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肆章 再去醉清楼
林时清颔首。
李月锦将倒好的茶推给她,啐道:“那种人,干嘛还要去送她上路,看她一眼都嫌脏。”
林时清半敛眼眸,轻笑:“那怎么行?”
李月锦看着倚着窗,看着下面的众人渐渐散去,道:“你让赵缳和她全家都给送上了断头台,还顺便赔上了整个赵府,估计是恨死你咯。”
“那就让她恨吧。”林时清倒没什么在意。恨?她或许是没体会过被冷落,被算计,被背叛,被一剑穿心的感觉吧。
赵府没了,下一个就该到……
林时清晃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她道:“李月锦,我今日来有一事拜托。”
李月锦托腮看着外面,叹气道:“说吧说吧。不然没什么事你怎么会喊我出来呢,早就去找闵芫去了。”她就差把委屈写脸上了。
林时清闻言,摇摇头,道:“过几日就是七夕了,一起去看花灯吧。”
李月锦立马回过头,双眼发亮,又惊又喜,问道:“真的?!”
林时清点头。
李月锦赶紧坐到她面前,两眼专注地盯着她,道:“要拜托我什么事,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林时清:……
林时清认真道:“我想拜托你查查平南侯府。”
一听到平南侯府,李月锦怔愣片刻,随即问道:“查什么?”
“查查平南侯府内,有没有地牢。”林时清回答。
地牢?不是刚除掉了赵府,怎么现在又到平南侯府了?这元京城岂不乱透了?
李月锦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什么想查平南侯府里有没有地牢?”
林时清沉默半晌,才道:“直觉。”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忽然想起绫蕲跟她说的那一个梦。说地牢,赵府就有,可她在那里待过,发现与绫蕲说的并不符合。
既然不是赵府,就说明还有其他的府邸有地牢。而她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就是平南侯府了。
“那你又想要做什么?”李月锦问。
“找出杀害我母亲的人。”林时清垂眸,神色有点冰冷。
李月锦猜到了些许,便问:“你的意思是,平南侯府做的?”
林时清依旧垂眸,并未回话。
李月锦却是觉得不对,她否认:“不可能吧。平南侯府和尚书府的交集很少啊,怎么可能会杀害你母亲。要说和承德郡王府,那也很少啊。”
交集都这么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就杀人?虽说平南侯府的一人也不会不可能干不出这事,可这未免也太大胆了。
把人杀了,还把尸体扔在尚书府门口,尸体还被弄得不成人样。
那可是京城才女,容貌若仙,谁下得了这手?
估计最有可能的,便是女人了。女人的嫉妒心,难以想象啊。一个女子,竟敢做出如此之事,实在不敢想。
林时清抬眸,神情极是镇静,而显得冰冷。她道:“先看看,才知道。不过算来,平南侯府也正要举办生辰宴了吧?”
正好借此时机,好好查查平南侯府。
“若真是平南侯府,你会打算怎么做?”李月锦问。
林时清看着手中的茶杯,先是抿了一口,随后笑道:“怎么做?和赵府一样,只是会更惨一点。”
……
尚书府,璃玥园。
“什么?赵府被满门抄斩了?”林织玥在得知秋艳说来的消息后,很是震惊。
这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被满门抄斩了?
定是那林时清做的!
她想起昨夜,她吐血一事,居然在众人面前失了态,心里也很懊恼。
她最近身子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吐血了?是有人暗算她!
秋艳自然知道都是林时清干的,而林织玥也不可能猜不到。
“玥儿。”陈芗荟因为担心林织玥,便从荟萃院过来看看她。
林织玥见陈芗荟来,也应了声:“母亲。”
“玥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芗荟担忧道。
林织玥摇摇头,忙道:“母亲,有人暗算我!”
陈芗荟一愣,问:“何人?”
“是…是林时清!还有我近日一直在喝那药,那药一定有问题!”林织玥思索一番后,便道。
陈芗荟听完,命令下人:“把药房那丫鬟和张嬷嬷喊来。”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和张嬷嬷便走了进来。
张嬷嬷一见到陈芗荟,立即行礼道:“夫人,三小姐。”
那丫鬟见状,也急忙跟着行礼。
不知为何,张嬷嬷感觉一被陈芗荟唤来,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见惯了曾经秦玉淑温和的性格,也许是偷听到了陈芗荟活生生挖了一个丫鬟眼睛,那种恐惧感总是莫名而生。
不例外的,这次陈芗荟唤她来,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
只听陈芗荟问:“春杓,这几日三小姐的药一直都是由你来熬么?”
