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剑镇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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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梵净山前再悟道 第二章 觐见元婴

    唐斌不太明白这到底有什么不同,但自己从玉牒上学习的结果就是不仅自己,整个黔中唐门目下都属于舂藁之人,也就是戴罪身份。

    “呵,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连贼崽子也一并征召来了,怪不得要老祖亲自驾着飞剑去押回来”

    执法修士这句话一出,其他修士看唐斌的眼神已经变了,下午还热情无比和唐斌介绍自己军寨模样的谷禄更是直接往旁挪了两步。

    从此之后,报道的修士越来越多,每日早晚两次点名,唐斌都要被新来的用奇怪目光打量一番。

    慢慢的,唐斌踅摸出了门道,这点名除了约束人众,避免有人偷偷溜走外。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让所有新到的人迅速分清阶级,方便大家分组抱团用的!

    宗法制下,修士的地位肯定首先取决于修为,不过被征召的剑修除了少数筑基一层的前辈,绝大多数都是练气七到九层的练气后期修士,战斗力不足的也入不了镇魔司的法眼,所以大家最多都是平辈论交。

    如此情况下,出身宗门的大小就成了阶级划分的第二准则,哪怕西南这一带地区开辟较晚,名门大派远不如中原东海等地区繁多,元婴大派的弟子目前唐斌还没见到过,但他已经看清了筑基家族就请自觉不要往那些金丹宗门前靠,人家愿意带你玩,你才好意思和别人亲近。如果像唐斌这样祖上是金丹宗门,但现在门内没有金丹修士的,只能自降身份和筑基家族凑在一起。

    最后就是要看这出身了:

    大周书院的儒生戴儒巾入镇魔司是极受尊重的。

    因为大周书院本来就是镇魔司最大的盟友和依仗,所以镇魔司是不征召儒生的。

    可是有些儒生身为剑修,其胸襟气度就比普通酸儒广博得多,常常为大义所感,自愿停了学业去镇魔司披上黑袍!所谓“投笔从戎书生愿,负剑荡魔不负君”,这些自愿报名披上黑袍的,哪怕是穷乡僻壤一个小小分院的练气儒生,都有筑基剑修上前巴结的。

    接下来大多数被征召的修士都是良家子出身,大家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如果是邻里邻居的,甚至早就认识,那更是自然抱团在一起同吃同住。

    还有几个剑修出身于大周朝廷管辖的军寨,唤作军户,他们非常好认,各个长得五大三粗,能吃能喝。军寨是某一地的开辟战争结束后,大周朝廷留驻当地的,属于大周禁军这一特殊的修士体系。

    他们本身的职责就是驻防当地,驱逐缉捕危害人类的古兽和魔修,能被镇魔司选中,算是非常对路。军寨的军户要么是自开辟战争以后就世袭驻扎,要么祖上是罪犯刺配来的,他们和良家子格格不入,互相之间十分客套,可是聚在一起赌钱时,又亲的好似一家人,让唐斌浑然不解。

    再有几个是灵龟驻留坊市时,自愿来投的负剑散修,他们多是混不下去了,想去镇魔司赚一份前程的。灵龟驻留时,除了等待各路被征召的剑修来报道,也会竖起招贤幡,等待有剑修本命的散修“自荐”,验明根脚后,只要修为不太差,也一并收罗,毕竟东海缺人,急需补充战力。

    然而舂藁之人,就唐斌一个。每次点名时,甚至会有新来的修士小声惊呼:“舂藁不都是囚在大牢里的么?居然还能见到自由活动的。”

    唐斌心知自己这舂藁之人看来绝对是地位的最底层,也就慢慢接受了没人敢与他说话,被孤立的事实。

    豁达迂阔的天赋一转,这些烦恼的事就随他去吧,大不了,把每日口粮里的酒水偷偷留到晚上,夜色中一饮而尽,不仅觉得心情畅快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帅了几分。

    靠着本命天赋的加护,别人眼里龟背上的生活单调无聊,而在唐斌这里,除了没有灵地供打坐修行外,那简直是神仙日子。

    别人练伏魔剑法懒散随意,唐斌却发自心底的欢喜:除了本门那三招外,我终于完完整整学到了一套剑法,赚到了,赚到了。

    别人用餐时挑三拣四,唐斌心说,天哪,这么多珍馐你们还不满足么?愿意吃荤的有吃不完的肉食,就算很多修士自幼辟谷或茹素,那也有流水价的各类水果。

    唐斌这个乡巴佬就吃到了很多从未吃过的水果:杨梅,樱桃,荔枝,释迦,毛荔枝,波罗蜜还有怪了吧唧的榴莲,样样都是十分美味,就是榴莲的味道实在是……唐斌十分不理解榴莲这种味道近似于那个的东西为什么还会有人去吃尤其受一众女修欢迎。

    唐斌身上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下场赌博的资格,不过他远远看过几次也想不明白这赌钱有什么好耍的。

