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小时前。

    赵岩把严长川送到集训队所在地，把他带到一间教室里面。

    他快被严长川气死了。

    您老人家好歹也带只笔和本子吧？哪个去面试空手去的？

    而严长川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在后面。

    他轻轻叩响那间教室的门，然后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坐得直直的老师和领导。

    严长川第一眼就看到顾行悦那张卡粉的脸。

    这玩意儿就是老赵说的姓赵的新领导？

    就她那个傻逼脑子还能当领导？

    年度十大震惊事件。

    严长川的眉头不经意间蹙起。

    顾行悦似乎对严长川的出现表示惊讶。

    原来不是重名啊？是真人啊？

    那几个坐着的老师对于严长川两手空空连背包都没有的行径而面露不满。

    严长川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吊儿郎当地拉开椅子坐下。

    有个秃顶的老师心中已经非常不满，但是也只能沉住气开始面试。

    那个秃头在以前最不待见的就是严长川，他特意和顾行悦申请参与这次面试。

    一个从来不参与训练，总是空降竞赛队的一个学生，能好得到哪去？

    怕不是什么关系户吧？

    他最讨厌的就是关系户了。

    这次的面试，几乎将整个集训队的最优的师资集中，卷子是他们费尽心思、考察多年来的竞赛题型、集所有之精华出的，简直是往死里出。

    本来，严长川可以和另一群准队员参加考试而归队，但是领导刁难也就是顾行悦不同意，所以才有了这场面试。

    顾行悦表示，不能让任何一个浪费队内资源乃至国家资源的人逃过她的眼。

    也就是说，她没有了解任何关于严长川过去的竞赛成绩，以及那次的力挽狂澜，她对严长川一无所知，只是盲目地认定他是一个浪费资源占用位置的废人。

    当年，当她来到国家集训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认为的那些“废人”都除名。

    包括严长川和秦安。

    只不过区别在于，秦安确实如此，但严长川不是。

    所以老赵才这么拼命要了这么个机会回来。

    严长川坐等那群老师问问题，为首发话的就是那个秃顶。

    秃顶一连串刁钻问题，而严长川不急不慢地一个个地回答，对答如流，一点都没有中断的地方。

    让人有一股背答案的既视感。

    但是他的答案的思路和那群老师手里的标准答案的思路截然不同。

    那群老师都傻眼了，看着严长川的嘴不停啊吧啊吧地讲着，一些很新的东西。

    那个秃顶气急败坏，拧开保温瓶猛吸一口清热降火的菊花茶，还呛到了。

    “老师您慢慢喝，咱不急，”严长川不急不缓地笑着说道。

    秃头咳得更大声了，就差把肺咳出来了。

    顾行悦自从上次以后，就不敢再对严长川恶语相向。

    她还是很惜命的。

    也就是说，她对严长川产生恐惧。

    她只是蹙紧眉头，轻声关心：“刘老师你慢点喝。”

    接着，她转头，冷冷地盯着坐在那张椅子上，漫不经心玩手指的严长川。

    “请把你的姿态放好，”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为什么要对一群不明事实而把我赶走的人放好姿态呢？”严长川抬眸，眼底里是森森寒意。

    顾行悦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继续开始对严长川的连环问题攻击。

    哪怕那个问题怎样的难，怎样的刁钻，严长川都一一答出来。

    甚至还口述代码。

    顾行悦也气急败坏地把那本题目和答案“啪”的一声放下。

    赵岩都想站起来欢呼鼓掌了。

    果然是他的好学生，他果然没有看错眼。

    那群老师开始轮番盘问，但问题依旧给严长川轻松破解。

    右翼教师团分子终究败下阵来，像霜打的茄子。

    那个秃头对严长川的想法已经完全改观。

    多好的一个学生啊？我为什么要对他误解这么大？

    这哪是什么浪费国家资源，只是为国家节省资源啊！

    为什么当时他眼瞎？还赞同他们把这么个人才除名。

    顾行悦彻底服输了，有气无力地说了句：“面试通过了，你可以直接归队了。”

    “那就谢谢您了。”严长川将“您”字故意加重。

    他起身离开，准备走人。

    赵岩和那群老师分别客套地道别并明里暗里炫耀他这个“没有好态度”的学生。

    严长川则插着裤兜就走了。

    外面刚下课没多久的孙屹一个熊抱给严长川。

    差点一个踉跄就重回医院了。

    面试结束，归队成功。

    下午就开始训练。

    这是老赵从教室里出来后喊话的内容。

    ......

