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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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科举路

    科举用到的书籍是《四书》和《五经》,《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四书》合计五万四千字,《五经》合计二十一万字,加起来三十万字不到,应该不难掌握,闵信行信心满满的走上科举路。

    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闵信行依着自身处境选择科举的道路活下来,这条路不好走,首先就是令人发指的录取率,然后便是期间不断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哪怕有别的路走,他立刻换条路走!如今的目标很简单,解决生存危机,他要成为一名朝廷供养的秀才解决温饱问题,靠着曹家发善心求生是不可能的,因为时刻面临被曹家人赶走沦落到街上成为乞丐!

    “你要考秀才领取朝廷供养!”曹全听到无赖子内心真实想法,不屑道:“朝廷养的是禀生秀才,滁州城只有一名禀生,叫王君键,他是知府温有道的学生,人家温有道可是朝廷二甲进士,眼光高着呢,目前就收了王君键一名学生。”

    曹全接着讥讽道:“你知不知道,秀才分为三等,第一等叫禀生,第二等叫增生,第三等叫附生,每年滁州地区秀才也就四十名名额,禀生一名,内定就是王君健,十九名增生,二十名附生。你就是考中秀才,也只能是二、三等秀才,吃不到朝廷供奉!对了,秀才也要年年考资格的,考不好就换人。”

    曹全看着闵信行有些呆傻的样子,冷笑三声:“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我曹家绝不会供养你读书,依你目前的生活条件和资质最好接受我父亲的安排去澡堂当一名搓澡工养活自己,别癞蛤蟆痴心妄想打我姐的注意!门都没有!”

    “闵蛤蟆”点头道:“我就是不死心,怎么说我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我想过了就试着考一次童生,就一次!过不去童生试,我就去当搓澡工!当然,婚事一定退,再也不打你家天鹅的主意了。”

    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讨好曹家人,更何况是指教他学问和如何科考的领路人。看到闵信行如此识趣,曹全才露出真心笑容,但还忍不住挖苦:“就给你一次机会考童生,读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求教我,虽然我还没有考取童生,但已经过了县试第一关,先生说我只差临门一脚了。”他又看了看无赖子,讥讽道:“以我的水平指教你学问没问题,你爹好歹也是秀才,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笨不堪的东西!”

    “是,是!我一定把握好这次机会。”闵信行继续保持谦卑态度,虚心讨教学问和科举路流程。

    现代人听说过古代科考,知道最终结果是考取进士当官,最好是状元娶皇帝女儿当驸马,没想到轮到自己尝试是如此的困难!一句话:道路很漫长,几乎走不下去,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去。

    童生,凡是读书人,不管年龄大小,只要通过县试和府试两次考试便是童生,童生之后便是秀才,在还没有取得秀才之前统称童生。

    取得秀才,有一定特权,包括可以站着和知县说话,可以免徭役,犯了法,不上刑(革除功名就可以),但每年要参加秀才资格考试,过不去要受到申责、警告、甚至除名。

    秀才分三等:禀生、增生、附生。滁州禀生秀才内定就不介绍了,增生秀才的成绩仅次于禀生,因为禀生名额有限,属于扩招生。至于附生秀才,那是变通法子,和平时期,读书人多了,不得不一再扩大秀才名额维持稳定。

    闵信行有轻微的多动症,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读书,别的孩子一天记住的课业,他就是花上十天也不见得记住,这导致资质驽钝。印像中父母的形象跃出,一对很恩爱的夫妻,母亲生他时难产,历尽艰辛才母子平安,但却伤了身体,导致以后再也没有给他添加弟妹。作为独子,父母很娇惯他,尽力培养,父亲亲自教他读书识字,生气时也只是嗓门高一些,从来没有打骂过他。闵信行突然明白自己名字的意义,是父亲对母亲的一份承诺:信守诺言,言行一致!