    唐斌最喜欢看人比剑,虽是木棍交击,虽未运用灵力变化,但任何一路剑术对于没修过剑术的唐斌来说都是新鲜无比的,看到精妙处,唐斌总想拼命记下来,偷学两招。

    每到夜间,别人要么去睡觉,要么仍在戏耍,只有唐斌,会在诺大的龟背上找一个安静隐蔽的角落,独自演练白天看到的精妙剑招,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偷学别人的剑招,即便以前不懂,现在他也知道这是宗门间非常忌讳的事。

    他自以为隐蔽,却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龟背上有座阁楼,正是金丹修士的居所,从那里可以纵览全局,也总有一双眼睛盯着唐斌,看着唐斌月下练剑,不时还摇摇头,骂上一句:“真蠢。”

    唐斌一剑挥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刚刚告别的播州城,给唐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他这个乡下小子,生平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修真大城!

    而且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元婴修士!

    唐斌本来正在排队在执法修士那里领张假条,想去播州城里长长见识。没想到胖乎乎的陈宁仁专门过来点了他的名出公差,那陈宁仁看了看他的身板,又随便点了几人,其中正有身高体壮的谷禄,被点到的人眼见得没机会去城里快活,各个暗叫晦气。

    随着勾当官们进城,唐斌才知道自己这一行出公差的人是要充作小厮抬东西的。

    播州城杨氏,远近闻名的修真大族,城主元婴中期修为,陶铮固然高傲,也要带上镇魔司所有勾当官前去拜谒。

    众人在城中不便御剑,乃是步行前往城主府,一只大箱子,装饰华丽,看着就十分沉重,由谷禄和另一个壮硕的抬着,另有一个二尺见方的木盒,盖了一面镇魔司的黑旗,却是让唐斌好生捧着,陈宁仁还特意对唐斌叮嘱:“仔细点儿,恭谨些”。

    城主府修在城中灵根汇聚之处,土系四阶灵地浓郁的灵气直熏的唐斌飘飘然,仿佛根本不用打坐运功,那灵气就舒服的从全身的毛孔透入,奔着丹田汇聚而来,多日未做修行功课的唐斌舒服的差点儿就地冥想起来:原来高阶灵地如此神效!我要是在这种地方修行一年,筑基岂不是手到擒来?

    唐斌就这样神哉神哉的迈着步子,差点儿一头撞上了前面抬箱子的二人。他这才发现他们镇魔司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城主府早已中门大开,金丹主事带头,几十名修士鱼贯而出,正在与陶铮等镇魔司勾当官客套寒暄,行迎客之礼。

    “喂,别走神啦!你也不看看你手里捧的是什么!”谷禄此人,算是平时还能和唐斌说上几句话的。

    他身为底层军户,没钱没势,别人不太待见他。他性子又是个耐不住喜欢凑热闹的,赌钱斗剑,哪里都有他高大的身影,就是斗剑总是挨打,赌钱经常输得连一块散碎灵石也掏不出来,到处借钱又没人肯借给他。实在无趣的时候,他就只能来找唐斌这位同样没人理的说说话,解解闷。

    谷禄很快发现,自己已经是底层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丘八了,唐斌的乡巴佬程度要再加一个更字。自己讲些什么新奇的东西,唐斌都只有倾听的份,这倒给了谷禄大大的满足感。要不是顾及唐斌的身份委实敏感,谷禄心想认了这个老实小子做自己小弟也不错。

    唐斌警醒过来,脸色一红,用眼神询问谷禄:“你懂这是什么?”

    谷禄又是得意又是神秘,悄悄告诉唐斌:“这是阵亡修士的骨灰盒!我们军寨那里,这等东西见惯了,人人都准备马革裹尸到时候烧了躺盒子的。就是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阴沉木盒子,许是装了咱们镇魔司哪位牺牲同袍的骨殖……虽然……虽然……有点儿晦气,但盖了旗子,这就是烈士,你可得仔细些!”

    这句话说完,唐斌浑身一震,连忙运起坚如磐石的天赋,加了道灵力护住盒子,深怕自己再出什么闪失。

    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前面寒暄已毕,金丹主事将镇魔司一行人迎进城主府,钟磬齐鸣,好不庄重,待得进了正厅,唐斌又见识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仙家手段:

    明明在外面看着就是普通的一座迎客厅,待得走进去,里面的陈设,空间却宛如活了过来四处扩展,瞬间唐斌就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处高阔庄严的厅堂之中,整个厅堂,似是由碧玉铸成,无论是墙壁地面的光泽,还是碧玉带来的土系灵气,让人打心底里感到舒服,这等变幻,连谷禄都是东瞧西瞧和唐斌一起咋舌。

    只见得:厅堂内一袭红毯铺地,两侧分列着播州杨氏的首要人物和城中依附杨氏的宗门首领,红毯尽头设了碧玉宝座,一名慈眉善目穿着百寿袍的老人正坐其上,不用说,此正是此间播州杨氏家族的元婴大能杨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