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与兴: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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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九六之城名雒阳

    (引《东京赋》及《满江红·写怀》)

    楚筑章华,赵建丛台,秦构阿房内起甘泉,结阁云上,冠覆南山。

    藩国奉聘,四方来质,巍峨九六屹立洛北,德显升平,宣以汉威。

    老将归朝,军士回营,何人不似武穆朝天阙?得胜班师,旌旗猎猎。

    马革裹尸,血流于野,砺兵秣马昂扬问复征,饥餐胡虏,哪曾惜身?

    只因见得雄城依旧——便觉值得!

    ……

    闽东寡母陈姚氏:“戍边烽火,适逢阿三来犯,岂复他求?但问——我儿,勇否?”

    ——勇,勇冠三军!

    战友之答复。

    冥冥之中亦有应答。

    人人心中亦有此答。

    ……

    老将立马于前,右掌上扬。

    人马齐喑,随即各退左右,注目于后。

    庄严肃穆,抬革擎席,缓步入其中。

    “归京!”

    ……

    西还之军,暂驻白马之周,以待上命。

    白马非古津渡之白马津,雒阳城西白马寺也,有僧侣于其中译佛经。

    古之寺,如汉之白马寺、县寺,后之鸿胪寺,或是官员办公之所,或为藏书所在。

    观,如东观,亦是如此。

    后来,逐渐演变为佛道所在。

    故,常有听闻古代落魄士子于佛寺,道观中苦读多年,高中科举,翻身入朝堂。

    军帐肃严。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想必只因今日休沐,非是朝臣有意如此。”

    董胖听后,更为恼怒,看向尹端,眼珠迸裂。

    “休沐便可将我等沙场得还之人冷落一旁?”

    “这……”同为司马的姑臧人尹端,不知当作何辩。

    “董仲颍,够了!”

    张奂那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不健康的红润。

    “某已派人前去禀报!”

    “中郎昨日于函谷便已遣派驿使……”

    未待言尽。

    “汝先出去!”

    “董司马,父亲心中亦是愤懑!”

    张猛如在场他人一般,虽知他于帐中咆哮为不敬,却也心有同愤。

    董胖低头抱拳,说了句恳切之语:

    “中郎,朝堂此举只恐寒了多数将士之心哪……”

    张奂摆手哀叹,随后正色道:

    “命各部炊饮朝食,静候天使,凡聚众喧闹者,严惩不贷。”

    军令入耳后,董胖退出大帐,只是转身前,口未称唯。

    帐外。

    张熠亦知纷争因何而起。

    烈士陈尸于外,未入棺椁,于城外近半时辰,既无组织亲属前来认领,探马前寻,亦无官员身影,怎不令人义愤满膺?

    “仲兄,五校军士本便为洛阳统制,为何不让兵马入城?”

    千年古都,巍峨洛阳,近在咫尺,却因阻而不得见,也是可惜。

    此问恰巧入了怒气冲冲出帐的董卓耳中,眼角微斜,余光看了一眼,却无意多说。

    没那兴致!

    “军中汉儿羌勇无忠无义乎?裹尸以还,竟无一官员在此相候?”

    “凉薄!”

    留下一句自问自答,招来二胖与十数乡人,便朝各部所在营帐而去。

    张昶本也无那兴致解疑,但奈何是自己幼弟。

    “王畿之地,妄现刀兵者,以作反论。”

    “北军驻地于城北,并非于城中。洛阳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南北两宫,永安宫便占了多数,又有三公府等,所余巷坊居之者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哪能容得下这些兵马?”

    “仅卫尉执掌的虎贲,羽林为宫廷宿卫,设营于城内。

    原守卫宫城的南军所驻城垣之下,现为城门校尉所属驻地。

    北军五校居城北,合三辅都尉以及三河骑士,共戍司隶。”

    “大军班师,本应听赏抚灵后,分发烈士丧葬所需。

    若近者,如河南当有亲属前来,若远,则由同乡扶柩而还。”

    “便是五营士自愿先归驻地,但军中仍有河东,河西,与我凉州之人。”

    先秦时,尤其是西周之前,从幽王“烽火戏诸侯”可以看出,当时勤王保驾是常有之事。

    但到了东周,天子权威有限,先有郑庄公割麦——谢天子赐粮!