    父亲革除秀才功名后,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但留下的只有遗憾和失望,可能知道儿子不是读书的料,父亲降低标准,只求他识字,不成为不识字的无知愚民。

    穿越重生后的“闵信行”自愈了轻微多动症,能集中注意力读书,而且记忆力十分好,科举考试用书是《四书》和《五经》,这些书大都是毛笔字写的,看上去很厚,其实用现代印刷技术印在纸上,估计也就三十万字左右,一部长篇小说的字数,熬夜最多三天看完。

    毛笔字是讲究书法的,闵信行的字很不好看,要知道古代书籍大都人工抄写,既然练习字,也加深记忆,曹家是不会花钱给他买书的,这就决定只能抄写。

    闵信行讨好曹全,获得抄写课本的资格,曹全看着闵信行一手鸡爪体字体,叫道:“写这字还去考童生,劝你乘早死心。”接着教训道:“童生考试阅卷首先看字,字写得不好直接剔除。”他重新拿过一张纸书写《论语》示范字体,字写得很端正,看到闵信行羡慕的目光,骄傲道:“怎么样,我的书法不错吧,这才是字。”

    闵信行夸道:“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写一手好书法。”

    “多挨先生板子。”曹全面色戚戚:“我开始字写的也不好看,先生可没少打我手心,三年,我足足挨了三年板子,字才拿的出手。”

    “你的字没法看,以后我替你抄写课本,就当当温习课业了。”曹全显得很大度。

    “那你可要写快些,我估计最多在你家呆一个月,等伤好了,我就离开你家。”闽信行道。

    “我们说好了,这次童生试过不去,就不要再赖着我家。”曹全盯着闵信行道。

    “君子一言。”闵信行伸出手,等着曹全也伸手击掌,同时说出下句:驷马难追!。

    “你算什么君子,就是一个无赖子。”曹全不愿意伸手,道:“君子无信不立,退婚这件事,我家做的不地道,但你的条件太差,我不能看着我姐跳进火坑,帮你一把,这样也算还了你家对我家当年的恩情,若是考不取,你以后不许再纠缠我家,我们恩断义绝!”

    “是,是!我一定遵守承诺!”闵信行拍着自己瘦弱的胸脯。

    “你走前,我会将考童生的学习资料给你备写一份,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再也不联系。”曹全道。

    “好的,谢谢你。”闵信行道,他选择相信曹全,因为这是一位立志做君子的人!

    十一月末已属深秋季节,滁州地区还没有下雪,气温还不是很冷。天还没亮,公鸡才打鸣,前院一声中气十足女人高叫:“狗子,还不起来干活,懒死了。”

    闵信行翻身继续睡觉,早饭没做好,他是不会起来的。狗子却差点从“床”上掉落,他的床被闵信行占据了,只好用两条长板凳搭起两块木板当作床,板凳床宽度狭小,翻个身都不容易,睡的极不不安稳。闵信行和曹士庆达成协议后乖乖的在曹家养伤,狗子又重新过上水深火热的仆人生活。

    厨房里只有一个女人在厨房淘米,她见狗子睡眼迷离的进来骂道:“洗把脸,快去抱捆柴禾过来,婆婆要是见到你这样,肯定又要打你了。”

    狗子用双手搓了脸皮几下算是洗脸了,转身去院子抱柴禾去了。吴氏将淘洗干净的米放进锅里点火煮粥,她娘家租种曹家田地,因为美貌被曹成看中娶了回来,成亲大半年还没有怀孕,导致她在家中的地位倒数第二,狗子是倒数第一。

    刘氏过了一会也来到厨房,她从咸菜缸里掏了一把咸菜洗净切起来,又拿了几个鸡蛋洗干净外壳放进粥里煮。狗子抱回一捆柴禾放在灶间,刘氏问道:“那个无赖起来了吗!”

