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鞑靼樊笼

    一道激光熄灭，一团风般的魔雾在国学院圣母殿前消失了。星皎和紫翔耀跃出了棋钮，圣母殿的大门关闭着，无数耀眼的光芒从门缝里射出来，失窃的魔晶石一定就在那里。

    星皎飞速地跑向那扇巍峨的圣殿之门。斑斓的阳光斜射进深长的廊道，廊柱投射出黑白相间的阴影。两个诡异猥琐的身影躲在廊柱后面略微探出一点脑袋，看着三人一步步走向圣母殿。

    惨痛的记忆如闪电般不断浮现，可爱的比卡精灵、满口鲜血的魑雅、溅满鲜血的廊柱，仇恨逐渐将黑眸染成血红色，古铜色的青年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断裂的梁柱封锁了巍峨的石门，布满了枯萎的荆棘，碎裂的石块堵塞了甬道，砸出了大小斑驳的坑洞。

    紫翔耀扬起一道淡青色的魔法掀开了甬道上的障碍。倾倒的梁柱燃烧了魔焰，任凭紫翔耀如何用力，撬弯了冰天羽剑，那根倾倒的粗大梁柱纹丝不动。

    星皎双臂发力，火魔焰缠绕的双手使劲往上掀，他的手被魔焰烫得通红，掌心留下一串圆形兽头剑钮印痕。梁柱在两道合力下，渐渐抬起，只听“嘭”的一声，梁柱砸落下来，待等漫天的尘土退去，满头是汗的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

    星皎推开高大破损的石门，修长的手刚触及冰冷的玉石的瞬间，石门便缓缓地自动开启，恢宏的圣殿里庄严的莎厄斯杜主神和雅蓝斯圣母石像栩栩如生，流动的祥云浮雕仿佛变幻着奇异魔幻的光芒，堆到殿顶的魔晶石正在慢慢黯淡下光芒。

    星皎把剑插入腰间的剑鞘里，一步步走向那堆魔晶石，心潮涌动。紫翔耀轻轻地迈进一步，便被惊呆了，眼前魂力流动的圣母殿仿佛须弥山神域般流光溢彩、玄幻陆离。

    紫翔耀昂起头颅，视线的尽头，隐约出现了高大的白色穹顶，海洋般碎裂的白色魔晶石的地砖嵌入了奇异的古老图腾，流溢出七色的魔光，比霁月雪袍的图纹炫丽千万倍。鎏金的廷柱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变幻着神秘奇异的文字循环反复交替出现。

    紫翔耀走到山岳般的雕像前，仰视着莎厄斯杜主神的尊容，那双包容天地的眼眸平视着远方，莲花宝座下的独角神兽温顺驯服，昂首仰视着主神，展开着洁白的羽翼振翅欲飞。侧位上的雅蓝斯女神神采奕奕，额角蒂凰莲变幻着金色的光芒。

    虔诚的年轻人，深一鞠躬，更觉得自己的渺小。

    圣母殿四周设置的司魂仪，监测到大规模的魂力，闪烁起明亮耀眼的光芒，四道红光射向蔚蓝的天空。紫翔耀开心地打开了窗户，看着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羽林卫、巡防营三色卫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冲进圣母殿。星皎抚摸圣像前的黄金罗盘，抚摸着高大的廷柱，虽然没有抓到罪犯，但是亲手破坏了恶魔的犯罪计划，最终如数找到了失窃的魔晶石。

    萧雄昂首阔步走进了圣母殿，看着眼前堆积到殿顶如山的魔晶石，将马鞭扔给手下裨将，戴着皮手套鼓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全副武装的卫兵冲进圣母殿，将星皎、紫翔耀和魔晶石，里外三层包围了起来，萧雄凝固了笑容，熊熊燃烧起土魔焰，他一抬手臂，巡防营步兵全部拔出锋利腰刀，羽林卫全部举起了明亮的长枪，最外层的禁卫军架起了弩机，齐刷刷地对准了星皎和紫翔耀。

    紫翔耀一脸茫然和惊愕，拔出腰间的冰天羽剑，退后了几步。

    星皎燃烧起火魔焰，拔出腰刀，迎面走上，质问萧雄，“我们费尽辛苦找回了失窃的魔晶石，难到你想当着这么多士兵面前杀死我们，夺取功劳？”

    “你这叛国罪人的儿子，居然隐藏的这么深，非但不体恤陛下宽恕的恩德，还再次偷盗兵库魔晶石，企图破坏帝国安宁！”

    “岂有此理”星皎一阵冷笑，用刀尖抵住了萧雄的护心镜，“你是疯了么！如果我是罪犯，你们来之前我为什么不逃走？”

    “国师有先见之明，在四周布置了魂力阻断器，任何棋钮都无法启动，任何东西都无法再次传输出去，”萧雄一撒斗篷，后腰间拔出两把鎏金半耳戟，一手持戟指向窗外，“你看看，你还有逃路吗？”

    星皎眼角余光扫视窗户，圣母殿已经被三色卫队团团包围，广场上、台阶上都站满了剑拔弩张的士兵，甚至是殿檐上都设立了火枪兵的暗哨，圣母殿仿佛一个精心谋划的樊笼。

    “你虽是帝国八柱神将，你觉得羽林卫和巡防营，会只听你的命令吗？”