叫春杓的丫鬟连忙点头,说道:“是的夫人。”
“将你熬的那药拿来给我。”陈芗荟道。
春杓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也只好照做。
陈芗荟接过,仔细看后,狠狠将那把药扔在地上,怒喝道:“混账东西!竟敢熬这样的东西,是想害三小姐么?!”
林织玥闻言,看着被陈芗荟扔在地上的那把药,愣神几秒。那把药不就是寒香散么?
寒香散可是毒药啊,她这么多日来一直吃的是毒药?
林织玥手不禁攥紧,冷汗爬上了脊背。难怪昨夜她会在当着众人的面吐了血,是因为寒香散。
“这是寒香散,你把毒药熬给三小姐,是何居心,可想而知!”陈芗荟怒不可遏。
春杓愣住了,随即连忙跪下来,道:“夫人,奴婢冤枉啊!”
“是奴婢该死,竟然不知那是毒药。可奴婢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三小姐。那药是张嬷嬷买的啊!”
张嬷嬷心下一惊,看向春杓。而这时,陈芗荟也看向张嬷嬷,眼神带着探究与怒意。
她问:“张嬷嬷?”
张嬷嬷也立即跪下,喊道:“夫人冤枉,老身也绝不可能害三小姐。”
她虽是买过寒香散,但那也是受陈芗荟命令才买的,而且是给林时清的,怎么可能会给林织玥呢?
“张嬷嬷,你当真跟我说实话了?不会是打算帮林时清那小贱人了吧?”陈芗荟语气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张嬷嬷立即否认道:“夫人误会,老身不敢,老身跟夫人发誓过,绝不背叛夫人。”
陈芗荟见套不出话,便命身旁的镜花:“去,查查妙春斋。”
陈芗荟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神情很是不好,她道:“若是查出了不好的结果,你们会有什么后果,我也难想象。”
跪在地上的两人皆是冷汗直冒,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陈芗荟与秦玉淑不同,陈芗荟有两副面孔。陈芗荟在外人与林余栒面前,是温婉贤淑的贤妻良母。
而在下人面前,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主子。她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可能还不止生挖丫鬟的眼睛呢。
时间过得莫名的快,镜花竟是很快便回来了。
她在陈芗荟耳边嘀咕几句,手里还拿着一张妙春斋的记录名单。陈芗荟道:“拿过来吧。”
陈芗荟看着纸上的名字,神色平静,直到看完那张纸,她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
沉默半晌,陈芗荟道:“说,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跪在地上的那两人一愣,春杓第一个抬起头,她道:“……奴婢没有害三小姐。不过,奴婢看…看到过一个可疑人。”
林织玥闻言,心道,难不成是林时清?
“什么人?”陈芗荟看着她,语气淡漠问。
“一个身形瘦小,蒙着面纱的女子,她的行为举止很怪。奴婢想找到她,可是自那以后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春杓将那日熬药时见到的那人说了出来。
“看不清她的脸么?”陈芗荟问。
“奴婢看不清。”春杓摇了摇头。
陈芗荟把目光放在张嬷嬷身上,散发着一股威压,她问:“张嬷嬷呢?”
张嬷嬷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她道:“老身不可能会买错药材,老身一直按照夫人吩咐办事,不会做出害三小姐之事。老身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溯静苑的那几个丫鬟干的。”
“怎么说?”陈芗荟的目光依旧冰冷。
“那几个丫鬟对那林时清忠心得很,而且老身见她们这几日也是鬼鬼祟祟的。”张嬷嬷说道。
秋艳心道,这张嬷嬷居然知道是林时清干的?还以为是个老糊涂呢。不过林时清,想必不会那么好对付。
“你们说的,尽是一派胡言!”陈芗荟气极,将那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只差一点,就要出人命了。
张嬷嬷和春杓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陈芗荟为何发火。
“纸上,皆有你们两人的名字,你们竟敢对我撒谎!”她将纸扔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
两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张纸,发现纸上竟是真的有她们两个人的名字,而且都买了寒香散。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她们没有做过的事怎么会写在这张纸上?
“老身绝对没有撒谎,老身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夫人冤枉啊!”张嬷嬷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春杓见状,也跟着磕头道:“奴婢也绝对不会害三小姐。夫人冤枉!”
陈芗荟看着一边哭一边磕头的两人,没有丝毫留情,命令道:“来人!给将她们拖下去关起来!”
“夫人冤枉啊!冤枉啊!”
“夫人!唔——”
走进来两个侍卫,用毛巾堵住了她们的嘴,将她们拖了出去。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
她们被侍卫扔进一个破烂不堪的屋子,关上了门,便离开了。
屋子的四墙几乎颓废,地上全是砖瓦碎片和杂草。还有老鼠爬过,看着墙上爬满的草,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