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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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拾肆章 通敌

    “父亲严格,难不成我连见见大哥,也见不得了?”林时清丝毫不掩饰话里的讽刺,“不是我说,若是父亲这般被传了出去,不得又说我们尚书府管最严,跟不透风的墙似的。”

    闻言,林余栒“噌”地一下站起,气得两眉倒竖:“你!你这个孽女!”

    她做的那些,林余栒皆是看在眼里。得知她状告自己继母时,他也是恨不得提刀砍了这孽女!

    后来平南侯府被满门抄斩,平南侯与陈芗荟一起被斩首示众,平南侯夫人又是自缢随平南侯去了。而平南侯府里剩下的三人又是失踪不见了,其中就有林织玥。

    林余栒知道,好好的三人怎么会突然失踪?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林时清会这么干了。敬宣帝得知此事,派人去搜寻,可惜无果。

    林余栒心里能猜到,林时清若是把林织玥抓去,就算不杀,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待遇。若不是因为承德郡王府,林时清这下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林文垣看着满腔怒火的林余栒,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出言:“罢了,父亲。二妹不懂事,说话没有顾忌,改日教教让教习姑姑教教她规矩便好。”

    “也是,”林余栒冷笑,“这般不识规矩,也是该让人来教教了。”害死他的第二任妻子,又害了他最疼爱的女儿,他能勉强忍下这口气,他的肚里已经能撑好几条船了。要不是怕整个尚书府遭殃,林时清还敢在此这般放肆?早被他送到庄子上了!

    林时清看了看这父子两人,微微一笑,乖巧道:“多谢大哥和父亲好意。”

    薛姨娘心里还疑惑,林时清就这么同意了?

    “不过……”

    “规矩我识得很,不、需、要。”林时清最后三个字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林余栒听了,气得差点吐血。他的表情简直不能用怒来形容,他怒笑:“识得很?我看你是全给忘光了!成何体统?!”

    “二妹,你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这般可不行。”林文垣依旧温声劝道,看着真想一对兄妹。

    林时清叹了口气:“可惜了,大哥。就算我想嫁人,也得看看他受不受得我的脾气。”

    “还有,他想娶我,也得有一百台大轿。至于彩礼,也得有八页才行。”林时清说时,看起来心不在焉,说出来的话也很是气人。

    林余栒忍无可忍:“你可真是被放纵惯了!”

    一百台大轿?差点就堪比皇后了!八页彩礼?她真当她是什么公主啊!

    “而且,两面都要写上,整整写满的那种。”说完,林时清还不忘抬眸看眼林余栒。

    林余栒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已经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用手指指着林时清。

    林文垣见状也是赶紧劝道:“父亲莫气,二妹只是随口说的。”

    林时清冷冷扫了眼父子两人,又扫了眼一旁看戏的薛姨娘,还不忘规矩地行一礼:“溯娘今日见大哥也见了,便不多留了。告辞。”

    随后,带着琴雪甩袖离去,再也不看一眼朝阳堂里的一人。

    “真是反了她了!”林余栒气得直踱步。什么一百台大轿,什么八页彩礼,简直荒唐!

    在一旁看热闹的薛姨娘心中也不由得赞叹,林时清果真好胆子。

    知道不该继续留在这,她站起身,朝两人行礼:“妾身该回院休息了,就不与大公子和老爷聊了。妾身先告辞。”

    林余栒颔首应了。待薛姨娘走后,他又神情凝重地坐下。

    朝阳堂里重归于安静,林文垣终于问道:“父亲,能告诉我母亲和三妹的事了吗?”

    林余栒的手抖了抖,叹了一口气,又紧握成拳。林文垣很快明白:“是和二妹有关吧。”

    林文垣的神情也没有了方才的温和,倒是变得有点森冷。

    “的确。”林余栒道,“我把事情一一说给你听吧。”

    “林时清有一日去了衙门击鼓鸣冤,还状告了你母亲和平南侯,害得他们被斩首示众。”林余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又害了平南侯府的地牢暴露,导致满门抄斩。可是平南侯夫人当晚自缢,而府里剩下三人却不见踪影。其中就有你妹妹。”说罢,林余栒抬眼去看林文垣。

    出乎意料的,林文垣竟是全程一脸平静地听着,听完脸上也毫无波澜。“所以……母亲,死了?”林文垣开口问。

    林余栒心中感到一阵痛,随即点头。

    “三妹,是被林时清给抓去的吧?”林文垣冷笑着问。

    林余栒又是颔首。

    他不说,林文垣自然也能猜想到什么。

    “我也曾派人去找,可惜都没找到。”林余栒按了按眉心,很是疲倦道。

    “二妹倒是越发大胆了。”林文垣眼底掠过一丝狠意。看来这个林时清不好好治一治是不行了。

    发生这种事,他不在京城,也不曾听到有此事,自然不知。也是,毕竟京城可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难免百姓说闲话。难怪不让人乱传,不过大概也是想让众人不那么心慌吧

    他抬眼,笑着问道:“父亲,比起这些,我还想问问你。”

    林余栒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道:“问吧。”

    林文垣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走到林余栒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林余栒两面一跳,“你竟想……”他实在是没想到,他的儿子竟是想通敌!

