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胧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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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捣蛋不捣蛋

    正其时的关校长,身处霾光中,神识受牵引,他的觉封闭在感知态。有声音传来,却无方向感,只觉得若远旷之音,却在耳边回荡着。

    “似乎你知道些往事,那么是受了谁指令?噢,是汲澍丫头,嗯嗯,她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这声音在提着问,却似乎不需要回答。随着提问,答案从关校长的脑中生成,被瞬间接收解读。严厉的质问,转而趋于温和。

    侵袭来得无声无息,只是瞬间,意识的节点被占据。但也只是一瞬,像从另一个时空又将关校长抛了回来。

    还神躯壳,心跳剧烈撞击,胖脑瓜子顿时喷张得嗡嗡闷响。这才感觉目能视物,那老头就站在面前,身后躺着三个少年。

    审视的威压感,在加重双腿的负担。汗珠浸了出来,他没敢抬头,调顺着呼吸,努力保持着,躬身伺立的姿态。

    他将目光收敛着,盯着眼前灰袍的下沿处。在那灰袍后,三个少年躺在地上,他们似乎,只是受了惊吓,看起来状况还好。

    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他打定了主意,大尊不说话,自己就紧闭嘴巴,稍有疏失可了不得。

    半晌沉默,似乎也讶异他的应对沉着,那老头打破了这气氛。

    “凡体太过脆弱,若伤损到神识,却让我违规了。”收敛的声线,像是某个小海螺在嗡嗡,音波环绕,摩挲着关校长的耳膜。

    那嗡嗡声又叹道:“也算有些能耐,尊卑分明的世界,的确能磨练圆滑变通。”

    “利用凡界保护条例,办法倒是不错,真是难为了汲澍。如此,的确能让那些家伙,有所顾忌。哎,她虽在‘自在天’,却是一点不自在啊。否则,何需用上弱小的凡人。”

    这番自言自语,关校长听得就很断续了。

    却听老头紧接着又说道:“选择你,大概是看重你善度势,明进退。这院子不普通,让很多人难于安枕,若不是有人疑惑未解,怕是早就焚毁了。如此烫手,你怎么能揽祸上身的?”

    关校长那心房嘭的一惊,顿时汗若喷淋。老头东说圆滑,西说审度,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他抬手揩汗,稍稍缓了缓心绪,赶紧回道:“职下资质平庸,虽也奋发努力过,却终是不得寸进。曾经心灰意冷,有幸偶遇汲澍星尊,得她开解,才不至颓废沉沦。如今能在市政厅公共服务部,谋职一校之长,也可有所作为。”

    说到这,目光竟是上扬看向独院,神情越发的崇敬。他又说道:“对这院子的主人,我也是由衷钦佩的。他曾维护着千禧城的公平正义,令得门阀忌惮,不敢恃强逞威…”

    那老头似乎不想听他啰嗦,打断道:“有我‘牛十三’在,他们岂敢胡作非为。只是我纵有雷霆手段,那些蝇营狗苟却也防不胜防。”

    听老头语气,虽有伤怀,却已是少了猜忌。关校长紧张的情绪,也就稍稍松弛一些,胖脸挤满谄媚。讨好道:“那些蝇狗无需担心,职下也对此道颇有专研,已是上下打点妥当的。大尊尽可放心,他们可休想干扰到这学校来。只是,那几个学生,若有不妥,倒是会费些周折了,这个…”

    他试着微微抬头,看向眼前之人。须发蓬面,已经遮盖到前胸,哪里能见面目?

    却有一瞬的对视感,眼瞳散光失了色觉。晕厥骤然袭来,像神魂丢了,就要吸入那发须里。他赶紧垂下身,再不敢乱动。

    “小小的学校,能有多大能量,若非…哼!又岂能容得小丑跳梁。”老头话在嘴边,却终究并没再多说。跟个凡人说太多,又有什么用呢?

    “这几个小孩子,只是在自己营造的惊吓中,有些错乱神志。稍许休整,就应无有大碍了。”

    关校长这时,才仔细看向躺地上的三个小子。两个似乎尿了,确实是惊吓过度的样子。还有另一个,正是那云苙小子,段部长特别关照过…额,认真威胁过的。

    怎么哪哪都有他?我滴乖,看起来还真没啥毛病,也算放心了。

    他悬着的心,正觉可以安放呢。却见云苙突然腾身坐起,口里喊道:“装神弄鬼,我不怕你。”

