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和单凤正并肩站着。

    就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般，在陈雨竹到来的那一刻，卡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雨竹率先开口道：“久等了。”

    “哦？”卡门脸色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你知道我在等你？”

    “算是吧。”

    冷明鸢一蹦一跳地跟上了陈雨竹，看到陈雨竹的身边有个不认识的少女，卡门有些疑惑地问道：“她是？”

    闻言，冷明鸢笑了笑，然后一把抱住了陈雨竹的胳膊，和他贴在了一起。

    卡门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陈雨竹面无表情，虽然他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但眼下并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

    陈雨竹用手指了指卡门身旁的单凤，问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待在一起？”

    卡门笑道：“只是我请他来帮忙而已。毕竟相比你们这些外乡的协助者而言，我比较的羸弱。”

    然而陈雨竹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报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昨天晚上，是你袭击的我吧？”

    “嗯？”卡门脸色露出了诧异且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呢，陈先生？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吧？我可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不，你是。”陈雨竹一口咬定道，就仿佛他的手里掌握着能够指证的关键证据。

    “哦？难道说，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才让你如此厌烦我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向您道歉。”

    说着，卡门向陈雨竹真诚地鞠了一躬。

    即便是被怀疑，也依旧耐心地保持着平静与和善，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是的话，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绅士吧。

    只可惜……

    陈雨竹并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在他弯腰的一瞬间，陈雨竹便拔枪射击。

    既然你否认，那我就开枪好了，反正也无所谓。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试一试对他自己又没什么坏处。

    然而，就在陈雨竹开枪的瞬间，一把凌厉的剑刃从上至下劈落，将那飞射而出的子弹一斩两断，将陈雨竹的攻击给半路拦截掉了。

    “你想干什么？”单凤举剑指向陈雨竹问道。

    陈雨竹眯起了眼睛，看向单凤，发问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

    卡门在一旁拍了拍单凤的肩膀，劝道：“没事，只是误会而已……”

    随后，他又看向了陈雨竹，道：“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好好聊一聊了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陈雨竹再次举起了枪。

    “这是何意？如果你这样强词夺理的话，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卡门不紧不慢道。

    “那你生气好了，我杀你，与你有何关系？”陈雨竹再次扣下扳机。

    而卡门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身旁的单凤便拔出长剑，将所有的子弹在一瞬之间尽数斩落。

    卡门似乎是卸下了伪装，他望向陈雨竹，问道：“你是怎么看穿的？”

    “破绽太多，想不看穿都不行。不过，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呢？”陈雨竹道。

    “我只是好奇我在哪一个步骤上出了问题而已。不管是情绪还是面部表情，甚至连我说的话都是经过精心编排的，按道理来说，我不可能出任何差错才对。”

    “或许吧。”陈雨竹在这个时候反倒放下了枪，“对于其他玩家而言，你的表现确实算是可圈可点，除非是精通演技的演员，否则根本无法注意到你的异样。”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演员？”卡门好奇地问道。

    虽然他并不知晓“演员”这个词的意义，但“演技”他还是能够听懂的。

    “我不是。我只是比较擅长观察人类而已。”陈雨竹笑呵呵地道，“不管是物理层面上的，还是心理层面上的。你的一个微小的眼神，都能够成为我判断的基准。”

    “这样啊……”卡门点了点头，“那你的确算是个难缠的对手呢。”

    “所以，单凤果然是被你控制了是吗？”

    “你是指昨天晚上还是指现在？”卡门笑着反问道。

    “都指。”陈雨竹回道。

    “昨天晚上的话，我只是对他稍微动了些手脚，今天才算是完全的控制。”卡门竟是肆无忌惮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一般而言，这样的人，不是愚蠢至极的蠢货，就是对着自己实力有着绝对信心的人。只要他实力够强，他就能让陈雨竹和冷明鸢永远地留在这里，再也无法说出他现在所说的这个秘密。

    陈雨竹挑了挑眉，“你如此自信的来源，是你身旁的那个单凤吗？”

    卡门笑着回道：“你猜？”

    “既然这样……我明白了。”陈雨竹收起了枪，“在你动手之前，我能再问几个问题吗？”

    “哦？准备束手就擒了吗？明智的选择哦。你问吧，我会尽量满足你那可笑的好奇心的。”

    陈雨竹虚着眼，问道：“你控制单凤的手段，是那一次‘净化仪式’吗？”

    “哦？”卡门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你居然能猜到吗？”

    “排除其他所有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答案留给我了。”陈雨竹道。

    “你果然很聪明呢，没错，就是那一次净化仪式。那次我使用的并非是原版的净化仪式，而是经由我改良加工后的、与净化仪式完全相对的——【污染仪式】。”

    “但那一次他的污染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

    卡门摇了摇头，“你看的只是表象，他所遭受的污染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我藏到了更深层次的地方。并且，我对那个污染进行了‘改造’。而这个改造的结果就是，他并不会被变成怪物，而是会变成受我操控的傀儡。”

    “那么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想要完全操控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卡门道，“因此，在这之前，我只能影响他的意志与精神，干扰他的行动，但无法做到完全控制。所以，他昨天会去袭击，全然是偶然。”

    “但你也说了吧，如果你不影响他的话，他也不会找到我那里去。所以，你原本是想让他找谁呢？”陈雨竹虚着眼睛问道。

    “谁都可以。”

    “嗯？”

    卡门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让他去大闹一场罢了，目标是谁并不重要，而他恰好选中了你。嗯……这应该算是不幸吧，毕竟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赢不了你。”