    要知道通敌叛国这种事是死罪,要被发现了,直接命归西天的!

    “父亲,你不妨想想现在的局势。”林文垣耐心道,“你觉得大周朝,能胜吗?”

    林余栒纵使心中又惊又怒,但还是静下心来。的确,如今军中缺人,而北豫国那边怕是已经等这场战斗等很久了,也是训练出了还几支精兵,与以往大不相同。这次想取胜怕是难了。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一条活路可走了。继续待在这,只是等死而已;而通敌叛国,这条路有死有活,好像哪一条路都不宜选。唯一可能有希望的,只有通敌这一条。

    然而这一条路,风险却很大。

    林文垣看着他变化的神情,笑着道:“父亲,有晟王在,不必担心的。我们只需为他效力就好。”

    林余栒看着林文垣,他的心中犹豫不决。

    ……

    彝卉宗。

    一人坐在地上,拿着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一袭汉白玉色勾云纹锦袍,倒是一点血也没沾上。

    “敢闯彝卉宗,活腻了。”

    那人幽幽道。耳边的同心结垂下来的发带披在肩上。

    地上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地鲜血,果真血腥。不用说,都是晟王的人。

    这群人许是知道彝卉宗大概位置,一路摸索着找到了这里。他们身上全装上了炸药,大概是想与这里同归于尽。

    哪知彝卉宗的人是不好惹的?他们连炸药的绳索还没拉,就被一刀致命。而且还是很荣幸地被宗主杀了。

    杀完还不忘嘲讽一句:“跟主子一样蠢。”

    这群人听到了,怕是在黄泉下被气死了。

    宋归言看着满地狼藉,倒是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行羽,收拾干净吧。”宋归言提起凝寒剑就走。

    他倒是不怕那些人直奔彝卉宗来,反正来一个死一个。而且谁告诉他们,只有这一个彝卉宗?

    他走到门前,刚推开门,便轻笑道:“林二小姐有何贵干?”

    只见屋里不知何时有一人坐在茶几前,手里拿着茶盏,好似等候已久。

    “来还人。”林时清道。

    屋中安静了半晌,那人终于开口。

    “不用你还了,人早就回来了。”

    “那……来道谢。”林时清思忖了一下。

    “看样子,林二小姐不只是来道谢的吧。”宋归言面无表情地揭穿。

    “……想你了?”林时清不要脸道。

    宋归言:“……”

    宋归言:“林二小姐,你我如今已是盟友,不妨说人话。”

    “借霓裳姑娘给我一用。多谢了。”林时清总算说了句真话。她本来还想借用其他借口了还宋归言聊聊的来着,哪知他这么无趣,一下就把人给揭穿了。

    宋归言也在她对面坐下,问:“你借霓裳做什么?”

    林时清只是对他清浅一笑:“宋宗主,看戏就看戏,提前知道了就不好看了。”

    而且借个美人回家,她想想就激动啊!

    “随你。”宋归言随口道。只不过他想说的是,冒着这么大的雨跑来彝卉宗借人也是辛苦你了。

    林时清也是没想到到彝卉宗借个人会这么容易,宋归言却是一脸无所谓。

    “人我自己去取了。”

    她放下茶盏,满脸愉悦地走了出去。

    而藏在暗处偷听许久的季纭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出来,指着宋归言没好气道:“好啊,宗主。我问你借人,你是求也不肯,劝也不肯。她借人,你想都没想就借了?”你这双标别这么明显好不好?

    “你怎么不想想你借人要干什么?”宋归言冷言回了句。

    上次,季纭也来找他借霓裳用一用。宋归言问他,他却一不小心不幽会二字说了出来,宋归言直接就是一字“滚”,还命行羽把他轰了出去。

    虽然他这理由有点那什么,可林时清连理由都没说,宋归言就给借了。季纭真想骂他一句“二皮脸”。

    眼前这人他打不过,骂不过,可他还是气不过。他难以接受自己心爱之人要离自己而去。

    宋归言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便道:“不必这般,人又不是不回来。”

    季纭忽然道:“宗主,要不让她连我也借了吧!”

    宋归言:“?”

    ……

    此时,被林时清拉着的霓裳表示有点不知所措。

    “时清小姐,你要拉奴家到哪去?”霓裳温和问道。

    林时清回头看着这位艳美的女子,笑道:“霓裳姑娘,我与你们宗主说了,要借你用一用。”

    “借奴家?”霓裳一时疑惑。

    “当我的丫鬟如何?”林时清问。

    霓裳一时怔然,片刻后,她又问:“时清小姐是缺丫鬟吗?”

    林时清解释道:“丫鬟我不缺,我只是借你当一下我的丫鬟。待事成了,我自然会把你还给你们宗主。”

    虽然这么一个艳美女子当丫鬟她是做梦也没想到,可她觉得这么一个女子当丫鬟实在可惜。

    闻言,霓裳也明白了一些,她道:“时清小姐是要借奴家做什么事么?”

    “不错。”

    林时清又问霓裳:“你愿意么?”

    霓裳莞尔而笑:“是奴家荣幸。”只不过某位小公子怕是要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