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南城，太阳总是若隐若现，没事的时候，铺快房的铺快们，都躲在房间内烤火。

    “老赵，你去帮我把今年监狱的囚犯卷宗资料拿给我，我要看看”门口，传来铁铺头的声音。

    “好叻，大人，等会我就给您送到房间去。”老赵立马回答到。

    铁手听到老赵的回答，也就没有进门，转身回去了。

    房间内的其他铺快，听闻铁铺头回去的声音，顿时又松弛下来，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老赵就是那干瘦中年，此刻有了事情，自然没有参与聊天，来到储存案件资料的库房，和库房的老李头打了声招呼，准备去搬运资料。

    这些资料平时也没人去看，所以有些资料上面都堆了厚厚的灰尘，层层叠叠的，真不好找。

    突然，赵铺快吃惊的看着眼前空出的一大片，不仅今年的档案资料，连前两年的资料，都不见了。

    “老李头，你快进来，这怎么回事？”赵铺快吃惊的叫道。

    老李头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贪喝了几杯，吹下海口，把资料借给了监狱的郑铺头，平日里也没谁来看这些东西，今天不知道赵铺快，怎么就来找了。

    “快说啊，老李头，你也是衙门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铁铺头要的。要是你连我都不说实话，到时铁铺头怪罪下来，我可帮不了你。”赵铺快也是经验丰富，一看老李头这就有事，马上套话道。

    “这是监狱的郑铺头拿走的，你也知道，我就一个看守库房的，郑铺头要，我怎么敢拒绝啊。”老李头只说是郑铺头强行要走的，半点不提自己喝多了马尿夸下的海口。

    赵铺快是知道事情始末的，铁铺头调监狱的卷宗文档，本来就是想看看郑铺头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没想到郑铺头如此警觉，竟然提前取走了卷宗。

    “哎，老李头，你少喝点吧。铁铺头那边，我看怎么帮你圆过去。”赵铺快这时也知道责怪老李头没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老赵，太谢谢你了，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回头我请你喝吴记的烧刀子，那酒够劲。”老李头一说到喝酒，就又兴奋起来。

    “好好，回头我找你。”

    ......

    “大人，卷宗被铁铺头拿走了，你看。”赵铺快一刻没有停留，赶紧跑到铁铺头那里，说道。

    “哼，这屠夫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连卷宗都敢拿。”

    赵铺快自然不敢接话，屠夫这个称呼，也就铁铺头能叫，自己要是这样叫，回头被郑铺头知道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老赵，你叫上几个人，跟我来，我们去监狱，把资料搬回来。”铁手可不是会退让的人，对领导也就算了，对郑宽这从小打到大的师弟，他可没那么客气。

    ........

    衙门监狱内，

    “铁铺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远远的，一个监狱的狱卒看到铁铺头一行，赶忙迎了上来。

    “你们郑铺头呢？”铁手板着脸问道。

    “郑铺头在监狱呢，我这就带您过去。”狱卒一看铁铺头的神态，也不敢多说，只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铁铺头看着旁边空着的囚房，心中不由一沉，虽然自己很少来监狱，但是也知道，最近光流民，自己就送进来不少，怎么会只有这么少人？

    但是此时，铁铺头更加不动声色，具体的事情，还要看了卷宗才知道。

    “唉呀，师兄，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送点好酒好菜，我们兄弟俩，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听说铁铺头来了，郑宽也热情的出来迎接，抱住铁手。

    “是这样的，我这边突然发现一个案子有问题，去库房查卷宗，他们说你拿走了。我心急查这个案子，你把卷宗放哪了，我让他们去搬。”铁铺头抱着郑宽说道。

    “哎，我当什么事呢，还要你亲自过来一趟，你让老赵过来不就行了。我想想我放哪去了啊。”郑宽轻松的说道。

    “唉呀，不凑巧，我好像让人送到我宅子那边去了。最近，我一时兴起，想和师兄学一学断案。白天又没空，所以都是晚上回去后看卷宗。不告诉师兄，是想回头给师兄一个惊喜。现在师兄需要，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回去。我们兄弟俩难得见面，今天不聊公事，走，我们喝酒去。”

    铁铺头看郑宽这样说，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好逼迫太甚，看到郑宽这么热情，自己也不由想起曾经练功的岁月。这一晃，都三十多年了。

    其他铺快自然有人招待，铁手和郑宽两人酒过三巡，回忆起从前，也是不由有点酒不醉人自醉了。可是铁手没有看到，在回忆的同时，郑宽却默默的低下头，双眼满是怨恨。

    一群人喝到戌时，都喝的有些醉了，郑铺头让人把大家一一送回，没有让人送，自己独自走了，离开的方向明显不是家的方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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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衣街王家。

    “大哥，刚刚下人回来了，前段时间淹死那个织女的墓地，确实有人动过。”王家老六王荣对着王兴道。

    “那老五死的时候，查到铁手在哪吗？”王兴阴沉着道。

    “没有查到，不过那晚，有人半夜上厕所有看到铁铺头很晚才回家。”王荣愤恨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把铁手当作了是杀害五哥的凶手。

    甚至他已经脑补出来当晚的情形，铁手发现了织女尸首的异常，于是晚上偷偷到染坊来查案。却在书房被五哥撞见，铁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只得杀五哥灭口。

    而且，王家也找人看过了刀伤，伤势就是衙门制式腰刀造成的，这么多巧合起来，那不是铁手还能是谁。

    ......

    “大哥，衙门的郑铺头来了。”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老六，老五的事，我肯定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你不要着急。我们先一起见见郑铺头，看他这么晚来，有什么事。”王兴虽然愤怒，但是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安慰好王荣，让人带郑铺头进来。

    “王君，出大事了，这次你可得救我。”郑铺头人未到，声先致，

    “铁铺头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今天他去找监狱犯人的卷宗，还好我前段时间机敏，把卷宗都借走了。不然等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查清楚，我们就完了。”

    “大哥，这姓铁的是铁了心和我们过不去，再不动手，难道我王家还任他宰割不成。”王荣听到郑宽的话，刚压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老六，明天你去把你三哥叫回来，商量点事情。”王兴本还在犹豫，杀官等同造反，可是郑铺头的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下定了决心。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小小的南城县，一个又一个的漩涡，让身在其中的人，不由的被带着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