打扮可谓中规中矩，容貌身材也似一般文人，消瘦又面容白净。只是斜背了一个用蓝布包裹着的半人长物，有几缕黑丝从方巾素裹中洒出，倒是显出一番世间逍遥人的神态来。

    “要什么？要你们的项上人头！”伍、王二人尚未回答，那莫言却突然自问自答道。

    “胡说什么？”伍镇南怒目看向还在摇头晃脑的莫言。

    “这话语神态配上我们周遭的环境，不是那些喜欢玩玄虚的江湖客最喜欢的场景了吗！对吧，对面的朋友。”莫言挑眼看着对面的人讥笑道。

    “这位将军说的对，我就是来取这两样东西的。”来人看着尚在莫名的伍、王道。

    “到底怎么回事。”伍镇南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手下，不可思议的道：“就你一人？”

    “不好，恐怕有埋伏，大伙散开布阵。”反应过来的莫言立马对列队官兵喊道。

    “小将军不用慌，来人就我一个。”来人也不担心自己被官兵团团围住，淡淡道。

    “放屁，一个打一百零一个？你杀的过来吗！”莫言道。

    “我只要两样东西。”数丈外的来人还是不温不火的道。

    “不算本将军，你的对手也有一百个，还有一百把刀和二十张弓。”莫言道。

    “我也有一张琴。”说着话来人解下背后长物并取下了包裹着的蓝布，赫然是把三尺墨漆银弦琴。

    “这人莫非是个疯子？”伍镇南看了看对方手中的琴。

    “不是疯，是傻。”来人回话间背靠湖心盘膝坐下，把琴放于膝上“噔、噔”的试起音来。

    “拿弓来。”莫言夺过身后一个军士的长弓，抽出羽箭就是张弓一箭。

    “不可!”

    “莫急！”

    噔！

    两喊一音下，只见羽箭尽然就在离来人一丈开外凭空落下。

    嗖的又是一箭，噔的又是一声，音到箭落。

    “阁下能用琴音击箭？”王守明不解的看着来人。

    “献丑了。”来人莞尔一笑。

    “妈的，我就不信了，大家一起射。”莫言向合围的官兵喊道。

    唰唰唰取弓声，嗖嗖嗖离弦声，再看来人，突然长身而起，长琴护身转了个圈，叮叮当当声音起落间已是箭矢在其身周落了一地。接着来人默然的继续席地而坐，视目瞪口呆的众官军如无物，而那墨琴也是一点损伤都没有。

    “你的琴是铁铸的？”莫言吃惊的问来人。

    “不错。”

    “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自号‘抚琴客’，江湖人称‘铁琴先生’，叫什么来着？就是你？”

    “正是在下。”

    “没听说过你干坏事啊，为什么要和官家作对？又为什么要取两位大人的脑袋？我家城主可是好官。”

    “我知道两位丰功伟绩，只是答应人的事终归是要完成的。”

    “妈的，谁这么无耻。你说，是不是张明这阉货?”莫言愤然问道。

    “闭嘴。”

    “不可胡言”

    王、伍二人俱喝。

    “二位大人不用忌讳，阉殿那个没胡子的还指使不了我。”那人道。

    “那是何人？”王守明问道。

    “斯人已逝，何须多言。得罪了。”来人话音刚落，指拨弦颤，又是四方声起。

    此次音起已经不再是噔、噔数声，弦音进退有度，尽然开始谈起曲子来。

    “这是……，高山流水！”王守明疑惑。

    “难得先生久居官场竟也通音律。”来人赞许的看了一眼王守明，手上动作却不停。

    回看王守明却是脚步踉跄，已然站立不住，面上更是耳腮皆红。环顾四周，数个呼吸间百来号人都是站立不稳，哪还有弘武雄师的威风在。

    “贼子敢尔。”

    嗔。

    “哦？”

    噔。

    喊话的是那将军莫言，正是其长刀出鞘声。

    哦是黄衫客口中疑问，噔自然是其拨琴声。

    又是数声琴声，这次夹杂了几声兵刃击打之声，那莫言手持官刀左晃右晃的刀刀劈向来人，可是随着叮当声起，又俱是被击的不住后退。

    “妈的，真是邪门了。你这是什么妖法！”嘴上不住叫喝，但莫言的手中长刀更是不敢停。环顾四周百人，哪还有一人能站得住的，大都已经步下踉跄，更有人已经倒地不起，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双耳。

    一曲高山流水，起始节奏稍慢众人还能抵挡，但随着旋律加快，轻佻欢快间众人如醉酒般再难抵挡这魔音。

    叮。

    又似刀兵相击声响，莫言手中长刀已经断为两截。

    “小子，你也该躺下来吧！”来人看着手握断刃呆立的莫言道。

    “放屁，还没完呢。”莫言大叫一声。

    “哦，是吗。”手拨琴弦击落莫言当做甩手镖射出的断刀后笑道：“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看看。”

    “好，军爷就叫你看看。”说罢莫言解下来腰间军带。

    “怎么，你是准备赤膊上阵呢，还是要遁水而走？”来人点头笑道。话虽轻蔑神情倒像是肯定对方的举动。

    莫言也不顾对方说什么，解下腰带后也不像来人说的那样再去脱官服，而是反复捣腾着手中长带。

    谈话间其余众人也已站起，有的以刀支地，有的相互搀扶，几个队长也是簇拥着王、伍二人站立一边，只是众人七窍间或多或少都留有血迹。几声琴音尽然使得这百来个军汉口鼻冒血，王、伍二人也只能相视默然，苦笑着看向莫言。

    莫言也不顾众人的眼神，拉拽一阵后赫然从军带中抽出一把三尺软剑，也是不答一话，一招剑出中宫直刺来人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