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事一二,琐碎三五
羁押室里,华晨一把揪住叶讫言的衣领,整个人都在哆嗦,神神叨叨的反复念着一句话,“我差点死了,我差点死了。”
他是真的被吓着了,尤其被嫌疑人用枪顶着的那一刻。
叶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下,但是看眼神,动作,丝毫没有安慰的样子,整个人吊儿郎当的。
对面的时志龙也是一阵头大,就在十分钟前,他将救下的女孩送了过来,女孩还在昏迷,第一时间被120送去附近医院的急诊室了。
叶讫言是留下来做笔录的。
整个过程就一句话,他在路上开车,看到嫌疑人的车辆起疑,一脚油门将对方车子撞下排水沟,对方下车逃跑,黑灯瞎火不知所踪,他则去了车里救下了女孩然后带回来。
谁都知道他在说谎,但是他不开口,休想拧开他那张嘴。任你苦口婆心劝说,就是没用。
出勤去案发现场的警员已经打来电话了,事发地点确实有一辆卡罗拉,已经被严重烧毁了,车牌号也查了,是一辆失窃的汽车,因为常年摆放在路边,车主又出去旅游了,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和报警。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现在一切又断了。
会议室里长吁短叹,时志龙坐在躺椅里,呼出了一口烟,只觉得烦闷异常。
嫌疑人的身份确定了,又没法确定,主要是没有这号人物。时志龙跑了一趟河南确山县,在当地同僚帮助下,找到了栾伟栋的原住址,家里老人已经不在了,在栾伟栋很小的时候,他爸外出打工在外面组建了新的家庭,他母亲受不了打击,神志异常,浑浑噩噩过了几年就撒手西归,全靠着爷爷奶奶一手带大,十年前爷爷查出肺癌走了,没多久奶奶也随他而去了,就剩下他孤身一人外出打工,现在连栾伟栋也被确认杀害了,那个跟栾伟栋长得很像的人是谁?
他探访过周围邻居,年轻一辈都外出了,老一辈也没什么印象,总感觉他们家只有一个孩子,而且栾伟栋家住址相对偏僻,在山坳坳里,寻常走动的邻里不多。
好了,一切陷入了僵局。
姑且将嫌疑人代称李强吧。
叶讫言一定知道什么,不,他深度参与了,但他就是不说,你能耐他何。
“我总觉得李强在针对叶讫言,叶讫言则想杀人灭口,问题是双方到底有什么渊源。”姚启平抽了一口烟说。
“别说了,我现在脑袋一团浆糊,这案子太复杂了。”小南低声呻.吟。
一个是穷凶极恶的惯犯,一个是智商天花板的疯子,两个人旁若无人,你来我往的对招,有没有把刑警队放在眼里啊!
下面的人不由得一声哀叹,智商跟不上,这是硬伤。完全踩不中对方节奏。
“他有问题是明摆着的了,都是和尚头上的虱子,问题是怎么抓到他的把柄,令他就范。”时志龙烦躁的敲着桌子。
“我就不信了,再狡猾的狐狸,还能在猎人头上拉屎撒尿。”
咚咚咚.....
