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里好黑啊……”丽雅蜷缩起身子，紧紧跟在陈雨竹的身后，甚至还用小手拉住了陈雨竹的白大褂。

    陈雨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忍一忍了。因为不知道这个地下室有多久没有人进来过了，所以不能点火照亮。”

    “好吧……”

    陈雨竹带着丽雅一路摸黑从实验室来到了地下的秘密空间。

    和实验室不同，地下的秘密空间很小，除了两排的书架之外，就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办公椅。

    地下室有照明系统，不是通过火焰照明，而是一管LED节能灯泡，看得出来，在赛博朋克式的世界观下，这样的地下室有多么复古。

    在亮堂的空间里，丽雅终于显得不那么局促了。

    “总觉得在狭小的空间内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呢，你有没有这样觉得？”丽雅主动找陈雨竹聊天道。

    “还行吧，我到没感觉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狭小的地方、宽敞的地方也好，对我来说只是换了个不同的环境而已。”

    “哦……”

    见到丽雅情绪有些低落，陈雨竹刚想说些什么，但丽雅却突然说道：“其实……我从以前开始就梦想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呢……就像这里一样。狭小，但是明亮、温暖，更重要的是能令人感到安心。

    “如果我能有那样一个小家的话，我一定会邀请我所有喜欢的人来家里做客。我会拿出我所有的好东西招待他们，好玩的玩具、可口的饭菜……还有……还有巧克力！对，巧克力那么好吃，一定要分享给喜欢的人一起吃！”

    丽雅说着自己那渺小但在这个末世下却又显得如此遥远的梦想。和反抗军不一样，她没有复兴人类那么伟大的梦想，她只是想要一个能够给自己温暖的家，她渴望的从来都只是如此微小的东西。

    “一定会有的。”陈雨竹说道。

    “诶？”丽雅抬头看向了陈雨竹。

    陈雨竹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就像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雨夜。他的笑容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那灰暗的人生之中，带给了她救赎。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你会如愿的。”陈雨竹道，“你会获得一个并不大但却足够温馨的小房子、你会拥有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该拥有的生活、你会与你喜欢的人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所以，再等一等吧。我发誓我会结束一切。既然你的人生中尚未出现方舟，那么就由我来成为你的方舟，载着你去往能够实现你梦想的黎明。”

    “……”

    丽雅看着陈雨竹，眼中突然萌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那并不是什么廉价的爱，而是更加崇高的——仰慕——信仰与爱慕。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那些信仰神明的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人……

    就是拯救自己的神明大人啊。

    救赎之道，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丽雅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起来，陈雨竹静静地看着她的变化。

    这眼神他不止在丽雅身上看到过，他在许多人的身上都看到过。就像何晓，他也曾对陈雨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支持他理论的人、愿意相信他的人、信仰他的人才会出现的眼神。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还有一些把他自顾自地奉为神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他们或是狂信徒、或是疯子，而他们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寄托与发泄的对象，并不是真的认可他。

    他不知道丽雅属于哪一种。

    那像是把他信奉为神明，可却又未曾显露出疯狂的模样。

    陈雨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词——或许，她是找到了自己的“方舟”吧。

    于是，陈雨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在稍微忍耐一下吧……马上就会结束了……”

    丽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陈雨竹走到那张办公桌前，那张办公桌的桌面上什么都没有，与外面实验室一尘不染的墙壁不同，办公桌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然后在抽屉中发现了一个纯白色的平板电脑。

    “嗯？”

    陈雨竹将平板电脑拿了出来，然后又在其他抽屉中翻翻招招，却发现整个办公桌中只有这一个抽屉中藏有东西，其他的都是空着的。

    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了这个纯白色的平板电脑。

    按道理来说，这玩意儿已经在这里放了一百多年了，真的还能用吗？

    陈雨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双手捧起了平板电脑。

    叮——

    让他出乎预料的是，在他双手同时触碰到平板电脑的那一刻，这存放在地下室一百余年的平板电脑，竟是成功启动了！

    显示屏闪过白色的微光，随后，显示屏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指纹解锁”的标识。

    陈雨竹挑了挑眉，试探性地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按在了指纹上。

    随后，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电子合成音从平板电脑中响起。

    【认真成功】

    【欢迎回来——】

    【Dr.亚克】

    平板电脑拥有人工智能并不是让陈雨竹震惊的原因，他真正所震惊的是这个人工智能报出来的这个名字。

    机械生命和人类不同，应该没有指纹才对。

    所以在刚才平板电脑浮现出指纹解锁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平板电脑应该是亚克的遗物，他作为机械生命的首领“零”，应该是不能打开的才对。

    饶是如此，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平板电脑进行了指纹认证。

    而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它说——陈雨竹所扮演的“零”，就是亚克。

    陈雨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能用指纹解开平板电脑的锁，恐怕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并非是长得像人类——他就是人类！

    甚至就是亚克本人！

    可亚克毫无疑问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是如何活这么久的？以及……为什么亚克会从人类的身份转变为机械生命的首领？

    这件事机械生命们知不知道？

    在这个问题在提出的瞬间，陈雨竹就得出了答案。

    ——不可能知道的。

    单从他们对人类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首领是一个人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现在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呵……”陈雨竹轻笑一声，声音中带有一丝讽刺。

    机械生命憎恶人类，所以他们觉醒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新的生命，并驱逐了人类。可现在呢？被他们视作仇敌的人类，却是他们的首领，而他们非但对此一无所知，还对这个“人类首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难道还不够讽刺吗？

    陈雨竹摇了摇头，随后将视线重新投向平板电脑，看向了那些被封藏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