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严长川在关灯后，并没有睡觉。眼睛睁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天花板。

    他时而坐起来，开小灯看书，但几分钟过后，有烦躁地把书合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继续躺在床上……

    没错，他失眠了。

    孟清歌似乎给他的动静给吵到，眼睛微眯，暗地里关注他。

    躺在床上的严长川，强行闭眼，过了十来分钟，他又把眼睛睁得圆溜圆溜的，那清澈的眸子中似乎流动着奇特的光辉。

    他看上去很兴奋啊……

    孟清歌心想。

    “等等，我为什么会看得这么仔细啊？”孟清歌心中一惊，那半张开的眼睛闪过几丝慌乱。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引人注目啊……

    严长川把背后的其中一个枕头抽出，用手向天花板一抛，枕头短暂飞起后坠落，他用手接住，接而复返。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那只眼睛，暴露了他心中快溢出的兴奋。

    枕头掉了，他起身下床，弯腰把枕头捡起来，继续躺倒在床，扔枕头。

    一整晚，八个小时，他就这么玩了七个半小时。

    太阳升起，完全天亮，严长川还在抛枕头。早上八点，查房的医生来了，看到这一幕一愣，，走到严长川病床旁，先检查体格，有位耳科医生检查了严长川的左耳，并提出意见：

    “这几天左耳千万不要碰水，等里边愈合了，也要注意。助听器这几天就送到了，这个你先凑合着用。”并指了指严长川手中拿着的助听器。

    “好的，谢谢医生。”严长川应到。

    “看你这样子，昨天晚上整晚没睡觉吧？刚刚看见，是一整晚都在玩枕头是吗？”心理科医生问到。

    严长川丝毫看不出熬了一宿的样子，精神极佳，像是跑个几十公里都耗不完似的。

    “看来是处于躁狂期”另一位医生小声说道，记录病况。

    医生注意转向孟清歌。

    “小孟啊，最近好点了吗？”一位和蔼的女医生问到。

    “好点了。”孟清歌轻声回应，“那个……就是，我想断药了。老记不住东西。”

    那几位医生对孟清歌检查一番，并稍作讨论。尔后对孟清歌分析道：“你现在的情况确实能断药了，但要谨慎一点，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考虑几天了，打算再休半年就回校。”孟清歌点头，温和却暗藏坚定地说道，似乎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心。

    严长川默默地看过去，可能是处于躁狂期，他心中再次涌出无限的问号：

    她也还要休学半年吗？这么说她也是学生了……她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啊？哪个学校的？哪里人啊？性子是怎样的啊？父母对她好吗？在学校受欢迎吗？有被伤害过吗？……

    他回过神来，回想到心中有个别无脑的问题，又有些许懊悔。

    医生查房走后，病房内再次沉浸于静谧中……

    只是，严长川再一次盯着孟清歌看，虽然没看着脸，是看着全身。那副瘦削的身躯在他眼中逐渐模糊，只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孟清歌似乎注意到严长川的灼灼目光，脑子涌现出一些非常不好的回忆，眼神一暗，冷声问道“你怎么总是盯着我，和我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严长川似乎察觉到她的冷意，将目光移走，直迎她的眼睛。

    两人似乎开启了稍微有点尬的对话：

    “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啊？”（严某）

    “跟你没关系。”（小孟）

    “那你之前是高几的啊？”

    “高一。”

    严长川一愣，小声嘀咕：“原来跟我同届的。”

    可是给孟清歌听到了。

    “你跟我同届的？”孟清歌问到。

    “啊对。”严长川似小孩偷糖被抓包，脸上满是心虚。

    对话继续开始，依旧是严某问小孟：

    “那你是不是对物理有研究啊？”

    “是。”

    “你是为什么休学的啊？”

    “又关你什么事啊？”

    ...

    话题是越来越多的，也是越来越幼稚的。像是无边深海中，一个扶着浮木的找到另一个扶着浮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