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

    “态度好点，不然我换服务员。”后藤胜拍拍桌子，假装不悦地说。

    站在他面前的观月铃皱了皱眉，拿着记事本的小手微微颤抖。

    她穿着居酒屋店员服，上半身短袖衬衣，下面是修身的黑裤，身后浑圆被紧紧绷起，魅惑诱人。

    而腰间系的围裙，堪称精髓。仅一条白绳，便将纤细腰肢衬得淋漓尽致。

    圆更圆，翘更翘，不大不小的起伏，似乎变变得更加雄伟。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菜？”观月铃又问了一遍，声音对比上次温柔许多，但态度还是不怎么好。

    后藤胜瞅了眼她紧锁的眉头，知道这种事要有松有紧，太紧了会触发反弹。

    就像捣药一样，要有节奏。一味的用力，就算杵臼受得了，捣药罐也很容易坏。

    让杵臼和捣药罐都舒服才是最终目的。

    他拿起菜单，虽然菜品熟烂于心，但还是佯装第一次来居酒屋，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了：沙拉、鸡蛋卷、腌渍小黄瓜，冷豆腐等等六样菜，荤菜只有两个。

    “好的客人，马上为您准备好。”观月铃记下菜名，转身就要走。

    “等等，”后藤胜叫住她，“之前不是干服务员的活么，怎么现在到后厨了？”

    “店长调换的，她说我做的饭很好吃。”

    “那以后能不能给我做饭？”

    “想得美！”观月铃瞪了一眼他，脸蛋涂上一抹羞红。

    “我付钱。”后藤胜说，“要求不高，能吃就行。”

    “……”观月铃陷入沉默，捏着记事本的食指指肚发白。

    昨晚的事情突然浮现在脑海，无论是触感、力度，还是绵柔的情话，仿佛在耳边再一次复现。

    她现在确实很缺钱，如果能再添一笔收入当然最好，只是……

    给谁做饭，也不想给他做饭。

    真的，一点也不想……

    后藤胜见她迟迟不肯给回话，猜到了一点她的想法，说道：

    “慢慢想，不用现在立刻答应我。我……真心想帮帮你。”

    “……谢谢。”

    观月铃搂紧怀里的记事本，搂得非常非常紧，希望这样能压住胸口酸酸的异样感，她缩紧肩膀，道谢之后快步离开。

    后藤胜看她的背影，露出疑惑的眼神。

    “怎么走得这么急，难道尿急？”

    另一边，居酒屋后厨，白雾缭绕。

    观月铃急匆匆走进来，关上门，靠着墙缓缓蹲到地上，脸埋到两膝间。

    “小铃，见到后藤桑了吗？”伊藤店长在炒锅面前忙碌，抽空回头问了一句。

    这一问可不得了，平时彬彬有礼跟大小姐似的小员工，现在竟然像怀春少女一样蹲在墙角。

    作为关心员工的伊藤店长，怎么可能不关心。

    她把炒锅里的菜品弄熟，放到餐盘上让别的员工送出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观月铃。

    她走到墙角，抚裙蹲下身体，轻轻揉观月铃的头。

    观月铃绷紧的神经被触动，猛地抬头，看到是伊藤店长，面色才逐渐舒缓。

    “店长……”

    “小铃害羞了呢。”

    “才没有！”

    “没有吗？可是你的脸都红成桃子了。”

    “……”

    面对观月铃的沉默，伊藤店长露出微笑，把这个搞不懂内心感情的少女轻轻搂进怀里，温柔地说：

    “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是同样幸福的事情哦。而喜欢的人恰巧喜欢你……小铃，我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幸福的事情了。”

    “……”

    “后藤桑专门来看你，你不亲手给他做点吃的？”伊藤店长语气中含着笑意问。

    观月铃沉默了一会儿，手指纠缠在一起，抿紧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后藤胜等待上餐的时间里没闲着，登上推特账号，看了会儿学府教授解析世界文学发展史的公开课。