有人敲门,一个年轻干警探头探脑,“时队,那两江大的学生怎么办?是继续羁押呢,还是放他们回去。”
“怎么羁押,人家是过来配合做笔录的,不是犯罪分子,完了就打发走得了呗,还需要层层请示吗?”时大队正在气头上,说话很冲。
那干警吐吐舌头,赶紧撤。
两个人是被客客气气送出来的,人家好歹也在协助你们刑警办案,还救下受害者,这是值得表扬的,况且新闻社的人跟闻着腥味的鲨鱼似的,早早驱车过来了。
市局停车场里停满了各种私家车,一个个职业装的都市丽人胸口挂着记者证,在扛着摄像机的同僚陪同下,蜂拥般朝着大厅过来。
宋局亲自过来,他是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得不过来坐镇。只见他亲切的在一众摄像机,照相机面前握住叶讫言的手,不断上下摇晃,“小叶同志,我代表公安机关,代表广大受害者及家属,向你道一声真切的感谢,你不光阻止了一场犯罪,还挽救了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最近几年,我们公安机关也一直在倡导,就是警民一家亲,就是让群众自发组织起来,与黑恶势力相抗争,就是希望像您这样的有志青年更多的参与到社会治安环节上来,让犯罪分子深陷在人民的汪洋大海里。”宋局用力一挥手,气吞山河,以这句话做结束语,赢得下面一阵喝彩和掌声。
叶讫言咧嘴,笑得很敷衍,华晨则在一旁,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勉力应付了一众记者,瞅着空,拉着华晨坐上了丰田皇冠,这车破损严重,前档都掉了,不过不妨碍行驶。
两人回去后,自然又要面对室友的一众发问。
次日清晨,叶讫言早早起来,先围着操场慢跑了一圈,跟着室友吃了个早饭后参加了上午的课程。
下午没课,先去附近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市立医院。
在住院部前台询问了下,说是昨天晚上送来的音大学生在哪个病房,小护士推了推眼镜,问你是她什么人,叶讫言说是同学,过来探望,她指了指楼上说,五楼十一房。
叶讫言道了一声谢,快走几步,挤进了快要关门的电梯,在一阵抱怨声中来到五楼。
病房是三人一间的病房,不断有家属和探望的人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叶讫言步入后打量了一眼,最里间用格子窗帘半拉起来的女孩子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是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有头部包了一圈纱布。
旁边躺椅上坐着两中年夫妻,其中一个拿起一个苹果正在削。
叶讫言大踏步走过去,将花放柜台上,亲切喊了声:“叔叔,阿姨,你们好。”
中年男子满脸疑惑问道:“你是?”
“我是许佳颖的同学,我叫叶讫言。今天下午没课,特意过来探望一下。”叶讫言露一口白牙笑道。
“你好你好,”中年大叔客气的站起来正要上前招呼,旁边自己妻子正在削的苹果扑通的一声掉在地上,只见她急切的拽着老伴的手,人噗通一下就要跪下。
叶讫言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使不得,使不得。”
“恩人啊,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你的话,囡囡就......呜呜,我可怎么活啊。”妇女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中年大叔也反应过来了,也是一把跪在地上,就差磕头了,叶讫言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都快急哭了,嘴里不断说使不得使不得。
那许爸从柜台抽屉里拿出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大号信封,看厚度,大概有三万,不由分说的一把塞在叶讫言怀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收下,您千万要收下。”
叶讫言一把夺过,再次塞回公文包里,“叔,我救人不是为了图这个的,你再这样,我转身就走了。”
许爸急忙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表达下谢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是啊,是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许妈搓着手,带着愧疚。
“小叶您先坐,阿姨给你削个苹果。”许妈再次拿起刨刀开始重新削苹果。
许爸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中午别走了,一起吃顿饭吧,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你千万别推辞,这也是咱俩一点谢意,您一定要赏脸。
躺在病床上的许佳颖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许妈拍了一下她,“囡囡,快跟你的救命恩人道声谢啊。”
许佳颖嘴一撇,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小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叶讫言摆摆手,询问了下病情,得到无恙的回复后,稍稍宽了心,笑着说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做措施,昨晚一直担心车祸后贸然移动,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爸许妈又是一阵感谢。
许妈将苹果递过来,问:“你跟我们囡囡是同学?”
叶讫言说我是江大理工学院大三生。
许爸许妈肃然起敬。
两人变得越发殷勤,看样子,像是在招待自己未来女婿。
这个时候,叶讫言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了,一阵嗯嗯啊啊后,歉意的回来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出去一趟。
许爸挽留说都订好酒店了,叶讫言歉意的说真的有急事,下次吧,下次一定来。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一直送到病房门口,叶讫言转身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没有什么事,只是找了个借口推脱而已,下了住院楼就在外面打了一辆车回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