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诡异降临
夜色深沉,星月黯淡。
渐渐的,凉风四起,如染血的镰刀,带着腥味,游走在城池的一处处角落。
兵戈相碰、惨叫、狞笑、哭泣……各种声响不断地汇聚,又不断地散开,最终交缠成一根细线,钻向一条胡同的尽头。
“嗯……怎么这么吵?”
原本轻微的鼾声一顿,一声沙哑的呢喃自尽头响起。
此时,月光透过叠嶂的云层,泛着清冷,正好折射在阴影处蜷缩的人影上。
苏澜皱了皱眉头,调整了下睡姿,手在身旁摸索了几下,想把被子拉来捂住脑袋,试图隔绝杂乱的噪音。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柔软……
反而是一阵冰凉坚硬的触感刺激着神经。
咦,被子呢?
等等,不对!
我的……床呢?!
念头一起,苏澜从昏沉中惊醒,猛地翻身坐起,左右一看,顿时呆滞住了。
这哪还是自家温暖的小房间?
有的只是光影下凹凸不平的墙壁和洒落着零星碎石的路面。
“这是哪儿啊?”
苏澜愕然起身,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明明好端端在床上睡觉,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么个地方?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清醒梦!”
苏澜咽了咽口水,连做几次自我暗示。
少顷,恐慌不安的情绪才重新归为平静。
他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顿时一阵刺痛从脚底传来,直冲脑门。
“嘶……什么玩意?痛死我了。”
半悬着脚丫子,苏澜低头看去。
原来是块细石子啊,大惊小怪的……他的笑容刚一浮现出来,就僵在了脸上。
等等,清醒梦……
是会有痛感的吗?
恰时,一阵轻风拂过,脚面泛起一抹凉意。
苏澜猛然意识到……
自己竟然没穿鞋?!
不仅如此,身上还穿着睡衣,眼前蒙着一层“马赛克”。
他扯了扯衣领,向内看去。
果不其然,依旧是熟悉的染血纱布。
这不就是自己睡前的状态吗?做梦是能一比一还原的这么清晰细腻吗?
顷刻间,一个荒谬的猜想跃然心头。
这不是梦,是现实!!
自己可能,大致,也许……
穿越了?!
苏澜倒吸一口凉气,刚压下的惶恐再度充斥着全身。
虽说他看过不少网文小说,对此也时常抱有幻想,可当真正遇到了,一时却难以接受,甚至不想接受。
原先的世界里,有他的母亲,他的妹妹,那都是他穷其一生要守护的亲人。
可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
“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吧。”苏澜低叹一声,苦中作乐地吐槽道。
深呼吸,吸气,呼气……几次下来,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自身也不再过度慌乱,思绪重归清晰。
“先确定这是个什么世界,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沉吟片刻,苏澜扶着墙壁,沿着逼仄的胡同,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石,谨慎地往前走去。
顺着光亮,摸索着走了大约半烛香的功夫,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但碍于自己的高度近视,依旧模糊不清。
然而,就靠着这模糊的视野,依稀看到的场景也令苏澜不禁头皮发麻,汗毛颤栗。
面前是一条宽敞的市坊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周围尸骸遍地,两侧的梁柱式全木结构的房屋大门开敞着,墙面、窗机上溅着血渍,地上的匾额断成两截,上面血迹斑斑,交错在房屋空隙间的小摊商铺乱糟糟的,牌幡布条散落一地,随风微微飘扬。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苏澜不经意扫了一眼脚边,心里陡然一凛。
那是街角的一处低洼,鲜血在这汇聚成了几厘米深的血滩,在清冷如霜的月辉下,竟还有种波光粼粼的既视感。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刚才的嘈杂声。
那是杀戮的声音……
“我这是来了个什么鬼地方!”
就几秒钟的时间,苏澜已是满头冷汗,心底的恐惧在一遍遍催促着自己躲回最开始的那个角落,他下意识往后挪动了下脚步。
“不行,躲得了一时,能躲一世吗?不能就这么退缩!”
苏澜抿起嘴唇,眼底闪过异样的坚决,他咽了口唾沫,调整好呼吸,鼓起勇气,微微抬脚,探出身子。
与此同时,脑子飞速运转,根据现有信息,开始逐步分析起来。
“看这古朴典雅的建筑风格,还有这些死人的布衣澜衫,这里多半是古代,或是小说里的那些仙侠世界……
这周围存有商业活动,又分布着不少住宅,坊市制度被彻底打破,如果说是在古代,那大致就是在宋朝之后……”
边沉吟着,苏澜边猫着步,小心翼翼地行至在街道一侧,时不时蹲下身子,捡起洒落地上的物品,查看一二。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胡同里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还带有几句不解其意的交谈。
来人了?!
苏澜打了个激灵,刚有所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下意识蹲下身子,躲在了一间商铺摊子的后面。
这时候还能大摇大摆出现的人,一定不是幸存者!
那会是谁呢?
没多想,苏澜便有了猜测。
这群人要么是屠城恶煞,要么就是官方援兵。
先等等,还不知是敌是友……苏澜决定先隐藏自己,静观其变,他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欲借着几句对话,摸清对方的身份。
片刻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TM说的是个啥?完全听不懂啊!”苏澜的内心是崩溃的。
穿越就算了,连语言都不通还搞个毛?
苏澜正欲想点别的法子,打探对方的身份,蓦然飘来的一句话让他有了一丝微妙的熟悉感,好像与某块记忆片段相吻合。
“难道是……满语?”
苏澜皱起眉头,脑海里闪过十多年前,父母带着只有五六岁的自己去过满族自治县旅游过,依稀还记得的几句方言和这群人说的话好像……
仔细一听,仅有语调上的细微差别!
尽管认出了语言种类,苏澜还是听不懂他们在叽歪些什么,但多少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猜测。
存在满语……难道是在历史的某个朝代?
念头转动间,脚步声越来越近,交谈声倒是弱了不少。
苏澜心跳加速,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自己一米八的大高个。
俄顷,这些声响陡然消失了,周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嗯……怎么突然没声了?是走远了吗?”苏澜打算去探探情况。
微微舒展了下发麻的腿脚,他半蹲着身子,双手扶在铺沿,开始缓慢地探出头。
先是木色的桌角,再往上,是一件黑色的……兽皮?
等等,哪来的兽皮?!
“嘘……”
自额头位置,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带着热气,拍打自己的脑门。
霎时,凉意从脚窜到头,浑身的鸡皮疙瘩炸起,苏澜咽了下口水,脑袋僵硬地向上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