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渺事多，将合欢宗烦人的本事拿捏了个十成十，在过去那段时间里，褚渝秋为了凌云京能有个安生日子过，也就默默将烟渺不喜的一些小习性记了下来。

    垂眸望去，烟渺的眼尾像是一轮弯月，此刻却因着主人不愉的心情向下撇着，像是受尽了委屈，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来。

    烟渺的委屈太过理所当然，绕是无错，褚渝秋也开始有些懊恼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对烟渺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若是在凌云京......

    褚渝秋缓慢的翕动了一下眼睫，将走远的思绪扯断。

    凌云京的弟子没有烟渺这么不听话，也没有烟渺这般事多。

    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褚渝秋沉思了一会，甫一抬头，烟渺眼中的水光欲落不落的挂着，凄凄怨怨的看着褚渝秋。

    褚渝秋震惊，褚渝秋认命。

    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多冷漠，褚渝秋在烟渺面前蹲下的动作就有多温柔。

    烟渺幽怨的看着褚渝秋，到底还是哼了一声趴了上去。

    褚渝秋默不作声的直起身，步履平稳的背着烟渺前行。

    烟渺的手懒懒的搭在褚渝秋的颈窝处，带着点点凉意，褚渝秋垂眸看着烟渺手上那些细碎的伤痕，上面沾了些许灰尘。

    少年的脊背并不算宽厚，烟渺却放心的，稳稳当当的趴在上面，褚渝秋的眼角抽了抽，手上力气却未松过。

    烟渺百无聊赖的绕着褚渝秋偏长的发尾，绕在指尖把玩，褚渝秋也懒得去管这些事，任由烟渺拽着马尾。

    褚渝秋一心在修炼上，很少会去打理头发，大多时候都是简单扎个高马尾简单了事，即使有几缕碎发沿着脸庞顺下，褚渝秋也当作没看到，有时候若是没有必要，那便是直接披着一头乌发就算了事。

    如瀑的乌发像是打翻了的墨，烟渺歪着头，再一次看着手中的发尾从指缝中流淌下去，悄悄的看了褚渝秋一眼，见褚渝秋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路，烟渺偷偷的攥紧了剩下的发丝。

    头皮传来一阵拉扯感，褚渝秋叹了口气，警告似的拍了拍烟渺的小腿。

    “别动。”褚渝秋的语气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生涩道：“听话些。”话音刚落，烟渺脚踝上的铃铛就跟他作对似的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褚渝秋呼吸一滞，耳根有些发烫，动作只是僵了一瞬，随后褚渝秋又不动声色的继续沿着路途走下去。

    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慢慢响起，呼出的灼热的气息平稳而规律，烧的褚渝秋的耳边都红了大半边。

    没走多久，褚渝秋就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又重了一些，他以为烟渺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捉弄他，褚渝秋微微回过头，蓦然间，脸颊被温热的触感划过。

    兴许是刚刚的争斗已经消耗了烟渺大部分的体力和灵力，烟渺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脚步顿住，褚渝秋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所有的话都卡在喉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去叫醒烟渺了。

    唇划过的地方，如雪的肌肤缓慢的泛起了片片的艳红。

    褚渝秋眼睫轻颤，思绪万千之下，良久，他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纵容的弯了弯唇角，放轻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朦胧的新雨来的突然，烟渺睡的昏昏沉沉，指尖恍然触碰到一片湿润的泥土，这才有些迷茫的睁开眼。

    珠落玉盘似的雨声在耳边砸落，借着不多的月光，烟渺眯着眼看清了她目前所在的山洞。

    山洞极其普通，只是在烟渺的附近，被人用灵力架起了篝火，留存了山洞内的一些光和温暖。

    烟渺舒舒服服的将手心凑近篝火，火光炸开，“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着吓人，但实际一点都不痛，想是在建出篝火之前，就已经想到烟渺定然不会安分的在旁边。

    即便是与他灵力相反的火属性都没能难倒他么......烟渺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的想。

    褚渝秋身上的水汽厚重，带着乌黑的发都有些湿润，原先是不在意的，直到踏入山洞，看见烟渺猫儿似的蜷起双腿，眼皮耷拉着，像是还没睡饱的模样。

    在下雨天时，褚渝秋身上的寒气会比平时还要重些，褚渝秋暂时还不想再听到烟渺控诉着太冷，又来麻烦他。

    褚渝秋没出声打扰到烟渺，只是悄悄用灵力将水汽一拂而空，脚步顿了顿，转向了稍微离烟渺远一些的地方。

    只是偏偏只有这个时候，烟渺又比平常要敏锐，几乎是褚渝秋刚走到感知范围，烟渺就动了动眼皮，微微睁开眼。

    烟渺抱着双膝，无精打采的靠着膝头，偏着头用眼睛睁开的一条缝看着褚渝秋。

    褚渝秋被这么看着，很快就败下阵来，默默走到烟渺面前，想了想，褚渝秋不和没睡醒的人计较，蹲下身子，语气尽可能的温和道：“怎么了。”

