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马迹蛛丝,草蛇灰线
白婉婷的失踪,是第二天被发现的,因为连续的失踪案,搞得各大高校的领导层们十分重视,一旦有人失联,第一时间报警。
刑警队过来挨个录了口供,室友们对于失联的白婉婷前一天的行动轨迹知之寥寥,她在寝室内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没跟任何人说起昨天去见了谁或者干了什么。
这让破案难度提升了不少,不过难不倒刑警,他们调取了校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上面拍摄到她上了一辆专车,一路朝着时代广场而去。
下了车后,跟一个高个子男子一起进了商场。
刑警找人辨认,室友指出是白婉婷的男朋友,李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婉婷的男朋友不是叶讫言吗?”夏漪抱着茶杯走了过来,她最近一直在跟踪调查叶讫言,自然对于他俩之间的那点事儿也了如指掌。
“那我不太清楚了,可能两个都是吧。”被问话的女生吐了吐舌头。
“小夏你别没事过来捣乱,小吕,你继续问。”时志龙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驱赶她,她气得冲着队长扮了个鬼脸。
这两天李佑并没有离开回交大,刑警队直接找到他住的旅馆,把人提了过来。
面对询问,李佑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这下事情明了了,白婉婷跟叶讫言开始交往的时候,前男友李佑跑来上了一通苦情戏,两人本来感情就深厚,白婉婷左右为难之下,索性跟双方都保持了暧昧关系。
夏漪撇了撇嘴,骂了声白莲婊。
“那天我们逛了街,临走的时候,我把她送上一辆出租车。”李佑低着头回忆道。
“还记得车牌号吗?”民警问。
“不记得了。”
“记得车型不?”
“就是路面上寻常的红色比亚迪。”
“你们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时代广场西出口,就是环城北路那一条。”
时志龙看了一眼技术科的人,那人会意,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来了,低声窃语道:“那个路段的路面监控探头前天出了故障,昨天正在检修。”
这事儿不可能这么凑巧。
但不得不说,过度依赖天网系统令他们一旦出现其他变故,往往措手不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下手了。
“好了,我知道了。”时志龙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好巧不巧,关键路段的监控不在了,过了这个路段,其他几个路段都是车流高峰路段,哪怕确定了时间段,一辆辆车子排查起来,也跟大海捞针似的,尤其载着女乘客的出租车起码几百上千辆,这一辆辆查,查到猴年马月。
时志龙陷入思维僵局的时候,夏漪正在办公桌上将李佑的笔录拿手机拍摄下来,然后发给了叶讫言,心里无不充斥着恶搞过后的极大心理满足,似乎任何让叶讫言吃瘪的行为,在她眼里都是值得庆祝的。
大学寝室里,叶讫言照常上课下课,最近杨颖颖正在攻读设计,准备报考美国纽约市的帕森斯设计学院。忙得脚跟踢后背了,也没时间跟叶讫言你侬我侬了,一门心思都在考试里。尤其口语跟语法还不过关,叶讫言抽空去了几次辅导。
华晨这几天吃瓜吃得不亦乐乎,他是事件的参与方,对各种事态有个清晰的认知,再加上左右“护法”帮他做推理。深深满足了一把做侦探的乐趣。
不过今天早晨翻开笔记本,扑面而来的瓜还是让他猝不及防,甚至一度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白婉婷失踪了?
这不是最近跟老大打得火热的马子嘛。
华晨望着边上看书的叶讫言有些难以启齿。
“咋了?”叶讫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嗯,是有这个事儿......”华晨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隐晦的表达,最后干脆把笔记本挪过去。
叶讫言探头看了一眼,面目开始狰狞,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翻身下床,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到寝室外面,过了一个拐角,原本狰狞的面目渐渐被平静所取代。
在学校门口,拉开路边一辆白色高尔夫的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
“干嘛?”夏漪一脸防备。
“去师大。”叶讫言说。
“第一,我不是你的专职司机。第二,我此刻正在办案,走不开。第三......”
还没等她说完,叶讫言粗暴的打断她,“还想不想破案了。”
“把安全带系上,”夏漪不再废话,发动汽车拐上主路。
“你有线索?”夏漪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没有。”叶讫言说。
没有你说个锤子,夏漪气得牙痒痒,又耐他不得。
“你们刑警天罗地网的,还没逮到李强吗?”叶讫言揶揄道。
“你要明白一个客观事实,就是对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夏漪脸上发烧,斟酌着词汇怎么粉饰一下。
“屁,就知道你们靠不住。”叶讫言开启毒舌模式,“指望你们破案,人老早吃干抹净,远走他乡了。我当初真是脑子瓦特了,才会把线索提供给你们。事实证明,果然不指望。”
“你.....”夏漪气得牙痒痒,她决定转换个话题,“你就那么确定李强就是这次连续绑架案的主谋?”