    “闵少爷还在睡觉。”狗子存心气刘氏。

    “屁少爷!读书要刻苦学习,天不亮就要起床读书,懒成这样还要考功名,我呸!”刘氏教训道,接着教训狗子:“你可千万别跟他学。”

    曹家新富,还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刘氏眼里容不得闲人,作为曹家唯一的仆人,狗子几乎得不到片刻休息,一早就被支配的团团转,中午还要去澡堂子给曹家父子送饭。

    “你去街口买些烧饼和肉包子回来,老爷和少爷爱吃。真不知道当初怎么选了你,你看人家刘财主家的仆人柱子,那才叫能干,一个人干的活能抵你三个,还能上山打柴。”刘氏从衣兜掏了十文钱细数二遍给狗子,还不忘记数落着自家小仆人不是。

    “那还不是因为我身价便宜,再说柱子是二十多岁的壮汉,我能比吗。”狗子接过钱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刘氏举着锅铲道,狗子脚步没停快跑出屋。

    狗子自小顽劣不讨人喜欢,家中出了变故才被卖掉,刘氏图便宜花五两银子买回来,其实半大的小子干不了多少活,他主要职责接送曹全上下学。曹全是曹家小少爷,私塾里读书的少爷都有贴身小厮伺候,刘氏为了小儿子面子咬牙买了一个奴仆充门面。

    古时卖身文书分为死契和活契,死契要在主人家干一辈子活,婚姻也不能自主,生下的子女以后也失去自由,至于以后卖身人是否可以注销奴隶身份获得良民身份,则完全由买家决定,一句话:自己的命运由别人做主。

    活契:允许卖身人家属或本人在约定的条件下赎买自由身。

    狗子家人觉得对不起他就留了一手定了活契,等以后家里有钱了再将人赎回来,可狗子对家人心生怨恨,家人来看望他也不愿多理睬。刘氏看出狗子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性格对他管教的很严厉。曹家家教主要就是打骂,刘氏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她时常打骂狗子希望能改造好他。

    刘氏是一位很能干的女主人,曹家兴旺发达,她功不可没。吴氏在婆婆的支配下干活,曹悦还在睡懒觉,媳妇和女儿的待遇还是不同的。咸菜炒好,白粥煮好了,狗子也将肉包子和烧饼买回来了。

    天完全放亮,刘氏对儿媳妇道:“去喊曹悦起床吃饭,曹全要是没起来就让他再睡一会,我儿子读书可辛苦了。”吴氏低着头出屋后悄悄翻个白眼,心中腹诽几句,她在曹家被婆婆压制的死死的。

    刘氏盛了两碗稀饭放到木质托盘上,又放了一个肉包子和一块烧饼,气恼的扔了个熟鸡蛋,对狗子道:“给那个混蛋端去。”

    狗子将两人的饭食端走,闵信行和他是没有资格上曹家饭桌吃饭的,一个是下人,一个落魄子。曹家人围在厨房大饭桌吃早饭,每人都有一个煮熟的鸡蛋,自从闵信行要求早上一个鸡蛋补充营养,刘氏就也给家人早餐准备鸡蛋吃,她满脸慈爱的将一个鸡蛋剥好放到曹全碗里。

    吃完饭,曹家人各自散开,曹士庆和曹成去澡堂子,刘氏带着吴氏去菜市场买菜,狗子送小少爷曹全上私塾,家中只留下一对年轻男女。闵信行悠闲地搬个凳子坐在前院读书,他和曹家条约又修改一些内容,可以在前院自由活动,但不能出曹家大门。

    曹悦在后院做女红绣布鞋,一会儿就心烦意乱,她没有那个耐心。小时候父母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管她,曹悦养成女汉子的性子,常常以欺负懦弱的闵信行为乐趣,如今倒好,曹家人被无赖赖上,一旦招惹到无赖不掏钱绝不善罢甘休。闵信行读书的声音传到后院,曹悦顿时不爽起来,她换了一身轻便衣服,拎着一根尺子来到前院。

