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莱因而言最大的不适也许就是这一切都是在自己头顶发生的……

    莱因并没有因霍肯的死而心满意足，对他来说杀了霍肯又能如何？相比圣廷中高高在上的红衣大主教，霍肯这样的黑袍教士岂止百万计~

    霍肯也只是一个拿着圣旨干活卖命的无名小卒罢了。

    在庞大的圣廷统治机器中霍肯就是一个边缘的不能再复加的倒扣，少了这个零件庞大的圣廷统治机器并不会停止运转，除非摧毁掉这个机器中举足轻重的存在、一个维系一方运转的核心，托克教区红衣大主教——姆兹！

    如果能杀了姆兹这个身为圣廷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一的存在就能让圣廷的十二分之一的地域脱离圣廷的统治，乃至于号令整个托克教区的军队。

    红衣大主教本就是一方教区最强大的存在，莱因真的能杀掉一位红衣大主教拿到军令玉简的话就能成为盘踞一方的军阀势力或者说是独立于圣廷之外的新国家，而莱因将与宫一样成为一方天地的最高统治者，这些军队足以创造出无限的可能甚至当年圣廷缔造者就是在拿到了一个帝国的军令玉简号令全军由此拉开了与彼方世界诸帝国的战争序幕！

    在圣廷缔造者强大的力量下，曾经彼此倾吞尔虞我诈的各个帝国竟然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了一起，在彼方世界想要维持统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统治者始终代表彼方世界力量的高山之巅！在彼方世界从来也只有一个法则，那就是绝对的力量，这是比任何道义都重要的真理！

    圣廷缔造者凭借自有的实力加上思想上的感化让世人纷纷加入了圣廷军，最终的决战在奥利亚平原展开，这场决定性的大战在他的领导下一举覆灭了诸帝国联军，从而洞开了进攻南境的门户。

    大势已去的诸帝国末代实权皇帝们在奥利亚平原上俯下他们曾高贵的不可一世的身子骨亲吻圣廷缔造者的鞋子以示忠诚，随后签署的圣廷与诸帝国精神公约法标志着帝国时代从此退出了彼方世界的历史舞台。

    后来为了纪念胜利，圣廷就在今天的奥利亚平原上建立了象征彼方世界精神与行政核心的圣奥利亚以及在罗姆河上纪念圣廷缔造者的巨型雕像。

    ……

    午夜已过，熏烟城这座小镇早已没有灯火，唯独教堂中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钟声，但这对熟睡中的人并无影响，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方式。被送往圣奥利亚的孩子至今音信全无，当然也有一些急不可耐的人去教堂拜访霍肯并提起这件事，但却只能得到一些模棱两可的回复。

    不过，现在的熏烟城比以往多了几分吵闹少了几分清静，深夜好几户家中传出了几声急促且嘈杂的声响，那竟是婴孩的啼哭声……

    时间会改变一切，时间也能让人忘记一切，像那条环绕着熏烟城奔腾不息的河水将卵石的棱角打磨的光滑圆润。

    可莱因自己呢？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了，那样的陌生，这才几年呐！竟换个人间？

    许久，莱因睁开了双眼从教堂一层的椅子上只身站了起来。

    在黑夜中月光照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莱因没有再多看几眼熏烟城，他明白这里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远去了~

    熏烟城的港口每天都有停靠的商船，要么是走货的，要么就是帮人偷渡的。

    因为各个教区的通行程序繁琐，代价也比偷渡贵的多，所以选择偷渡对于贫穷的人来说是去经济相对富有发达地区的不二选择。但往往这些穷人到了大都市也难以适应其中，干着猪狗不如的脏活累活为了节省开支只能选择住在各种阴暗潮湿的城中旧区，一旦被圣徒查出他们没有入城证明那么就会被抓入监狱活活打死亦或是被污水腐蚀肉身然后被虫子和耗子啃食烂肉直至尸体发出的恶臭让狱管闻到后收拾火化倒入海中。

    如果肯交钱那就另说了，当然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要么直接去找用工的管头要，迫于压力平时趾高气昂的劳工管头也只能陪笑着给钱，面对水涨船高的人头费最后拨给穷人的那点可怜薪水几乎就没几个子儿了。

    暮色将终莱因只身坐在港口停船点的木长廊上，一双脚伸进了流淌的海水中，脚心传来阵阵清凉。

    最早的一趟船在黎明时分缓缓驶入港口，拿着从莫顿腰间掉下的一袋钱支付给管船的龙头二十个金币莱因踏上了前往托克教都萨拉的海路。

    托克教区的前身就是曾经存在于彼方世界西方大国西斯特帝国，当今圣廷红衣大主教姆兹的寝宫就是曾经的西斯特帝国首都萨拉皇都。

    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熏烟城莱因的眼眸却显得很淡漠，黑袍教士被杀也许熏烟城的百姓会因担心迁连而开始逃亡？如果是那样熏烟城的历史也将就此画上句号走向没落并最终消失于人们的视野被永远的遗忘……

    倘若如此莱因对熏烟城的百姓是否该负有责任呢？可再一想莱因也算是替所有人报仇雪恨了吧？而那之后的一切就不是现在的莱因所能去左右的了。

    南下的第十三日莱因所在的船终于停泊在了萨拉教都城外的巨型港口处，一路上虽是粗茶淡饭但好在并无事端，莱因体内的恶魔自那日吞噬霍肯之后也是一直再无任何反应是再次沉睡了或者说就像不存在了一样。

    “开饭了都来领干粮，排队！”

    船上膀大腰粗的黑胡子水手不经意的大量着接过干粮的莱因，眼神中却是倒映着莱因腰间鼓起的金币袋。

    在船上膀大腰粗的水手眼中莱因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儿罢了，可行有行规如果因为那一袋金币而生事以后可就没有人再敢上他家的船，这条黑生意一趟下来的利润成百上千，犯不着为此某人性命。

    当然了，为商者唯利是图，倘若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水手是否会杀人灭口？这些海贼出身的人杀一个少年岂不易如反掌？

    ……

    许久，上了岸莱因穿梭在这狭长而又拥挤杂乱的港口放眼望去这里来往行人杂乱无章鱼龙混杂，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队驶入港口再匆忙卸下搭载的一船货物。

    劳工用肩抗用手抬着将货物先送上经久失修的机械货车再送往托克教区的核心萨拉教都。这些劳工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似龟壳。

    豆大的汗珠浸湿了汗衫，可要是汗珠正好在搬运时落入双眼腐蚀的痛感是最要命的事情，对船队老板而言只要是廉价的劳动力就能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花更多金币来购买最新的机械臂来搬运了吧？

    至于那些不小心因搬了重物而被压扁手脚胳膊腿的那就没办法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从此拿着破碗在港口运送货物的路上和野狗抢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