    三色卫队，听见如雷般低沉的声音，让出了一条通道。古藏俄带着羽林卫亲兵，大步踏进了圣母殿。

    古藏俄只用余光扫视了一下魔晶石，便拔出腰间的剑，抵住了萧雄的左侧肩膀。古藏俄的亲兵齐刷刷拔剑，对准了萧雄的亲兵队。

    萧雄将鎏金半耳戟并在一起，从胸前掏出了明黄色的圣旨，“今天早上蓝菱公公亲宣陛下旨意，兵库失窃案期间，三军统一归我萧雄管辖调度！”丢给身边的裨将，裨将举着展开圣旨给古藏俄仔细察看。

    古藏俄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罩，示意亲兵收拢兵器，“你们必须服从陛下旨意，可我古藏俄容不下冤屈之事！”

    “古藏俄，你放心。我身为帝国神将不让罪犯逃跑是我的职责，我并没有资格审理如此大案！罪犯有陛下钦点的三法司会审！”萧雄收敛了魔法，推开了古藏俄的剑，将一双鎏金半耳戟重新插入后腰，“穆大人来了，我就更不担心罪恶之人能逃走了！”

    “帝国都知道古将军，你是正直无私之人，你也要相信老夫，也是秉公的忠臣！”大理寺卿穆洛佝偻着身躯，慢慢地从卫队后面走来，当他看见被围的星皎时，诧异地回头问身后法袍飘然的国师殷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大人，你应该审问他们才对！”冰冷平静的语气从殷喆微启的嘴唇里吐出来。

    “他们不是丞相，委任破案的青年吗？”穆洛缓缓调转身体，此刻心里总算明白国师再三保荐自己主审此案，是把自己当枪，他转向另一侧，窥察着脸色阴沉至极的帝国丞相星维稷，希望他赶紧辩解几句，使夹在缝里的自己好找机会脱身。

    穆洛见星维稷没有开口的意思，干咳了几声，只得硬头皮，转回身体，看着魔焰喷薄的怒气冲天的星皎。

    “陛下睿智，命萧将军破兵库盗窃案，你果然不负圣恩，魔晶石追回功劳甚大。”穆洛目光微侧，开口质问，“可是萧抚军如何认定星皎便是凶犯，可有证据？我们不要冤屈了善良，让真正凶犯逍遥法外！”

    “证据确凿！”萧雄一个响指，裨将拿出一副拓印，“诸位大人，请看这是星都驿馆白川死后的手掌拓印，清晰可见指肚有烫伤印痕，说明凶犯身上一定有交叉双剑圆钮这样的东西，而这分明就是狼魔的‘鞑靼徽章’。”

    “今天先是西郊茶雨楼，启动了棋钮，而后是星祥驿馆，再次启动了棋钮，最后星阑国学院司魂仪发生警报，我率众人赶到抓到了嫌疑人！”

    “看来兵库被盗的魔晶石，先是囤积在茶雨楼林屋梅洞之中，逐批转移到了国学院，萧将军可有抓获茶雨楼相干人员？”

    “茶雨楼老板和女儿都已惨死在驾浮阁上，歹毒的凶犯已经杀人灭口！”

    “同犯既已死，恐怕无法指证凶手吧！”穆洛一声叹息，用双手按下古藏俄手中的剑，而圣母殿的气氛没有丝毫缓和，反倒更加肃杀起来。

    “虽然死人不会开口，但犯罪痕迹会说话！”萧雄眼睛微扬，冷笑，“勘察获悉，部分魔晶石已经封存，通过茶楼每日进出星都的货车，分批运送出城外！”

    萧雄一挥手，禁卫军将夹带魔晶石的货车抬进圣母殿，萧雄一掌拍烂了茶雨楼梅花标志的货车，金属网罩着的魔晶石从夹层里滚落一地。“诸公请看，这种特质的金属网罩将魔法阻断器包裹其中，短时间抑制了魔晶石的能量传输，司魂仪便无法勘探出少量的魔晶石的能量。”

    “茶雨楼的小厮交待了东城外的藏匿点，我们禁卫军也确实抄获了部分赃物！”

    “帝都城门找到一张星皎亲自签名便条！”萧雄又命裨将带上城门守兵，那守东城门的小兵瑟瑟发抖，从怀中取出一张便条，嗫嚅言道，“上面有禁卫司少将星皎亲笔写的‘放行’两个字，所以小的们只得按命放行！”

    萧雄将便条竖在掌心里，给在场诸位展示，冷笑道，“因为有了这张条子，所以茶雨楼的运输车能够在我帝都各城门畅行无阻！幸被我们及时破获，一旦魔晶石转移出城，再要找寻如海底捞针，难上加难！”

    萧雄拿着这张便条，亲自双手递交给了穆洛查验。穆洛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一遍，又反复查看一遍后，让萧雄递给国师殷喆看。

    殷喆目光未落，嘴角微微一动，萧雄将便条呈到了星维稷面前。穆洛看着星维稷目光一瞥，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