    小子眼迷离,忽地抬头圆睁,看向那老头处,竟是不惧。

    “嘚,兀那长须鬼,纳命来…!”口中长拉着怪腔声调,竟是时下刚解译,来自上古残芯的文明戏文。

    却见他,起身急跨两步,路边抓了块小石子,抬手向那老头甩了去。

    “哎呀,你干什么?没有鸟窝,这可是大人的头诶!”关校长急忙喝止,顾不得腿上沉重,就要奔上前去。

    大意了,没防着这一出啊。爱鸟会投诉这小子,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石子急劲且准,看看就将钻进头发丛中去。却是在一尺距离上,出现奇异的轨迹偏转。好像有一条隐形的绳,牵引得似个悠悠球般,石子向心加速转着圈。看在眼里,却是连成了虚影的环。

    速度在加快,石子急速与空气摩擦,周围气体也加快流动着。那老头似乎有意收敛,气浪没向外扩散,只是那小片地方,有了雾影感。

    圆环膨胀变大,虚影连在了一起,没有一点视觉断隔。这过程的色感,由深而浅的层次淡化。短短几秒,好似魔法演示般,直至小石子碎作齑粉消散。

    “大鬼头,你这杂耍蛮厉害!小爷…”他还想再喳喳几句的,却是眼前一黑,绵软的倒了下去。

    “呵,撑着对你没好处。嗯,这小子还行,有点意思,却是有些可惜了。”

    “咦,那林…这学校当真有些好学生。”

    关校长受那魔法吸引,忘了恐惧,正自入神。听老头说话,“诺诺”答应着。

    也没细想,谁是好学生?还行可惜的,是什么个意思?只没好气的,瞪了闯祸精一眼,再回看去,哪里还有老头的身影。

    却是,悬着的心总算能彻底放下。

    “得,叫人给弄走呗,没一个让我省心啊。”手指敲了敲耳廓,压着嗓子低吼道:“王三发,你死哪去了,赶紧滚过来!”

    林子有闹热,有学生在靠近。王三发责任心爆棚,来回调度,忙着安排严防死守,一大帮学生被严格控制在外围。

    “都守好自己的位置,各处看紧了。谁再漏人,哈恩,就给我滚去蹲大校门。”

    一面发号令,一面狠狠盯着眼前几个学生。刚才,就是这几个家伙,扰乱了监控部署。若不是他们吸引暗哨视线,造成安防漏洞,也不至于让那几个小子混进去。

    站中间那小子叫什么来着?看着就很眼熟,对了,是项东义,还有那跑进了院子的云苙小子,两人都是惹是生非的主。那些鼻青脸肿的家伙,可没少投诉。

    咦,瞧他们的身手反应,有些能耐呢!莫非,他也去了那个院区,难怪这般张狂,界林也敢闯了!

    “这些个家伙,还有闲心跑出来捣乱。别以为进了那院区,就万事大吉,熬不下去,可有得哭。等哪天退回了,哈恩,看我不收拾你们!”

    “王三发,你死哪去了,赶紧滚过来!”

    “立刻,马上,哈恩。”

    王三发再顾不上,这些带给他麻烦的家伙了,屁颠颠的赶紧向里跑去。现在还没法修理他们,反倒是,若不赶紧些,校长大人是一定会修理我的呢。

    勇探独院,由此也衍生出不少版本,在校园里疯传好一阵。

    当然,对众多普通学生来说,这是几个不过脑子的家伙,在显示胆儿肥。就如所有花边八卦一般,多了份不错的谈资,随着其他花边的出现,也就逐渐归于平淡了。

    那段时间,作为普通生的云苙,一时风光无两,成了占据校园头条的风云人物。毕竟,普通生挑战两个莘灵学子,而且是前往阴森恐怖的独院,胆识气魄这块,没得说。

    而云苙倒是不搭理别人的目光,仍旧没事人般,得闲就四处晃悠。如今名声在外,惹点事也没人对杠,让他感觉得无聊,反倒脾性收敛。

    这样的转变,让王三发都不适应了。很长段时间的校园投诉案,云苙在捣蛋榜上无名,仿佛蒸发了一般。

    王三发暗自纳闷:“按说,当时三个家伙,两个整回去躺下了,听说现在都没好利索。就这叫云苙的小子,偏偏没事。之后看到,的确是活蹦乱跳的,应该四处得瑟才正常呀。怎么反而没有犯事了呢?”

    “那小子怎么可能转性,别是又憋着啥,特大屁吧?不能大意,哈恩,要严防死守才是。”

    想到这,王三发愈发的勤快,得空就没日没夜的巡校。他坚信自己的判断,狗怎么可能不吃屎?越是这时候,就越是不能大意。没准那小子,正盯着哪处房梁在准备掀呢…

    “等等,那是谁?上课时间在做什么?就说转不了性,哼,胆儿真肥,盯上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