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街头游玩,救死扶伤。
一个小摊面前,浓郁的酱驴肉香气扑面而来。
黄远忍不住停下脚步:“老板,来份驴肉火烧,驴肉加量。”
“好勒,公子您稍等。”
刚架起摊子,就有客上门,别提摊主有多开心。
“老板最近生意还好吗?我怎么看京城多了不少人。”
黄远想起之前在城门口看到的一些车队,拖家带口,都是半夜赶到城外,一早便涌入城内。
而且那些守城兵丁见怪不怪,显然不是今天的特例。
“公子,您是不知道,半月前淮南道那边闹起了白莲教,动静不小。虽然没有攻破州郡,但白莲反贼劫掠了附近数个县城的人口钱粮,官军正在围剿呢。”
摊主一提起这些大事,顿时就合不拢嘴,连说个不停。
“噢,也就是说,京城新多出来的流民,都是从淮南道来逃难的?可区区反贼,官军几个月都不能剿灭吗?”
黄远面上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姿态,追问道。
摊主一边将包好的驴肉火烧,递给黄远夫妇,一边摇头叹气:“唉,这白莲妖人本就是为了霍乱一方,怎么可能和官军正面对战。淮南道西边便是崇山峻岭,山高路险,贼子往山里一钻,官军人再多又有何用。”
这话却是说到点子上了,连市井小贩都懂得如此道理,不知负责围剿的官军统领会如何应对。
不过黄远并没有和他一直聊,而是带着李欣瑜,继续向前走去。
苦修数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有带李欣瑜好好领略这京城的繁华。
什么修仙者当断情绝欲,那都是扯淡的,不过是没有自制能力的人的说法。
男女之间的情感,乃是世界上最奇妙最动人的东西。
若真是能够斩断,那岂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黄远觉得这根本无稽之谈。
“相公,我们现在去哪?”
李欣瑜问道。
“我们先逛逛集市,待会去吃饭。”
“嗯!”
……
一炷香之后,黄远带着李欣瑜来到了一处颇为醒目的建筑。
这座建筑名曰“醉仙阁”,装潢颇为典雅别致,环境幽静怡人。
两人进去后,发现这里竟然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
“掌柜,二楼雅座还有位置吗?”
这家醉仙阁,据说是有皇室背景在其身后,在京城酒楼里极为有名。
掌柜笑眯眯的道:“二位贵客,楼上雅座还有的空,上面请!”
黄远带着李欣瑜登上二楼雅座后,掌柜的亲自端着托盘,送上两壶酒和两碟点心。
这些都是皇宫中特色的点心,黄远平日里倒是无缘品尝,不过想到有皇室作为靠山,因此并没有觉得惊讶。
“公子,请慢用,有任何需求随时吩咐在下。”
掌柜拱手道。
黄远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里只剩下黄远与李欣瑜两人,他夹了块灵牛肉闷小香覃,轻轻咀嚼。
“嗯,不错,汁水丰盈,带着小香覃淡淡的清香,咀嚼之间,灵气涌动。”
黄远夸赞一句,便是低头招呼李欣瑜品尝美酒佳肴。
李欣瑜也拿起筷子品尝着,只是她的目光完全不在美食上面,总是忍不住偷偷瞟向旁边的黄远。
黄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偏头看过来,李欣瑜急忙避开目光。
“咳咳,娘子,你怎么不吃呀?”
黄远疑惑的问道。
李欣瑜脸色绯红,她低着头说道:“我不饿!”
黄远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李欣瑜的想法。
李欣瑜是许久没和他一起这么亲密的出门,因此夫君在前,面对着美食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毕竟他们刚从浔阳县来京城,也就一路舟车劳累的路途上,算是欣赏了大周的绚丽风光,之后黄远便埋头翻阅秘籍,再也没有与她同游。
想到这里,黄远心中一阵愧疚,便是夹起一块牛肉放到李欣瑜碗里。
李欣瑜见状,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如获珍宝的小口慢慢咀嚼这这薄如蝉翼的牛肉,仿佛眼前之物是龙肝凤髓一般。
黄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手却不停下,很快李欣瑜面前便堆满了食物,李欣瑜破涕为笑:“夫君,这太多了!”
“你喜欢吃就好。”
黄远笑道。
接下来两人温馨的用膳,直到夜幕降临,才自此散去,继续欣赏着这京师的夜色。
……
京城的商业非常繁荣,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而就在黄远陪同李欣瑜观赏一盏花灯之时,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快来人啊,撞死人啦!”
“这哪里来的乞丐啊?怎么不看着点!”
