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弹指灭
刘磐却是并未中箭,依然好好的在大声呼喝,和自己的对手奋战。
反观那名持弩刺客的咽喉处,此时多了一支箭矢。
大半支染血的箭从脖后贯穿出来,让他喉咙里发不出声响,只从嘴中咕嘟嘟涌出血沫,身上的力量也迅速流失,令他扣下悬刀(弩的扳机)的机会也无,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出手的,是处于保护圈中央的刘珽。
毕竟他手上的扳指和臂衣都不是装饰用的,一直在总领全局的他肯定要先消除弩手这个变数。
接着,他又不急不缓地重新抽出一支箭,无名指叠小指,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竖,拉弓瞄准。
刘珽力大弓强,随着他的每次出手,必有一名刺客饮恨。
而典韦将那群被他用小戟投中的刺客一一补刀后,也返身加入了这边的战斗。
除去投掷的小戟,他平时作战用的一对大铁戟,旁人称之有八十斤,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足以说明这对铁戟的份量之重,以及典韦自身膂力多么惊人了。
在典韦粗壮的身形之前,这些刺客就显得如同小鸡仔一般。
典韦举起铁戟或挥或戳,几无一合之敌。
因为刺客的力量与典韦差太多,即使能用武器格住典韦的铁戟,却阻止不了铁戟继续朝自己挥砸。
因此典韦可以直接压下铁戟,用铁戟的小枝就势将刺客开膛。
典韦利用力量优势在将左侧的刺客队形杀溃后,并未盲目追击,而是旋即调转方向,从侧面协助其他人的战斗,将场上的优势快速扩大。
原本刘珽的部曲们和刺客是近乎势均力敌的,除了刘磐以一打多,其余人几乎都是在和刺客一对一对抗。
刺客们的单人技击水平,较之刘珽的部曲显得更高,但是刘珽部曲结阵对抗,互相掩护,整队人看上去就是一只大刺猬,擅长游斗的刺客们难以下手,双方的战力差不多因此被拉平。
而眼下多了典韦从旁侧击,用后世话来讲,差不多就是他一个BOSS和己方一个小兵去围殴敌对的一个小兵,这么一来,对面怎么可能挡得住。
在解决了面前的刺客后,与典韦合击的那名部曲也就解脱出来,亦根据平时的训练之法,从侧面迂回,帮助其他的部曲合力对抗刺客,加上还有典韦,总共就可以帮另外两名部曲快速取得胜利。
优势就此一步步扩大,直到整体局势逐渐明朗,胜利的天平向刘珽一方下坠。
有典韦这样的“战争机器”带头,加上运用了包抄战术,这批刺客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留活口!”
眼见自己不出声的话,对面的刺客就要被全部突突完了,刘珽只得亲口下令,希望能从刺客嘴中拷掠出些许情报。
至于这些刺客可能受过专业的训练,那么水刑了解一下?
由于其他人已经占据了优势,刘磐不必分心注意掩护其他人,可以彻底放开手脚。
“这三人是我的!”
刘磐不要其他人帮忙,只见他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手上的环首刀挡住对面的劈砍后,顺势将刀口向下一压,划开对手的腿。
未等人家反应,他就一脚飞起,将其踢出了战圈。
周围的部曲则立即一拥而上,未等受伤的刺客重新爬起,就将他摁住。
变成一打二,刘磐的优势就更大了,加上两名刺客见己方失利,战意消退,刘磐趁机突袭,并且是尽量让自己和两名刺客三人排成一条直线,使得对面两人无法及时互相支援。
与他第一时间交手的刺客,反应不及他,突袭之下,腰部中刀,立即鲜血直流。
看受伤的刺客手忙脚乱欲捂住伤口,刘磐趁他不备,伸腿将他绊倒,一个跨步,奔到仅剩的那名刺客身前。
等其他人将腰部遭砍的刺客绑住后,刘磐也在最后那名刺客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并将之摁倒在地。
把人交给部曲后,刘磐眉飞色舞,颇有自得之意,他兴冲冲地朝典韦竖起三根手指:“典兄,看到没,方才我可是以一敌三嘞。”
典韦虽是粗莽大汉,但好歹也是当过一段时间任侠的,知道刘磐是在炫耀武力,于是他只是一咧嘴,伸手遥遥划拉一下城门口的五具尸体,又抬脚踢了踢近处被他用铁戟杀死的,笑而不语。
刘磐粗粗计算了一下,吧唧一下嘴,整个人有点蔫了下去。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们相互对比武力是常见的事,关羽就在马超归降后,特地写信去问马超的武艺如何,诸葛亮就用马超可以和张飞并驾齐驱,比不上你美髯公来搪塞。
眼下刘磐的战绩确实不如典韦,两者一对比,显得刘磐似乎武力一般,可实际上汉末正史中,专门以“骁勇”“勇武”来形容的人,不过三十几个,而刘磐就是其中之一。
虽比不上典韦这样的“古之恶来”,但也是一时之豪杰。
刘磐心知典韦确实武力超过自己,但他也是秉性高傲之辈,不愿被甩得太远,于是开始嘀咕着给自己找补,什么“众所周知,我所擅长的是矛”、“麻履不合脚”之类的话,城门口顿时充满欢快的气氛,令刺客行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从刺客暴起,到全部被控制和斩杀,整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太短,四周的民众都还没跑完。
甚至几名胆大的看客,全程围观后,发出了啧啧的赞叹。
围观者中,有个两鬓夹杂着华发的老汉,对身旁类似子侄的年轻人道:“老夫我也是打过仗,见过不少勇士的,前些年板楯蛮作乱,我还被征兆入伍,砍过几个蛮夷的首级嘞!”
说完自己的光辉经历后,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勇的壮士!惜乎,若是官军中多一些这样的壮士,莫说什么板楯蛮,就算是长安的董……”
听到自家长辈就要将涉及政治的敏感词脱口而出,那位子侄吓得脸都变青了,顾不得尊老,直接用手把长辈的嘴给捂住了。
虽有不尊老的嫌疑,但总比老人家祸从口出要强。
老汉费了好大的劲才脱离出来,当即就把脚上的粗麻履脱下,而后抓在手上往子侄的头上拍去:“汝这竖子,竟然敢捂乃公的嘴,看我不打死你个孽子!”
那年轻人立马抱头鼠窜,老汉脚上少了只鞋履,却追赶得很快,年轻人的脑袋时不时就要挨上几下子。
这“父慈子孝”的一幕,顿时把刘磐和其他人都逗乐了。
刘珽却并未参与到哄笑之中。
他在尸体中不断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架弩。
看着弩机上刻着的文字,刘珽好歹算是有了些许头绪。
方才那群刺客明显就是冲自己来的,可自己初来荆州,哪有机会得罪什么人,只可能是被殃及的。
值得别人出动这样的刺客,也就只有自己的便宜老爹了。
想想和刘表敌对的势力,袁术是最明显的一个,董卓也算一个,如果真要往深里挖,当地的蔡蒯二族也勉强够得上。
毕竟刘表这一大家人一来,蔡蒯两家利益受损是明显可以预见的。
但他们下手行刺的几率是最低的。
而就如文艺作品中常见的,执法者总是出现在坏人被打倒之后。
待刘珽将弩机交给典韦,并嘱咐他收好之后,一名身穿铁铠,头戴兜鍪的青年,带着一队披甲的县卒姗姗来迟。
他向在场的人打听了情况之后,这才走向领头的刘珽:“在下蒯祺,足下是何人?怎么敢在城门口妄动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