    “闭嘴!”曹悦冷眼看着闵信行,是越看越生气。

    “曹悦妹子好,找为夫何事呀。”闵信行轻佻道,上次占便宜赚了钱,现在曹悦又贴过来,闵信行认为还是有便宜占,毕竟女孩子面子薄。

    “哼,你也知道家中只有你我两人,你说接下来,我要干什么。”曹悦笑道,以前闵信行见到曹家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如今长胆子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家中只有你我孤男寡女,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回避。”闵信行心中一颤,接着身体抖了起来,以往遭遇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曹悦的武力值也不低呀。

    “我打死你这个臭流氓。”曹悦突然将藏在背后的尺子拿出来带风的朝闵信行打去,闵信行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跳开,转身就跑,嘴里喊道:“救命呀!”

    “抓流氓呀!”曹悦跟在后面喊,声音不大,只有两人听到。

    闵信行喊了一句就不敢呼救,他知道落入曹悦算计。院子里只有两人,男女之事关键在女人怎么说,闵信行不能不考虑败坏了曹悦名声带来的后果,那就是曹家人非把他活活打死!

    今天这个亏吃定了,闵信行只好放弃呼救,曹家大门反锁上了,他逃不出去。两人从前院追到后院,翻窗跳桌,来回乱窜。明朝大户人家小姐都是裹小脚的,家境好的人家女孩子也裹小脚,曹越也是近几年才裹脚,脚掌没怎么变形,所以她完全跟得上闵信行步伐。

    刘氏和吴氏买菜回家,家中已乱作一团,闵信行获救只是伤势加重一些,这个暗亏吃的很惨还无处说理去。往后的日子,只要刘氏或曹士庆不在家中,闵信行就紧闭偏房门窗呆在屋里自保。

    如今的闵信行言行和以前不一样,甚至还透露出一丝怪异,曹家人是看着他长大了很了解不同之处。闵信行解释为双亲一年内病故,他遭受重大打击以至受到刺激导致行为失常发疯病,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很多地方不适应,说话和做事都露马脚,他做不到无缝链接。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闵信行脸上和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儿子一般长的像母亲,他的母亲当年可是滁州花魁。闵信行看着铜镜里的美少年面貌直点头,要是家境好一些,曹家就不会悔婚了,他也有实力祸害大批滁州美少女了。

    曹士庆看到闵信行可以出门见人了就毫不犹豫的赶人,他一早进偏房看到闵信行专心致志的读《论语》。闵信行见老丈人进屋,连忙放下书本很是礼貌的作揖行礼。

    “我给你租了一间房子供你读书,你是自己搬过去,还是我请你过去。”曹士庆轻咳两声,语气不善道。

    “有劳岳父大人,我自己搬走。”闵信行这次没有坚持住下来。

    “不要叫我岳父大人!”曹士庆喊道。

    “好,好,记住了,以后不喊了。”闵信行点头哈腰道。

    住进曹家后,刘氏给了闵信行一套曹成穿过的旧衣服才结束了他没有换洗衣服的烦恼。闵信行收拾行礼,不过是一些书籍和一套笔墨纸砚,他把这些夹杂进旧衣服中,一把抱住就要出门,曹家人知道无赖要走了都来给他送行。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不用送了,我自己走,柳条胡同第十五家对吧。”闵信行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告辞。刚来时是乞丐,现在已经小有积蓄了,衣兜里就装着讹诈来的五两碎银子,够他生活一段日子了。

    “快滚!”刘氏咬着牙道。

    “敬尊教诲,这就滚。”闵信行转身就跑。

    曹士庆看着闵信行头都不回离开,心里有了计较,道:“狗子,你接着去伺候闵信行,记住!每天都要将他的一言一行告诉我。”

    “还派人伺候他干什么,嫌家里下人多呀!”刘氏不满道。

    “这些年我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不要将事情做绝,这孩子和以前有很大不同,我都看不明白他的心思,做事留一步,对大家都有好处。”曹士庆道。

    “能从这个无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别又惹的一身骚。”刘氏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