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模特

    九十四

    我的手机有微信进来，我点开看，申易的：我们已经到家。我回：好的，上级领导还在单位里，你知道是谁吗？是老爷子的儿子，阿云阿朵的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叫到会议室，直接说要认我做弟弟…局长家认你做女儿，副书记家认我做弟弟，我俩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用不了多久，”尤箐见我放下手机，就说，“你可能就要提拔到副处的职位，但也会离开这个单位。以你现在是副书记的弟弟这样的身份背景，局政治部会征求你的意见，你想到去哪个单位了吗？”

    “我们离开基层单位，去局机关单位好不好？”

    “我没问题，”尤箐说。“可我不想拖累你，你不用为我考虑而带着我。不过，调到局机关单位上班，我倒是蛮喜欢的，那儿离家更近，公交只有三站路，地铁一站。”

    “好，就这么定了。”我叹口气又说，“不知能不能还在一个办公室里？这里房间虽然小点，你的级别连副科级都挨不到，但好在有你在我身边。但我不能太自私了，既然我有升官的机会，当然要带着你一起走高呢。”

    下午三点半左右，我的便宜大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我们没有再见面，倒是学长不一会打来了电话，要我去他的办公室。

    “你想好了吗，怎么跟你的学长说？”尤箐一脸严肃，“今天你被书记单独召见，这大概也是你这位书记有意为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他的弟弟。这样，就不用他摆什么话，自然有人会来安排好你的前程。”

    “有道理，”我点头。我发觉，每次出门时，在尤箐的小翘鼻子上刮一下在走，会有好运气。

    我又上楼。心里捉摸，看来，我成了几位领导想要弄清楚，与副书记是个什么关系。不过他们都不好说什么，惟有学长可以跟我推心置腹。

    我离开办公室往楼上走时，心里已经想好，救老爷子的事情和书记认我做弟弟经过，我都会告诉我的学长。他也不会跟外人说的，以前他一直罩着我，现在该轮到我罩他了，让我们可以一起步步高升。

    学长的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他看着我，好像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副书记今天单独叫我进去，是为了认我做弟弟的。”我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那天跟你请假去老家的路上，在如皋服务区遇到了书记的老爷子。他走在我前面，发病倒地时，我正好快步上前接住了他…”我省略了救治的过程，“老爷子要跟我做忘年交，但两个女儿不肯，说一个比她俩都要小的人，怎么可以做她俩长辈呢，她俩逼着我认她俩做姐姐。老爷子觉得，不管做什么，只有能认进家门就行。”

    学长听得瞠目结舌，“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别人想都不敢想，而你却轻而易举。”

    我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告诉他，周六要去书记家认我做弟弟的事情。

    我心里想，只要不欺骗学长就行，这是为人之道，但也没有必要如实告知全部，个人的隐私还是要多保留一些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快要到下班的时候，尤箐正在往随身包里放东西。我忽然想起来，给她拍个牌，再送一辆车，这样尤箐以后就不用挤公交车了。

    “你去申请拍个牌照，”我走到她身边，坐在桌边看着她敞开的包，“我要送你一辆车，你喜欢什么样的车，大奔、宝马、奥迪…”

    “你上周外出一趟，真的发财了吗？这些车都要几十万呢，你送一辆给我，但我每月要还房贷，可能养不起。”

    “我来养，你只管开就是。另外，我的职位上去后，肯定会有不少应酬，开不了车，我又不喜欢坐别人的车，到时候你可以开车来接我。”

    “你这样说，我只能答应了。”尤箐抿嘴皱鼻怼着我，“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这辈子我们在就是来替你还债的。”

    我坐在桌边，她坐在椅子里，我居高临下伸出食指做一的手势，她仰头看着我。“一个亿，够不够养你的车？”

    尤箐没有惊讶，也没有质疑，而是眼睛眨巴眨巴，仿佛我的神经不正常似的。

    “不骗你，”我拉过她的手放在我的心口，“你可以感觉一下，测测我说谎了没有，我的心跳平稳，撒谎心跳会加速。”

    “不跟你说了，”她的脸颊泛红有点羞涩，“只要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的。”

    下班开车时，我坐在车里，车子被太阳晒了一天，里面的燥热夹杂塑料味充塞着鼻腔，新车的关系，有些不好闻。我摇下一半车窗玻璃，开足空调驱散车内的气味。这时就听到几个人走向隔着一辆车的白色途观车，他们走到车边四个人向车的两边分开，有说有笑地说着话。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走向副驾驶座的年轻男人说，“那个叫金果的科长，今天被市领导请进小会议室，避开所里所有的领导，专门给市领导作汇报。我还听说，金果办公室里那个小女人，跟他卿卿我我的关系不一般呢。”

    “他要倒霉了，”另一个拉开说话年轻人边的后车门时说，“叫他单独汇报，不就是要回避所领导吗？市领导要听说一些所领导不肯说的事情呀。”

    坐进驾驶座位的年轻男人叫马峰，我认识，关系还行，他说，“说不定他的运道来了呢？你们想，他被单独召见，有可能是所领导特意安排的呢？我可听说，金科跟分管他的副所长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他们是学长学弟的关系。”

    “不可能有办公室恋情，”第四个人说，“那个女人没有男人喜欢的地方，”他指着副驾驶座的男人说，“你跟她单独在一起会喜欢吗？”他又指着要坐后排座位的年轻男人说，“你会喜欢吗？这个女人貌平肤白小短腿，上不了厅堂，只能下厨房。”

    “别在人家女人背后说坏话，真不像个男人。”马峰开口堵几个人的嘴，“我跟金科关系还行，再说，他办公室里的那位女士，人家对我们部门，每个月的考核还是蛮关照的。”

    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可能还不认识我的新车，也不知道我正坐在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