    “你这句话也透露出了，你对付我的后手，不只是单凤一个人。”陈雨竹突然说道。

    卡门呵呵笑道：“你还真是敏锐呢，不愧是你。嗯，没错，我确实有其他后手。不过你可能没有想到吧？我后手的其中之一——是你本人啊！”

    陈雨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场‘污染仪式’，中招的可不止单凤一人。”

    “你的意思是……”陈雨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道，“可我分明已经将伤口处理掉了。”

    “你觉得仅仅只是将伤口处理掉，就能避免被污染吗？那我可就要小觑你一些了，这未免有些天真了吧？所谓的污染，可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方法就能规避掉的东西啊。

    “当你们二位进入教会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你们身上的异样。你中途出去了一趟，虽然回来之后污染的影响对你确实是小了，可‘有’和‘无’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既然我已经改良过了仪式，那么你应该也能猜到吧？仪式的范围并不是只有单凤周围那个大小，而是整个教会。因此，在那场仪式中，遭受了特殊污染的，可并不是只有单凤一人。除他之外，还有你啊——陈雨竹。”

    陈雨竹皱起了眉头，“可这样一来，你不也会中招吗？”

    “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吧？只有先前遭受污染的人，才会对仪式起反应。我没有受伤，所以并不在仪式的选中范围之内。而你因为一开始处理过伤口，所以仪式对你的起效时间也延长了，不过，我算了算，也差不多快生效了。”

    陈雨竹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污染的事情，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范围是整个教会吗？我记得你说过，教会有个专门关押受污染者的地方。所以，你也趁着那一次机会将他们也转化过了，是吗？而你的后手，就是那些数量众多的受污染者。”

    “不错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进行冷静的分析。但就算你猜中了，又能如何呢？你也会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到时候，你也不需要考虑那些事情了。”

    卡门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你知道吗？虽然昨夜单凤选中了你，是他的不幸，但对于我来说，这可是十足的幸运啊！

    “邪祟能通过攻击的方式施加污染，那么受污染者也同样如此。你遭受了他的攻击，你体内的污染自然也会成倍增长，进而加快仪式生效的时间。如果他昨天没有找上你的话，那么起码得到今日下午，你才能完全被我转化成傀儡。但现在嘛……”

    卡门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随后咧嘴笑道：“差不多是是时候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铃，然后开始不断摇铃。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此刻在陈雨竹听来，宛若不可名状的诡异呓语，呢喃着不详与恐怖。

    陈雨竹的双眸渐渐失去神韵，单凤也同样如此。

    两人同时低下了头，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过来。”卡门向着两人招了招手，于是两人便真的齐齐站到了他的身侧。

    他停下了摇铃，然后对着两人的耳畔打了个响指，“你们现在听命于我。”

    两人缓缓抬起头，然后异口同声道：“明白……”

    卡门笑了，他指着冷明鸢道：“好，那么——现在听我的命令，杀了她。”

    “是。”

    两人木讷地点了点，然后同时朝着冷明鸢冲去。

    冷明鸢惊慌失措地后退数步，然后熟练地召唤出弓箭，搭弓射箭。

    她一边拉弓一边大喊道：“你们两个清醒一点！不要被控制了呀！”

    然而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两人的耳中，两人只是步调一致地前进着。

    冷明鸢咬了咬嘴唇，随后松开了拉弦的手，一发利箭随即猛然飞袭而出。

    利箭裹挟着狂风，在两人的脚下轰然炸裂，将两人给顶飞了出去。

    冷明鸢眯了眯眼，随后再次弯弓射箭，将两人不断地往原位逼去。

    卡门皱了皱眉，“你们在干什么，给我认真点！”

    “是。”

    陈雨竹拿出了【绝对精神破灭之刃】，而单凤拿出了【醉卧仙】。

    两人同时发起了攻击——向着卡门！

    卡门大惊地后退了一步，狼狈地逃窜着躲过两人的攻击。

    他不敢置信地怒吼道：“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脱离我的控制？！”

    陈雨竹和单凤眼神清明地站在卡门的面前，两人刀剑架在卡门的脖子上，嘴角皆是微微上扬。

    陈雨竹道：“早在单凤第一次拦截我的攻击时，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那我也就只好将计就计咯，不得不说，我们两的默契还是不错的。”

    单凤也是讥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那个什么污染仪式能够控制住我们吧？那你也太小看他了——太小看我们的‘头号玩家’了！”

    冷明鸢也是在后面补刀道：“虽然我反应慢了一拍，但通过刚才我射箭后他们做出的反应，也能够明白他们是在演戏。毕竟，如果是陈雨竹的话，才不会被我给一箭逼退！他是绝对不会后退的先驱！”

    卡门震怒道：“我是在问你如何解除污染的！那可是我精心改良之后的特殊污染，哪怕你真的能解除污染，也只应该能解除一般的污染才对！不，不对……是昨天晚上对不对？！你们两个在昨夜里到底干了什么？！”

    单凤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而陈雨竹则是反将一军地问道：“你猜？”

    其实，陈雨竹能察觉到单凤刚才是假装被控制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足够相信自己【神弃者】的能力。

    正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技能不会出任何的差错，所以他才会放心地配合单凤去演戏。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单凤是真的被控制了，他也能通过卧底反将一军。无论如何，他都是赢的。

    不过单凤这个看起来蛮老实的人，竟然也这么会演，到是让他感到有些有趣。

    果然，榜前玩家都不是什么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