废话,身怀名.器,必示之于人。之前他哥哥提供女人,住所,钱财。现在他哥哥没了,自身也暴露了,还不撒欢了造。叶讫言心说,但这话他不准备拿出来说,只是轻描淡写说自己猜的。
“时大队也是这么猜测的。”夏漪说。
说曹操,曹操到,时大队打电话过来了,“夏漪你在哪儿呀。”
“在大学城。”
“那正好,拐下弯,去接两个人。地址发给你了。”
夏漪不顾叶讫言的反对,直接路口调转车头,跑了大概十分钟,来到一处标志性建筑的岔路口,只见两个中年夫妇提着大包小包等在路口。
高尔夫缓缓靠过去,降下车窗,夏漪问:“是白老师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叶讫言下车帮着将行李抬入后备箱,俩夫妻不断道谢,坐上了汽车后座。
俩老夫妻眉头紧锁,一脸愁像,坐进车子后也不怎么说话,那男的看着就是很老实,很有涵养的知识分子,老妇人则眼圈红红,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
叶讫言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夏漪开口开始劝导,说什么要相信政府,相信警方,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很快就会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之类的屁话。
那妇女眼眶红红,说了句:“谢谢你哦,夏警官。”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开始抹眼泪了。
叶讫言用眼神跟夏漪交流了下,白婉婷的父母?
夏漪用眼神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现在警察服务都这么好了吗?一条龙接送,给被害人家属宾至如归的感受?叶讫言用眼神揶揄。
夏漪则一脸尴尬。
叶讫言懂了,这是因为这次事件太大,受害者人数过多,怕家属凑在一起闹事,给破案以及政府形象增加负面影响,这是分化瓦解之策。
夏漪开着高尔夫将老夫妇送到大学城派出所,李教导员亲自下楼过来迎接,领着老夫妇去报案,夏漪也下车跟着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才下楼,载着叶讫言往师大方向跑。
“事情都搞定了?”
“嗯,刚才见到未来丈母娘,咋不上去打个招呼。”夏漪恶毒的揶揄。
“只是玩玩而已,”叶讫言摊了摊手,才不吃她那一套。
“渣男,”夏漪骂了一声,一脚油门,很快到了师大校门口。
叶讫言下车就走,夏漪也不拦着他,就坐在车里看他搞什么花招。
只见他在校门外晃荡了一圈,再次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去附大。”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夏漪抱怨了一声,还是开车载着他走。
两人兜兜转转,将几个主要盛产美女的大学转了个遍,来到音大附近,叶讫言照例下车晃荡,走了一圈,忽然停下,倒退两步,眼睛开始打量一辆路边随意停放着的卡罗拉,透过窗户还能够看到仪表盘架子上端放着手机支架,夹着一显示屏碎裂的OPPO手机。
这是一辆专车,而司机不见踪影,估计上哪上厕所去了。
叶讫言随意扫了眼卡罗拉的后置轮胎,胎缝里有些细碎的黑泥土。
他默默记下车牌号码后,转身朝着夏漪走来。
夏漪正在发微信,抬头看到叶讫言又坐进副驾驶位置,放下手刹,问这次又去哪里?
“回江大。”叶讫言淡淡的说。
夏漪没听清楚,下意识启动车子,打转向灯,忽然反应过来了,“你发现线索了?”
叶讫言一本正经的说没有。
“你撒谎,”夏漪差点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过来。
“开车呢,开车呢,”叶讫言赶忙扶正方向盘。
“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你有任何线索,一定要及时提供,那些大学生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凌辱和虐待呢,甚至有些可能已经被杀害了,时间就是生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甭管夏漪说秃噜嘴,叶讫言就是巍然不动。
夏漪一阵气馁,这家伙油盐不进,搞得别人一肚子火气。真想找个无人的角落,逮着他暴揍一顿。
“你说嫌疑人为啥总逮在校大学生?”夏漪随口问了句。
“有些人身处泥潭,却仰望星空。”叶讫言说,那些大学生在他眼里就是可望不可及的星空,他渴望的不是大学生本身,而是他们璀璨的人生。身处阳光下的人,是感受不了那种活在影子里的苦楚,什么感同身受,统统都是放屁。刀子没砍在身上,你能感受到屁的痛楚。
李强为什么绑架大学生,本质上还是为了弥补幼年时的缺憾。
只是这种弥补,手段极端了点。
不过也不能怪他,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心性本就偏激,加上烂命一条,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反正都是死罪。
但这事儿,叶讫言懒得跟夏漪分析,眼界不在同一水平,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果不其然,夏漪一脸懵逼,不懂什么泥潭,星空,这跟绑架案有毛子联系?
“你的犯罪心理学是地理老师教的吗?”叶讫言转过头,一脸郑重的盯着她。
夏漪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哈哈说:“你还看这个?”
叶讫言说:“我还看《刑法》呢,不可以吗?我记得宪法规定,公民有阅读任何合法书籍,获取知识的权利吧。”
夏漪撇了撇嘴,心说你为啥看《刑法》,你心里没点逼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