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这种东西，就像玻璃上的裂痕，再怎么去弥补，最终还是会碎的。”

    “无论她相不相信，都会试着砸碎那块布满裂痕的玻璃。”

    所有的光熄灭，梦境仿佛变成了一个封闭的黑匣子，唯有一道光亮照亮了一身纯黑西服的稚嫩小男孩。

    小男孩注视着那道人影的背影，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在调笑，却没有任何恶意，就像是那种亲人看你社死的那种微笑。

    “可惜，就差一点。”

    路鸣泽略显嫌弃的摇了摇头，食指和大拇指拿捏在一起：“又心软了啊……”

    靠着秘密揭开他人伤疤或许能掌控他人一时，偏暗一地，但只要你不试图去想着治愈那道伤痕，而是一遍又一遍将不知情的她折磨的遍体鳞伤，再施舍点微不足道的善意……

    她将为你付出一切，并为自己的虚伪抱憾终身。

    “剧本里的‘女主角’也偏离了轨道，看来又得找一个让他付出一切和我达成交换的棋子了啊……蕾娜塔，需不需要让她把名字还给我们？”

    “不过也是时候了，哥哥。”他轻声呢喃，“是让傲慢的杂种付出代价，还是迈入新的时代，就看你的了。”

    ……

    【侧写结果：一半是猎人，一小部分是这个国家的退伍军人，警察也有，具体身份不明。】

    叶胜的心态有些紧张。

    他在被运送，冷咧的海风从口鼻灌入胸腔，如梦似幻的眩晕感让他常年锻炼的躯体发出警告。

    未知的威胁逼迫着他的意识在超过以往的极限。

    不能睡，他对自己说。

    如果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迷晕，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前功尽弃的结果。

    半个小时前，他们所在的废弃渔船被这群人用枪托凿破，绑在门上的装置被击发，一招不慎，吸入了少量镇静所用的气体。

    但仅仅是转瞬的时间里，他们四人就被有序的运送到了这辆陌生的游轮上，如同电影里面被绑架的情形，那些黑色紧身衣的人群见到他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如潮蜂拥而至。

    如果这群猎人能知道叶胜的想法，定然会嗤之以鼻。

    能不激动吗？

    老板用五十万美金做定金的任务！

    而在猝不及防下，叶胜他们的手腕已经被针管扎破了皮肤，抽出了几管暗红色的鲜血，在无暇顾及身体，吸入大量镇静气体的情况下，感受不到多少痛苦，只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间，他的预感应验了。

    “喂喂喂？哈喽，听得见吗？听得见扣一，听不见扣二，能听见一点扣三，想多听一会儿，就扣个……”那是微弱而确实能传递到耳畔的清晰声音。

    该死，是那只可达鸭！

    叶胜的眼皮微微抽搐，耳垂微动，努力的去分析现状，寻找逃脱的最佳时机。

    “期待你们完美的完成本次押运任务，为了防范‘诺玛’的攻击，本船将在半小时后网络禁止！”

    “相信你们在得到这些龙裔的血液样本后，能清楚的认知世界的另一面。”

    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奇怪，不少猎人开始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血液样本不用人造血浆，而是直接从这四人的身上抽取，这个老板该不会是噶人腰子的吧？

    1号那妖娆的女声在耳机响起：“不要问多余的事情，一百万美金已经打到你们的账户上，他的解释与猎人网上悬赏1亿美金，在此地苏醒的龙Jormungand（耶梦加得）有关。”

    “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请自觉离去，若有不理智的猎人……”

    “猜猜看你们当中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记住你们的身份，从现在起你们是在为这座城市的和平做出奉献。”

    不少猎人抱着复杂情绪，打开还有信号的手机，七位数的到账短信让他们恨不得扇刚刚准备离去的自己一巴掌。

    你妈的，这点小要求算什么？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小钱钱的不尊敬！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们平复了一点情绪，切换频道，对着可达鸭雇主问道：“时间、地点、最基本的情况。”

    “龙，也就是西方和东方神话故事里的那种龙，是真实存在的……不然猎人网会悬赏一个亿吗？你们也遇到过不少邪门的事吧？”