“是啊,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街上人群熙攘,不断有人抱怨。
黄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仰着身体躺在地上。
这年轻人身穿粗布麻衣,身形单薄,脸色苍白无比,神情萎靡,浑身衣衫凌乱,双颊深陷,整个人十分消瘦,看来像是一具皮包骨一般。
他瘫倒在地上,被人揪住,双腿打颤怎么也爬不起来。
“夫君,他……”
李欣瑜皱眉道,这人如此落魄,李欣瑜当下善心发作,想要救助他一下。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没人帮助,怕不是要饿死街头了吧。
黄远微微皱眉道:“他可能是淮南道的流民,看样子像是病了!”
“流民?病了?”李欣瑜愕然,随后露出怜悯之色:“可惜了!”
流民在京城,实际上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这些流民多半没有田产,更没有户籍,所以无法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只能沦为乞丐,四处漂泊,或者运气好的会被豪门招收为仆人。
但即使是乞丐亦会有势力划分,这个机会依旧会有很多人争抢。
“夫君,咱们救救他吧!”
李欣瑜拉了拉黄远的胳膊,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善意,准备救助这人。
这年轻人一听,眼睛立刻睁开,朝着黄远两人投来希冀之光。
黄远眉头一挑,转头问道:“有谁认识他吗?这人是什么病?”
旁边有人嫌弃的答道:“我瞧着这人面色蜡黄,怕是得了瘟疫!”
瘟疫通常会在冬季爆发,春夏秋三季,则是较为罕见,甚至于从未在京城发生过。
“瘟疫,这人居然得了瘟疫,那还敢呆在这儿,快让他滚蛋。”
“就是啊,瘟疫可是会要人命的!”
“快走吧,别害人了。”
……
众人纷纷喝斥,驱赶这个年轻人离开。
年轻人一听要被撵出京城,吓得魂飞魄散,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奈何他的右腿似乎受伤了,动弹半天也无济于事。
黄远走到这年轻人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林冲。”
年轻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似乎是用尽了力量。
黄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腿受伤了?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有点疼,但能治愈,找个大夫给我医治很快就能好。”
林冲连忙答道。
“哦,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黄远松口气说道,在他的观察之下,瘟疫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这男子不过是腿伤了,那就好办了。
“你们干嘛呢,快走开,挡着做什么?”
这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路中央。
车帘掀开,走出一名容貌姣好、体态曼妙的妇人,怀里抱着婴孩。
妇人看着林冲,眼神中闪烁着厌恶之色,厉声呵斥道:“赶紧滚开,挡着本夫人的路,有你们好看的。”
林冲见到这个妇人,顿时十分惊惧,痛哭道:“这位贵人,你行行好吧,我不是故意挡着你的路,只是我受伤了动不了!”
妇人一听他如此辩解,顿时怒火升腾起来。
“你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贱民,谁给你的胆子反驳的?”
“来人,给我抽死他!”
马车旁边立刻便有两位武者走出,挥舞着鞭子朝着林冲抽去。
林冲跪在地上哀嚎,声音凄惨无比。
这一番遭遇令得围观的百姓皆是动容。
这个年轻人虽然是流民,但也不至于遭受这种毒打呀。
“唉,这小伙子算是倒霉了,这淮阴候夫人脾气可不好的很!”
一个好心的百姓叹息道。
林冲凄惨的哀嚎道:“贵人,我错了,求求你大发慈悲吧,小人这就让开路!”
说着连滚带爬的挪向路边。
之时这淮阴候夫人依然不依不饶。
“打!给本夫人狠狠的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你这贱民弄脏我要走的路,还想求饶!给我去死!”
周围的百姓见到淮阴候夫人这副模样,皆是摇了摇头,没有一人肯伸出援手。
“罢了,住手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黄远忽然说道。
“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瘪三?”
这妇人气焰嚣张,不屑的问道!
“在下黄远,黄州候世子,今科探花,目前添为从六品翰林院编撰!”
黄远松开了牵着李欣瑜的手,语气淡然的说道。
这妇人像是被黄远的气势所惊吓,往后稍微退了一步,随后不甘示弱的一副色厉内茬的样子说道。
“不就是一个新进侯府世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稍后又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
“当了个区区从六品的翰林院官员,又无甚实权,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可以试试!”
黄远转身拍了拍一脸担忧的李欣瑜的手臂,毫不畏惧的回复道。
这时
那女子身边有人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后,只见那妇人不甘心的朝黄远望了望。
“算你好运!”
随后登上马车离开。
黄远见此,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在意。
伸手扶起林冲。
“谢……谢谢!”
只见那林冲挣扎着起身,十分感激的朝黄远道谢。
李欣瑜也欣慰的看了黄远一眼。
她知道,黄远并不是单纯的心肠软,而是看在她那充满爱心的份上,才如此得罪一个侯府,去帮助素不相识的路人。
黄远扶着林冲往医馆走去。
接着转身对李欣瑜说道:“娘子,我们走吧!”
“嗯,好!”
李欣瑜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他的衣角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