    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并不只是说说，而是落实到行动。

    换下一个视频的时候，看到后台突然冒出许多提示红点，后藤胜刚想点进去，面前餐桌上就“砰”的一声，多了一盘腌渍小黄瓜。

    “观月同学，我不瞎也不聋，不用这么大力气吧？我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

    后藤胜发牢骚抱怨，观月铃却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后厨。

    随着一道道菜品上桌，观月铃态度仍然没有改变，仿佛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看都不看后藤胜一眼。

    拿完最后一道菜，观月铃站在餐桌前，开口说：

    “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我……做得非常仔细，害怕你不满意，所以上菜的时间有点长，抱歉。”

    “没事没事，能品尝观月同学的料理，可是我的荣幸。”

    听到她这么说，后藤胜心底的小小怨气瞬间消失殆尽。

    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钞，刚想递给观月铃，却突然想起来岛国不流行小费，只好又把钱装回兜里。

    观月铃瞧见他的行为，小声说：

    “我不收小费，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不行，给我准备这么一份大餐，不犒劳犒劳你怎么行？”后藤胜站起身，“你先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伊藤店长一趟。”

    说罢，他朝后厨走去。

    观月铃站在原地，嗅到餐桌上香气四溢的菜品，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肚子“咕咕”叫。

    她还没吃晚餐。

    等了大概两分钟，后藤胜笑容满面从后厨走出来。

    他二话没说，直接拉着观月铃的手，坐在餐桌同一侧——观月铃在里，他在外，彻底挡住观月铃逃跑的可能性。

    “你这是做什么，我还去后厨……”

    “不用去了，我刚才和后藤店长谈过了，我以每小时五万円的价格，请你这个小厨娘陪我吃饭。”

    “嗯？”

    观月铃知道他有钱，但没想到他这么阔绰，同时她还不理解，为什么要让她陪着吃饭。

    后藤胜看出她眼中的不解，笑道：

    “观月同学听没听过一个词语，叫‘秀色可餐’。”

    “听说过，就是‘见色起意’。”

    “……没错，”后藤胜沉默了一下，说，“我就是看你漂亮，有想法了，我要当变态！”

    “咬你哦！”面对威胁，观月铃非但不害怕，还微微张开嘴，恶狠狠地说。

    咕~~~

    一阵小声但却清晰的肚子叫，传到两人耳朵里。

    观月铃低下头，哑口无言，和刚才“凶猛”的模样兼职天差地别。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家政吗？”

    “记得。”

    “那时你吃了我一碗味噌汤和荞麦面，弄得我饿了一下午肚子，没精力学习。”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一个月前，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一个月前，我也没想到能你在这里心平气和说话。”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确实。”

    之后没人说话，一阵沉默。

    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很安心，仿佛坐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书房，听着舒缓轻音乐，翻看书架上放的落满尘土的旧书。

    “和你在一起真不错。”后藤胜由衷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也喜欢这样的感觉。”观月铃手心朝上搭在大腿上，缓缓握紧。

    “……”

    “……”

    又是一阵沉默。

    后藤胜扭过头，观月铃也看过来，两人像是心灵感应般对视在一起，相互会心一笑。

    “后藤胜，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仇人？”

    “你确定？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嗯，那就不是普通仇人，是不死不休的超级仇人，就这样。”后藤胜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沙拉里的番茄片，“饿肚子对身体不好，要不要吃？”

    “吃。”

    观月铃现在不纠结了，刚刚聊一通话，肚子极饿，看到桌上饭菜就想吃。

    她手抬到一半，突然停在半空，然后落下。

    观月铃明亮的双眸盯着他的脸，嫩唇微张：

    “待会儿我还要去厨房帮忙，手不能弄脏，所以你来喂我。”

    “啊？手脏了洗洗……”

    “你喂我吃。”

    后藤胜话没说完，便被观月铃直接打断。

    他盯着少女的眼睛，确定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后藤胜手顿了一下，夹着番茄片，往观月铃那张粉嫩的小口送去。

    ——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确是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