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直面大蛇的恐惧
也许是时来运转,刚刚走出这座大山,方焱便发现了西南方向的天际有几股浓烟升起。
远处的密林之中,炊烟袅袅,犹如一道道狼烟升腾在数里之外的峡谷之中。
村民们大概是忍受不了腹中的饥饿,终于战胜了大蛇带来的恐惧,点燃了篝火。
带着小黑,方焱快速地向着那片峡谷前进。
好在沿途的山路并不算难走,而且有着小黑在前方带路,他们总算在日出之前个,赶到了那处村民聚集的地方。
“老人家,请问你们是南边村里的人吗?”
方焱很快在村民中找到一位鬓发斑白,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问询道。
老者见他背负猎弩,又带着一条猎犬,便以为方焱是前来打猎的猎户。
他面露戚色,颇有些难以启齿道:“是,我们原本是山岗村的村民,那里有大蛇出没吃人,只好逃到此地。”
方焱听到他口中提及大蛇,心中稍定,便继续道:“那你们可曾报官,让官兵来处置那大蛇?”
老者听闻此言,抬头看了一眼方焱,神色中颇有些寂寥和凄惨:“我们不过是贱民,又交不了多少粮食,怎可惊动官兵老爷。”
方焱一时竟有些无言。
乱世之中,粮贵民轻。
那大蛇横竖只不过吃几个人罢了,反正挨不到官兵的头上,便任由它觅食。
至于这些村民为何不逃的更远,却是因为没有路引。
古代若是没有路引,可谓寸步难行,被官府遇到便会沦落为流民,贬落为奴,从此世世代代跌落无间地狱。
“老人家,那您在附近可发现大蛇的踪迹?”
方焱拍了拍小黑的狗头,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它在附近巡查一番。
“我们躲都来不及,怎么敢主动去惹那晦气。”老者摇了摇头,好似拨浪鼓。
方焱皱了皱眉,眼看着是问不出什么消息了,便打算去找其他人问话。
“对了,寡妇刘氏好像知道什么,你要不去问问看?”老者见他眉头沉锁,忽然间想起什么,提醒道。
方焱听了这话,一时间却愣住了。
这个老头子,说话的模式怎么那么像是一个标准的游戏世界NPC?
还是说,轮回世界突然间告诉了他什么消息。
这个世界难道是活的?
带着疑虑,方焱又询问了好几个村民,才从他们的指引中找到了那位刘寡妇。
刘寡妇年近五十,弯腰驼背,脸色十分的苍白,毫无血色,连身形也透着一副腐朽不堪,行将就木的样子。
“婶婶可是刘氏?”方焱十分客气地作了个揖。
“你是谁?”寡妇刘氏微微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斜着三角眼看着方焱,问道。
“在下方焱,祖祖辈辈世代捕蛇,来此是为了那条孽虫。”方焱一本正经地应道。
啊
寡妇刘氏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消息,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浑身上下一阵颤抖。
呵,略显浮夸的演技。
方焱心头暗想。
就在这时,小黑摇着尾巴一路小跑着朝他们过来了。
方焱脸上神色微动,暗自观察着寡妇刘氏的神情。
但寡妇刘氏似乎无动于衷,对于小黑的靠近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不是鬼怅吗?
见小黑并未出手,方焱心里有些失望。
“那天晚上,我在井边打水,那打上来的水却是浑的。我本以为掉了什么东西进去……”
就在方焱以为又是一无所获时,寡妇刘氏忽然换了一种语气,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声音虽然轻若蚊吶,但一字一句吐字十分清晰。
又开始了。
方焱赶紧走到她的跟前,凑上前去凝神细听。
“好多蛇,水里都是蛇,井里有蛇。”
寡妇刘氏叨叨絮絮说了许多,不过方焱对大部分废话都自动过滤了,仅仅保留了有用的部分。
“那些蛇活过来了?”
“是的,活过来了。”
“我明白了。”
方焱总算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那条大蛇曾出现在井里,那么按照井口的尺寸,这条蛇的尺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随后他便带着小黑准备重返山岗村。
……
离开了村民聚集点后,方焱和小黑一人一狗便又返回了山岗村。
轮回世界既然通过寡妇刘氏之口把大蛇的踪迹告知于他,那么他自然要回村里去查查看。
进过细细的排查,方焱很快在村口东边的一颗大槐树下,找到了一口井。
井口大约三尺方圆,深约三丈有余。
这是一口枯井,井底的淤泥清晰可见,许许多多的槐树树叶落在泥中,但依旧清晰可见淤泥中有动物爬行的痕迹。
寡妇刘氏据说曾在这里浣洗过衣裳,那么看来井水干枯就在这几日之间。
“小黑,我们下去看看。”
方焱先是找了一根长竹竿,确定井底的淤泥并不厚,便打算下去一探究竟。
小黑伸长了舌头舔了舔他的裤腿,表示支持,随后便一跃而起,率先跳进了枯井之中。
方焱见此,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可没准备好绳索,却没想到小黑如此的鲁莽。
不过,小黑它只是一条狗,头脑简单不计后果也再所难免。
呜呜呜
就在方焱准备返回村里寻找可以利用的绳索时,井底的小黑忽然间转换了平常散漫的姿态。
只见它趴在了淤泥里,低头看向前方,双耳高高竖起,修长的尾巴也高高翘起,龇牙咧嘴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已经进入了蓄势待发的迎敌姿态。
冲动是魔鬼啊。
方焱来不及多想,将手臂粗的竹竿往枯井中奋力一插,随即整个人犹如灵猴般抱着竹竿,顺势下降。
手掌在竹节之中摩擦,将他的双手割裂,拉出几道血口,鲜血很快就降他的手掌染红。
降落在井底之后,借着头顶的光,方焱半眯着眼,终于看清了小黑和他将要面对的敌人。
那并非是他所想像中的大蛇,也不是大蛇的子孙们,而是一个他未曾想到过的人。
寡妇刘氏。
“你是人是鬼?”