    “比如某些人集中精神时，双瞳能燃烧成金色，邪性的东西都会在眼前落荒而逃。”

    猎人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在他们看来知道他们少数人真实身份和秘密的大雇主，实在很可疑。

    在与人迹隔绝的海上，这样的警惕不由的更加深重，他们的手触及到了腰间冰冷的黑色枪械，那是唯一可以带给他们真正安心感的东西。

    “这是一群以龙血为傲之人隐瞒的真相。”

    穿着可达鸭玩偶服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低喃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三千六百年前，印度摩亨佐·达罗城某一刻突然全部毁灭。”

    “通古斯大爆炸，该爆炸摧毁了该地区面积达2000平方公里的针叶林，事发后数天内，亚洲与欧洲的夜空一直处于暗红色。”

    “天启大爆炸，造成半径达750米、面积达2.25平方公里的爆炸范围及2万余人的巨大死伤。据估算，此次爆炸的威力约为1万至2万吨当量的TNT。

    ……

    在场的猎人们只觉得荒谬无比，这些他们小时候看的地球未解之谜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提出来？

    接着，龙类、混血种、言灵、密党……等一大堆不明觉厉的名词从雇主的口中说出，让卡塞尔几人的眼球几乎快迸了出来，心底默默诅咒这只多嘴的可达鸭。

    就在他们心底这么一想时，在众人里编号为10号的男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在拍《走进科学》吗？先不管龙的存在符不符合生物学，我就一个疑问，难道世界上那么多未解之谜，都和龙有关系吗？”

    随着出头鸟的大声呼喊，其余人也都怀疑的看向这只可达鸭。

    “我不知道，但确实存在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

    “哦，你想退出的话，支付的定金原路返回，平均分配给留下来的人。”路明非话语一转，淡笑的说：“总比什么都不知情拿着钱送死好吧？我曾经也不太相信，那么……”

    “就让你们看看证据好了！”

    在寂静的环境里，他拍拍手掌，将视线转移至其中一人身上。

    “6号，你有在中东地区做随行军医的经历，带上这四管血液，前往3号客房，那里有发挥你技术的工具，好好看看他们是否是定义上的人类吧。”

    “相信现代医学的，可以与他陪同，相信你们当中没有蠢货吧？”

    猎人们彼此对望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惊疑，是蠢货吃不了这碗饭，神秘的雇主能拿出近千万美金来雇佣他们，也能用这钱将他们追杀到死。

    就算雇主是在胡言乱语，拿到的也是实打实的小钱钱，如果这些只是定金……那真正的报酬该有多丰厚？！

    他们是否能分到……那一个亿？！

    6号有些迟疑，他确实做过军医，但那是……蓝色维和队，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上面的人？

    游荡在猎人网上的，绝不只是混血种。

    “我们其实还有更多证据……”那只可达鸭走到了10号面前，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惜外地人不是很懂礼貌啊。”

    话音未落，他从游轮客厅的冰箱抄出一瓶啤酒瓶，猛然向10号砸去，若彗星俯冲。

    那一瞬间，恍若雷鸣的空爆迸发，泠冽的风像是长刀，将这层游艇的甲板劈出道道裂痕。地面震动，碎裂的柚木甲板碎屑砸落四周，在地面上隆隆作响，像是为人哀悼的丧钟。

    苏恩曦抱着电话蜷缩在酒店床上，哭丧着脸看着笔记本电脑上发出的警报：

    “喂喂喂！你慢点动手啊！那艘游艇的修缮很贵的呐！”

    而酒德麻衣躺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那霸道而馥郁芬芳的水汽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长的身段完美裹挟，只看到了那修长的小腿懒散的靠在浴池边上，嫩白的晃眼。

    “有什么关系，很高效不是吗？”

    “反正大部分猎人都是吃倒卖文物断头饭的，你指望里面有多少聪明人？”

    “先给一个甜枣，以利诱之，现在是时候秀秀肌肉将他们欧啦欧啦打服了。我很早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当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他将变成……”