    篝火安静的燃着，橙红的光里照映出烟渺的面庞，睡的久了，连带着思绪都迟钝了不少，烟渺只是“嗯”了一声。

    可能是火光太过耀眼，灼目，褚渝秋恍然看见烟渺的眼尾过于殷红，和褚渝秋许久之前见到的，不小心沾染上的胭脂的颜色相似。

    褚渝秋犹豫了一会，轻生道：“沾上东西了。”说着，指尖指了指自己的眼尾，示意烟渺在相同的位置去抹一抹。

    烟渺很困，她虽然在看着褚渝秋，但显然，思绪已经飘远了，并没有要搭理褚渝秋的意思。

    看着烟渺的模样，褚渝秋难得好脾气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烟渺光洁柔软的额头。

    还是不要打扰她睡觉了，秉着这样的念头，褚渝秋的指尖缓缓下落，轻轻的搭在了眼尾的连接处。

    微凉的指尖落在眼睫上，带着点点潮湿，像是落入一汪清泉，烟渺才彻底清醒过来。

    琥珀色的瞳孔眨也不眨的看着褚渝秋，清晰的倒映出褚渝秋的模样。

    山洞中只余下篝火跳动时发出“噼啪“声。

    褚渝秋收回指尖，没有一点被正主抓到的尴尬感，淡定道：“睡醒了就起来。”

    烟渺的眼睛有些干涩，眨了几下，才将因着睡久了而分泌出来的眼泪逼回去，她垂着眼睑，没什么精神：“哦——”

    褚渝秋颔首，坐了回去，烟渺看见褚渝秋安静的坐在火堆旁，身姿挺拔，长睫纤细，眸色如墨，让人看不清神色。

    烟渺只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奇怪，眼神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不过稍许，便被新的事物吸引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朵夹在石缝中间的花，绽放的正盛，被雨水打湿的花瓣更是添了几分娇弱，倒是比平日里瞧着更让人怜惜了几分。

    烟渺坏心眼的微微用力掐着一瓣花瓣，却始终没有真的将花摘下来，只是在指尖把玩着。

    褚渝秋靠在不远处，像是在认真修行，只是他的心思却好像早就不在修炼上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拂着膝头，出神的望着洞口。

    眼睫轻颤，褚渝秋的余光瞥见，烟渺正恹恹的逗弄着那朵花。

    烟渺之前，有这么嗜睡吗。

    思绪乱成一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盘亘在脑海深处，沉沉浮浮，始终找不到答案，褚渝秋抿了抿唇，心底闪过一丝烦躁，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垂眸继续修炼起来。

    烟渺很快就对那朵惨遭蹂躏的花失去了兴趣，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褚渝秋身上。

    洞内的火光温暖，烟渺搓了搓胳膊，有些不知足的默默的凑近了褚渝秋的身边。

    烟渺的呼吸放轻，偷偷的踮着脚慢慢挪步，没惊动什么声音，见褚渝秋并没有回头，有些自得自己的灵力把控的极好。

    褚渝秋倒是想，只要烟渺能够安分一些，拆家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想着只要烟渺玩的累了，或者是开心了，也许就不会再不知疲倦的折腾下去了，褚渝秋就任由烟渺靠近他。

    下一秒，微凉的后背覆上一片温热。

    褚渝秋眼皮颤动了一下，搁置在膝上的双手一瞬间便握紧，心口重重的跳动着。

    褚渝秋的喉结动了动，莫名有些紧张，唇启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烟渺的下巴抵在褚渝秋的肩膀上，微凉的指尖按在褚渝秋的后颈处，摩挲了几下。

    褚渝秋所在的位置暗沉无光，以至于听觉更加的敏感，烟渺浅浅的呼吸声入耳，带起了一片的颤栗。

    像在刻意勾着什么，烟渺的手攀上少年的肩胛，有些好奇的摁上那被衣裳掩盖着的，清瘦的锁骨。

    在烟渺的手触碰上的那一刻，褚渝秋低低的喘了一声。

    褚渝秋眼睫轻颤，有些难以控制的微微偏过头去，被月色掩映着的耳垂红了大半。

    烟渺对褚渝秋起了兴趣，现在乐忠于去探索褚渝秋的白衣之下，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好风景。

    褚渝秋的衣襟有些凌乱，烟渺纤细的手拂过冷白的锁骨，烟渺看见了褚渝秋漂亮的锁骨，蜿蜒着向下，直到落入衣领之下，什么都瞧不见了。

    于是，那双手悄无声息的缠上了少年劲瘦的腰身。

    褚渝秋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他垂着眼帘，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着。

    褚渝秋浑身紧绷，单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却单单因为烟渺给予的感官刺激，鸦黑的睫毛此刻濡湿一片。

    那些不知名的情愫如同涨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叫嚣着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