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威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他早早就辍学出来打工，经过十几年的打拼，经历了无数明争暗斗，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像什么爬塔吊拍照，酒店门口蹲几天几夜，对以前的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甚至，有好几次还被人报警，闹到局子里过。

    至于被人挂在围脖喷，也不算罕见，印象中至少有三五次。

    所以，当忐忑的张扬告诉卓威，他被王枫挂在围脖怼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跟拍他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挂我？”

    张扬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卓威的名片，递了过去。

    卓威一怔，反而笑了起来：“好小子，这么好的出名机会，你不要？”

    对一名狗仔而言，最快的出名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爆出大明星的猛料，另一种就是被明星亲自下场撕。

    王枫虽然还没出道，但他这一阵子的风头盖过了不少明星。

    看到卓威的态度，张扬松了口气，顺坡下驴道：“我这不是想给您的履历表上添上几笔嘛。”

    “少来了，你就是怕了，不过我也理解，你才进入这行没两年，虽然有些成绩，但还需要沉淀。”卓威摆了摆手，对张扬是越看越顺眼。

    “对了，你拍王枫什么照片了惹他这样？”

    张扬将自己偷拍和被抓的事和盘托出，卓威听得津津有味。

    “你是说，他只删了自己换衣服的照片？没管在酒吧撩妹和网吧的偷拍？”卓威疑惑。

    张扬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当时以为是他没看到，但后来想想，这几张照片在一起，怎么可能没看到呢？”

    卓威思索了一会，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都删了照片还挂人，这小子有点莽啊。

    “我调查了王枫的过往，倒没发现什么黑点，他的身世不好，几年前父母双亡，亲戚为了争遗产，闹上过好几次法院……”

    张扬听了都一阵唏嘘，卓威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既然王枫敢在围脖挂我，我们也要做出反击，先把你拍的照片发布出去，文案你自己想。”

    “好！”张扬点头，想了想还是忐忑提醒道：“师傅，要不您还是先看看围脖，这次可能不太一样。”

    卓威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不一样，左右不过是那几句词罢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打开了手机。

    “王枫写歌怼卓威”词条在众多粉丝和明星加持下，冲到了热搜第一。

    “写歌？”卓威一愣，事情好像不太对。

    张扬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瑟瑟发抖。

    卓威点进词条，看到了王枫的艾特，打开了音频。

    “会说话的狗”

    “他说他是为了狗周刊”

    “看能不能拍我多发几根骨头”

    歌词写的极为扎心，办公室中一片死寂。

    卓威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身躯微微颤抖。

    张扬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心底发寒，他还从来没见过师傅这个样子。

    直到听完了整首歌，卓威才嘶哑着声音开口：“这首歌叫《四面楚歌》？”

    张扬连忙点头。

    “好！好！好啊！”

    卓威抬起头，状若癫狂，一连说了三个好，身形一阵不稳。

    “师傅您先别激动，我一定盯死王枫，多挖他的黑料！”张扬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成想，卓威仰天大笑，一时间竟然停不下来。

    张扬心里很后悔，早知道师傅会受这么大刺激，就应该留自己的名片。

    “王枫，好，很好，张扬，你也很好。”

    张扬不敢接话，只能听着卓威继续说。

    “你刚入行时，我就觉得你有天赋，那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成为我最有力的帮手，所以我收你为徒，把我的经验倾囊相授。”

    张扬低下了头，羞愧的不敢看他。

    “今天，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好孩子！”

    张扬脖子都快缩进去了，师傅疯了，开始阴阳人了。

    “抬起头来！”卓威喝道。

    张扬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却对上了卓威的灿烂笑脸，这笑容，比上次收到一百万还开心。

    脸上因为过度操劳而生出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

    “师傅，您没事吧？”张扬试探性的问道。

    “没事，我当然没事，我感觉好的不能再好了！”卓威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娓娓道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爆张天王、吴天王他们的料吗？”

    张扬试探回答：“因为他们没什么黑料？”

    “错，人无完人，就算现在没有黑料，以前名气不大的时候也总会有，就算是路边抽烟，运作的好，也能引起波澜。”

    “那是为什么？”张扬摇头。

    “因为他们和我有合作，我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他们的帮助，他们能有现在的地位，也少不了我的功劳。”

    卓威平静的话语，却让张扬目瞪口呆。

    “师傅，我们不是狗仔吗？狗仔天生就和明星对立，怎么还能互帮互助呢？”

    卓威看了他一眼，耐心讲解：“你说的只是一般狗仔，这一行想要做大，少不了和明星合作，不然你以为当初跟吴天王竞争天王之位的最强劲对手为什么会突然放弃？”

    卓威自问自答：“还不是因为吴天王给我的黑料。”

    “这个王枫，很可能就是你的张天王吴天王，以后你能不能做到我的位置甚至超越我，跟他脱不了干系。”

    张扬皱着眉头：“他写歌骂我，我还要跟他合作？”

    卓威抬了抬眼：“他骂的是我。”

    张扬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卓威也没抓着他不放，话锋一转，悠然说起了其他事。

    “做娱乐记者这么长时间，钱我早就赚够了，名声也够大，这么久以来，我只有一个愿望还没完成。”

    “什么愿望？”张扬好奇。

    卓威早就名利双收，虽然这个名不太好，以他的身份，还有什么愿望呢？

    “当然是在后代留名了！”说到这里，卓威又激动了起来，问张扬：

    “《四面楚歌》写的怎么样？”

    张扬一凛，愤怒道：“差，写的太差了！太让人生气了！”

    卓威满意点头：“能让你这么生气，只能说这首歌的目的达到了，我从没听过这么怼我们的歌，其他人估计也没听过。”

    “这首歌就算不能在普通人中大火，也会在我们行业被视为眼中钉，一旦大家想起这首歌，就能想到这首歌是为我写的。”

    张扬一愣，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卓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太嫩，只要能留名，什么名重要吗？我的名字以后会和这首歌绑在一起，一直流传在业内！”

    张扬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脑袋发蒙，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忘了自己的任务。

    “那我还要爆料王枫吗？”

    卓威点头：“爆，当然爆，这个节骨眼上，不爆料只会让大家认为王枫私下联系了我们，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定得知恩图报。”

    “而且，还要让他名声更大，这样才能带动这首歌越火！”

    “那我现在就去。”张扬动作迅速，就要出去。

    “等等！得有选择的爆，酒吧撩妹的照片就别爆了，网吧的可以爆一爆，年轻人打两把游戏不算什么黑点。”卓威叫住了他，交待道。

    “可是，他在网吧看女团大跳性感舞蹈，还开全屏！”

    “这小子……”

    两人一阵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