    严长川在老赵的监督下，迫不得已回家拿了个书包装着电脑和笔记本。

    好好好，听你的。

    他行尸走肉般背着个空瘪瘪的书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浓浓的不情愿。

    那个包里就装了个电脑和一个五毛钱廉价本子顺带一只笔，

    只有这些。

    手机放在口袋里。

    他推开教室门，只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人群中间的主角是孙屹。

    而人群的眼睛里是羡慕和感叹。

    不来由的羡慕与感叹。

    什么玩意？三七那小子这一两年里要变成男女通吃的高级玩家选手？

    孙屹耳尖，哪怕人群很嘈杂，但还是听见门那边的动静。

    一眼就看到身姿颀长，面容清秀的严长川。

    “都别挤了都别挤了，真正的大佬在那呢！”孙屹带着节奏，让其他队员看向门那边。

    严长川本就满心满眼的怨气，本来只是想低低调调溜进教室，结果给孙屹那小子一嗓子叫了……

    勿cue，感激不尽。

    我真的削削你了。

    接着，人群再一次嘈杂起来。

    “我去，那是严长川？”

    “卧槽什么元老级传奇人物啊！”

    “严长川是谁啊？有谁科普一下吗？为什么说他是传奇人物啊？”

    “一个常年以断崖式成绩垄断各科竞赛第一名的神人，拼一己之力让中国队拿团体项目金牌，那次竞赛以后他在我心中已经不是人，是神！”

    “你是那次主办方疑似有黑幕的那次？那次的卷子我坐过，就没几题会的。”

    “你年份没够当然不会啊，你才来多久？”

    ……

    严长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在看猴。

    他想把孙屹鲨了。

    豆沙了。

    家人们谁懂啊，身边朋友是个傻逼做传销的。

    他面色如常，等风头浪势过去，才开口说话：“孙屹，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哈？”

    眼神阴阴森森的，孙屹听见，心中大叫不好。

    上一次被这么样叫全名的还是在上一次。

    把睡着正香的严长川一拍拍醒。

    结局，孙屹被打得半死。

    差点就要用亡魂飘出八个大字：

    三七已死，有事烧纸。

    至此他再也不敢去叫醒严长川。

    他怕下一次就真的是三七已死有事烧纸。

    他的后背到现在都还有心理性疼痛。

    “哪有哪有……”孙屹越说越心虚。

    “是吗？那我刚才是短暂性幻觉是吗？”严长川依旧还是那副神奇，只是略微挑眉。

    “是的是的，短暂性幻觉，严哥你还是赶紧忘掉吧！”孙屹连忙补救。

    在不说点就真的要死得翘翘的了。

    “但是我记住了，你就等着吧。”严长川面容松动。

    孙屹面如死灰。

    想鼠了。

    我这什么破嘴啊……给小之子传染了是吧？

    严长川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人群很自觉地就散开了，空开孙屹旁边的位置。

    他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面前的台式电脑的开关。

    旁边的孙屹唯唯诺诺扭扭捏捏，像个小女生。

    “严哥，事情能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嘞？”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后背。

    严长川弄着电脑，没功夫回答他。

    “行，那你就是默认了。”孙屹爽朗一笑，没心没肺地又回去了。

    老赵进来了，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

    孟清歌那边。

    下午有体育课，石初画哀嚎着，拉着她走去操场。

    “我不想跑八百啊啊啊！跑完我没这条命回教室了！”石初画哀怨。

    “哎呀，三七不在，刚好你哥他们班也下来了，就让他拉着你呗，”俞瑨在旁边小声哔哔。

    “去你的，就石初㟰那人还可能吗？他不在旁边喝倒彩就不错了！”石初画继续哀嚎。

    “跑八百米很难吗？”孟清歌真诚发问。

    对于她来说，确实不怎么难。

    在严长川在医院那会儿风火轮一样的行为的熏陶下，她也往这个方向发展。

    “我一个纯理科脑子就形容不出来了，反正对于我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就很痛苦，”石初画面露苦涩。

    “孟同学，你不知道，每次跑八百米，石初画都要死要活的！”于烨在旁边补刀。

    “就是就是，”祝衍之继续小声哔哔。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让三七制裁你们，直接给你拿下！”石初画骂了回去。

    “行啊行啊，倒时候三七直接给我坐下，”于烨故作霸气喊道。

    “集合！”体育老师中气十足的吹了一声哨子，喊了一声。

    一群人匆匆跑过去。

    孟清歌作为新同学，站在旁边。

    体育老师陈晋注意到新同学，但是人家明显就不怎么想出风头，就没点名字。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都高中了，别像个小学鸡一样吵。今天测八百一千，男生先跑，”陈晋清嗓，拿着麦克风说道。

    “啊！！”

    “我的狗命！晋哥你好狠的心！”

    “小晋晋你什么时候这样了？”

    “我现在跑不了一点！走不了一点！”

    “把我杀了吧啊啊啊啊！”

    ……

    跑步终究还是要测，一群学生万念俱灰，站在那里像是被抽干了魂儿。

    一声令下，有几个精力好的马上冲出去，当然包括那三个显眼包。

    男生跑完后，轮到女生，孟清歌自然也就被赶鸭子上架。

    这时候，那位石初㟰也过来了，一脸嘲讽地看着石初画：“厉害吧，哥刚刚一不小心跑了快三分。”

    “对哦对哦，好腻害哦，”石初画故作赞赏，实则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