方焱随手在衣服上撕开几道口子,将手掌包扎起来,防止自己流失太多血液。
而且这么脏的地方,不尽快用水清理,恐怕明天就会化脓甚至发炎。
呵呵呵呵呵
寡妇刘氏见到他之后,只是咧开嘴傻笑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方焱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遇到了一个活人。
那么之前遇到的那个寡妇刘氏,又是何人?
不是鬼怅,也不是大蛇,不然小黑肯定能发现。
难道只是轮回世界演化出来的NPC?
就在方焱沉思的时候,小黑猛然间扑向了寡妇刘氏,但只是将她一把扑倒,却没有用利爪和牙齿去撕咬。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方焱的推断,井底发现的这位寡妇刘氏确实是一个大活人。
就在方焱准备离开枯井的时候,忽然发现小黑的嘴里多了些东西。
那是一条黑色的水蛇的残躯。
大蛇果然来过这里
方焱心头隐隐有些发麻,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蛇的本体应该是一条水蛇,没有毒性,这确实属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假如是一头南方常见的毒蛇,方焱可没信心自己遇到之后能够撑得住几分钟。
嘶嘶嘶
就在方焱心中有些庆幸时,忽然听到井口传来了一道道低沉沙哑的叫声,随即一道阴影快速压了过来,随即井底陷入了一团死寂的黑暗之中。
他抬头看去,却见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偌大的井口连一丝光芒也没有透出来,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感受到了一位顶级猎食者带来的敌意。
原来寡妇刘氏并非是幸存者,而是大蛇的储备粮。
不过我也是啊
方焱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汪汪汪
小黑在黑暗中疯狂的吼叫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声嘶吼和咆哮,深绿色的双眼放射出强烈的光芒。
也许是小黑的挑衅起了作用,遮住井口的大蛇缓缓挪开了身子,让阳光重新射入井中。
但大蛇此刻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如同簸箕般大小的头颅朝着井底看了过来,一对琥珀色的竖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黑。
方焱很快辨认出,这是一条南方常见的黑水蛇,从蛇头的长短和大小来判断,它的体长恐怕超过了四十米。
它是吃什么长到这么大的?
或许可以带点回去给李幼薇试试看。
这个年代,这个季节又哪来的那么多食物?
至于如何斩杀这条大蛇,方焱打心底就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这种体型级别的怪物,恐怕只有大口径反器材热武器才能对付,再强的冷兵器对它而言恐怕也只是皮肉伤。
就这样,大蛇和小黑对视了大概三分钟,最终大蛇吐了吐蛇信子,率先转头离开了。
也许它只是刚刚吃饱了。
方焱心中暗自揣测。
但没想到,小黑却不依不饶,对着井口不停地狂吠着,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吼叫。
又过了十几分钟,方焱感觉到双腿中产生了一股暖意,重新生出了些许力量,便准备带着小黑离开这里。
寡妇刘氏能够直面大蛇幸运不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也许这里是大蛇的巢穴,用来繁衍后代的也说不定。
他如果和小黑继续呆在这里,恐怕迟早会陷入生死危机。
拍了拍小黑的狗头,示意它抓紧自己后,方焱开始沿着竹竿往上爬。
好在他经常锻炼道长传授的那些动作,手臂的力量十分强劲,双腿夹紧小黑,也爬的不算慢。
短短几分钟后,他和小黑就重见天日,爬出了枯井。
方焱特意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大蛇的踪迹,恐怕它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别处。
但既然知道了大蛇会在这里出现,他便打算尽快离开。
至于和它拼命,却是从未想过。
方焱并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主角,遇事能够逢凶化吉。
而且他也不是圣母,很是惜命。
至于轮回世界的任务?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像玄幻小说里一样靠王霸之气就能手到擒来。
凡是都要讲科学。
一条四十米长的大蛇,力量绝对超过了十吨,相当于一台压路机,恐怕只是轻轻一碰,方焱就要粉身碎骨。
在这个时代,没有热武器,大蛇就几乎等同于无敌。
那么问题来了,明朝后来是怎么解决这条大蛇的呢?
难道它成了仙,自行飞升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并非如同他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