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见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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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北伐前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也渐渐变得爽朗了起来,而再笨的兵丁在一边边的操练下总算也成了气候。袁诚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看着他那副想去兴平伯府上又不敢去的模样,我们纷纷拿他收了冷落的话来激他。

    随后他就一蹦一跳的告知了我们,这些日子已经是大帅在聚将议立出兵的事情了。

    轻而易举套出话了以后,就连我都不禁有点开始期待北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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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大将都齐聚在高杰府上的议事厅内。除了高杰最亲信的一名幕僚外,其余的全是高杰的大将。

    最次都是参将这种,因此是没有我们与会的份的。

    这次聚将商议的就是出兵时间和具体方略。议事的众将都七嘴八舌的说着,好不热闹,更有甚者诸如杨承祖这样已经嚷嚷起这回不准抢他先锋的混账话来,惹得众将一阵大笑。

    而这时候李本深匆匆拿着一份书信冲入,反倒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只是众将都在兴致上,因此也就打了个招呼。“哟,本深来了。”

    “大帅,有事要禀报。”李本深攥着书信就往里处走,冲着议事厅最里面在看地图的高杰喊道。

    “这里都是要事,你直接说就行了。”高杰并没有抬眼,手还在地图上比划着,而手指点的位置正是潼关。

    于是李本深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唱了一个诺,回话道:“大帅,黄蜚实授了镇江总兵,而黄得功要去接应他然后一起汇合...”

    “这本深,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啊!”杨承祖直接笑着插话打断,又惹来众将的一阵大笑。

    众将不由得腹议起今天来商议的是北伐的大事,他这汇报一个黄蜚任职个镇江总兵是怎么回事?

    “别瞎闲着,那你现在帮我去信一封给史阁部。问问能不能调动黄蜚和我们一起出兵,咱们收复河南潼关,如果没有水师确实有点吃力。”高杰却把话题接过来,帮自己这位外甥解围,众将也都称了是。

    “大帅,黄蜚他走得不是水路,而是陆路。”李本深只能接着回话。

    “陆路?”高杰猛然一抬头,发出的声音低的吓人。

    本来热火朝天的议事堂内瞬间静若寒蝉。因为仪真府过了江就是镇江府,黄得功要接应黄蜚,给傻子来选都会选水路。那两个参将甚至都低下了头,不敢拿真眼去看高杰,用侧眼的余光偷瞄去,仿佛看到一条正在沉默着的豺狼,随时就要吃人。

    高杰放下了地图,看似闲庭信步般向李本深走去:“怎么回事,说清楚。”

    李本深一面将攥紧的书信交给高杰一面说道:“信上说,黄蜚现在四万人刚出淮安,但是黄得功已经带了三百人马去接应黄蜚了,算着路程,过两天应该就能到高邮了。”

    高杰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信。众将听完了李本深说的话,也都在等待高杰的态势。因为在座的谁都知道,高邮已经是兴平伯的地盘了!

    高杰看完了信,冷冷得笑了起来:“好啊,真欺负到我头上了。”

    高杰随后踱步了两圈,扭头吩咐起那位幕僚:“传我的令给胡茂祯,让他也安排三百人马在高邮伏击黄得功,再让他派一千人去夺仪真。和他在信里说,做不到的话就不要来当我北伐的先锋了。”

    语气平淡之至,仿佛只是在嘘寒问暖一般。

    然后高杰扭头转向众将:“这种小事,无伤大雅。我们继续商议出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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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南京奉先殿,马士英和姜曰广也在弘光皇帝面前对峙。

    姜曰广首先大声说道:“皇上以亲以序立,臣实在不知马士英有何功!”

    马士英毫不示弱应答:“臣无功!都是尔辈欲立疏藩,绝意逢迎,所以才成了臣之功!”

    看着姜曰广默然不言,马士英冷笑道:“若不是尔辈为潞王造势,臣何功之有?!陛下,此等乖张之辈...”

    上首的弘光皇帝温声打断了马士英的话:“马先生、姜先生,潞王是朕的叔父。立朕叔父,亦其分耳。两位先生都是国家栋梁,请不要为往事再起冲突了。”

    随后示意让韩赞周请姜曰广出去。

    马士英这时候站起来不忿的说道:“陛下何必为这般人说话?只顾自己清名,全不顾朝纲臣伦。依臣之间,硕鼠之害,都不及此辈祸国。”

    弘光皇帝也温声安抚道:“马先生,国事艰难。朕也希望马先生能顾虑大局。”

    马士英拜倒道:“陛下天之仁,臣愿慕贤思齐。”

    弘光皇帝这时站了起来,搀扶起拜倒的马士英,握着马士英的手继续温声说道:“马先生,朕不通国事,本不应多言。只是太后已有书信与朕,回朝之后还要修葺西宫,此后还要帮朕大选淑女。这般情形,马先生,国家财赋能有余力吗?”

    马士英此时也失了声。江北四镇,湖广楚镇,还有各地人马,和新募的京营。就算要支付各处军费都已经捉襟见肘,堪称入不敷出了。

    但是眼下这情形却又不能不应,只能应答道:“天家之事,臣不敢辞其劳苦。为臣之道若不能替君父分忧,臣万死亦不能赎罪。何况如若真让太后无殿宇侍奉,置陛下于何处?臣定当鞠躬尽瘁...”

    弘光皇帝挽着马士英的手打断道:“不必如此,马先生尽力而为即可。”

    当空烈日,马士英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奉先殿的了。

    他抬眼望去,心中满是怅然。头一次开始怀念起自己在凤阳总督任上频繁出击的事情,然后开始计较这几个月首辅之职的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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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府史可法奏将北伐,明严申纪律,如四镇纵兵淫掠,一体纠参。

    兴平伯高杰言:“国家士气,自靖难、大礼、魏档三大案催折已甚,今乃复从逆为题耶!倘锻炼过刻,恐闻风惧罪,外树敌而内益仇。”——《南渡录》

    阮司马大铖自受事以来,凡察处降补各员,贿足则用。尝语曰:“国家何患无财?即如抚按纠荐一事,非贿免即贿求,半饱私橐耳。但命纳银若干于官,欲纠者免纠,欲荐者予荐,推而广之,公帑充矣。”——《三垣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