    再有一鸣惊人的问鼎——周德虽衰,天命未改。

    复有“让我们荡起三足”——绝膑以承天下之重,得全“荡稷兄弟之义”。

    汉朝独尊儒术后,及至后世,勤王的兵马往往游离在士人划定的造反范畴的边缘。

    所以,此时所有人只能在白马周围驻扎,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等。

    同时,经过张昶的提醒,张熠也想起一些小角落的知识点。

    洛阳作为千年古都,常为人向往怀念,积极探索的有“隋唐洛阳城”与“汉魏洛阳城”。

    但是,汉魏洛阳城中的汉,却不是此时的汉。是指曹操带着刘协玩耍时的汉。

    始作俑者,便是刚刚发飙咆哮的那个大圆桶胖子。

    一把火,使得屹立千年洛阳尽为废墟。先后经历汉末,曹魏,西晋,北魏四朝重建,以都城中轴线文化鼻祖的形象,再次现世多个世纪。

    汉魏洛阳城,不仅扩建,而且只于北宫基础上建立宫城。所以汉魏洛阳城中可供百姓居住的地比此时的洛阳大了许多。

    时间便在等待中流逝,虽无军士相聚喧哗,甚至司马,军侯们为了不让手下军士违背军令,军列齐整的操练起来。

    只是仍有少量军士在行伍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对于此事,长官们也不客气,按例惩处。

    不过,处罚是按行伍条例,而非以违背军令论处。

    然而,终究是心知肚明之事,于是,这指间难以掐持,依旧流失的一瞬一息,都显得万般漫长……

    但,真的是心知肚明么?还是只明于眼前?

    “不好了,不好了……”

    “这不是二胖的声音么?”刚刚躺下的张熠心想。

    今儿天没亮,就从函谷出发,这都将近十点了,才吃上一口“朝食”,不会就要赶路了吧!

    一身影入内,帐帘也随着摆动,董旻喘着粗气,口中依旧不停念着“不好了”仨字。

    “发生了何事?可是有军士不满?可会引发营啸?”

    张昶握紧配剑,一旦如猜测那般,便要带着幼弟远离军营。

    二胖急忙摆手,“非也,事态远比炸营严重,有宦官来了。”

    “既是天使前来,岂非好事?我等不就是……”

    张昶大感不解,等的不就是天子使臣么?宦官也行啊!询问一半却被二胖打断。

    “那宦官要中郎领军前往攻杀大将军……”

    “什么?”

    “啥?”

    张昶大呼,张熠心脏骤停,蹦直起身。

    让一个中郎将去攻杀大将军?

    “阿弟,快随我前往父亲大帐,请董军侯事无巨细,尽数说来。”

    “那宦官带来一份诏书,上书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意图犯上,奏请太后行废立之举,窦太后因此诏令中郎率军平乱。”

    “不可能,绝无可能,窦大将军,陈公与解渎刘公皆为一世之所宗,世人敬为‘三君’,怎会行此违逆之举?”

    张昶一脸不可置信。

    “中郎亦是如此回应,未肯奉诏。”

    “可是那宦官欲借此拿下父亲?”

    “那宦官仅一小黄门哪有那等本事?只是其离去前却言常侍们定会于天子面前如实禀告。”

    董旻再次说道:“兄长与中郎他等正于大帐之中,特命某来寻二位公子?”

    “营中有多少军士知晓此事?”张熠出口询问。

    “仅限大帐之内。”二胖奇怪,这时小公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相告。

    少年威武雄壮,冠绝一代;雪山之巅,抿嘴含笑。

    面容青涩,橘子不酸。你家隔壁的桃子,很大很甜,家乡很美,我们挺好!

    后赴前继,续英雄之未竟;献身国防,当为军中绿花;遑论女权,咸慕国之锦绣,巾帼姐姐很美!

    戍守边关,以身卫疆,旦有所求,违儿初心。

    故,无何可求,无何愿求,爱子爱国,爱国爱子,皆深沉。

    本章向烈士及其亲属致敬

    ——来自一名预备役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