    “——魔鬼一样的东西。”

    虽然对恶人来说的魔鬼，也是魔鬼就是了。

    ……

    10号只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远比他生平见过所有邪门的东西还要恐怖的威压从前方涌来。仿佛这只可达鸭一念之间就能把他变成渣渣，甚至化成肉糜丢在海里喂鱼。没准下辈子还能变成某种性别，竞选鹰酱的州长。

    他摸索到腰边的枪，刚要反抗，可下一秒又一个酒瓶砸在了他的腹部，玻璃碎渣扎穿了他的筋皮，血腥的气息与美酒的香甜味道，灌得他意识发麻。

    路明非转身，避开周围猎人为自保射出的子弹，随手将酒瓶扎在了下一个人的肚子上。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猎人们应激的掏出枪械狂吼着，火舌飞舞，密集的弹幕好像将一切都吞食了，在他们的眼前化作一道不可侵的壁障

    难得的安宁在一瞬间破碎，掀起了好像世界都在破碎的轰鸣。

    可达鸭头套下的男孩微微轻笑着，那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将一切置身事外。

    慢死了！

    直到那些枪械喷出火舌时，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臂，变化为闪烁着银光的剑刃，隔着那些将要袭来的弹雨，凝视那些人的轮廓。

    游艇的灯光照亮了他眼睛。

    那一瞬间，他挥舞起了死神的刀刃。

    当！当！当！

    像是香槟摔碎在了甲板，臂膀上的属于子弹的金属碎屑震动，飞起，停滞在半空中。

    近乎凝固的时光里，有青烟缓缓地自刀身上的反光面上升起，连带着细碎的火星。

    在转瞬的时光里，挥刀声变为了撕裂空气的爆鸣！

    刀刃随着手掌翻飞着，顺着射来子弹的纹路横切，迸射火花，银色的刀刃随着的手臂挥出，撕裂了空气，撞碎了凝固的弹幕。

    紧接着，玩偶头罩下的杀意随着脚下的步伐步步逼近着，将四周求生的意志碾成了尘埃！

    ‘肉眼捕捉子弹、手臂变化为刀刃、刀刃斩碎并荡开弹片……’

    ‘哪怕是不致命的子弹，击发5.6毫米空气包底火时的速度也绝非人类能反应！’

    ‘这是什么怪物！？’

    猎人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肉眼捕捉到这个怪物的残影都是路明非在炫技，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脸颊上滴落，就这样在转瞬的须臾间，就被捅穿了腹腔。

    一瞬一刀，一刀一个。

    “哐当”几声，猎人们跪坐在地，后退几步，匍匐在地，双瞳无神，有人嘴角翕动着：“为什么？”

    “因为实践比说服要快，我喜欢高效。”

    可达鸭收回臂膀，口吻疏离的像是说着理所当然的道理，那双瞳里的寒冰沉静得可怕，有着冰封世界的荒芜与空洞。

    “狭隘的见识和目光，浪费了我们很多的时间。”

    “你若想染指那一个亿，日后就要直面比这残酷数倍的战场，所以……想不想要我用点‘神奇’的手段将你们治好，认真的选择要不要接下这个任务？”

    “你大爷的，太不讲道理了吧……”6号苦笑一声，抬起了头，啐出了一口血水，心中思绪万千。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某种超自然力量……那么绝不可以，让它毁掉现有的一切！

    “呵，放弃，让我放弃那一百万分给别的男人花天酒地吗？睡我可能的女人，花我的抚恤金。”

    “我接受，至少……”

    “死也要知道什么东西会害死自己！我可是要赚够一个亿，回老家娶到貌美如花的老婆的男人啊！”

    “……”

    居然是真话。

    路明非心想大叔你的画风歪了，这时候遗言真不适合说这个，不过都这样了还能说出话，真是条汉子。

    那我也……偶尔中二一次吧？

    “真是世俗的想法。”路明非叹口气，认真的说：“这样也好，财富？地位？名声？追求之物想要多少才会满足？我都能给你们，只要你们……”

    “——恪守住身而为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