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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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竹林会茶

    次日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

    金鸡正欲报晓。

    “嗒嗒~嗒”,

    一处大院门口,一位男子正来回踱步,踏在青石上,传出迅速而短促的轻轻声响。

    男子就这样来来回回,一直到片刻后,遥望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抬起头来,晨曦正好在男子头上三尺停了下来,河边柳树掩着初日晨曦在院墙上晃晃而起。

    定眼看去,踱步之人正是江枫亭。

    昨日吹灯过后,在床上,江枫亭总是不能安定下来,睡也睡不下。

    坐不得静,躺不得眠。

    于是只好浅浅收拾起身,绕到侧房前透过镂窗见梭花儿已沉沉睡去,随后伴着皎洁月光迎着点点飞雪在院中打坐起来,至于为何如今会在这大院门口来回踱步,自然是放心不下梭花儿,心中有太多疑问。

    但无论如何,魂灵劫,都不像一个好词,如今细细想来,荔怡消失前从容不迫的模样,最后一眼之间,就好像,料到自己会。。。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有事相谈的模样。

    想到这里江枫亭提脚上前,正欲上前叩门,手又停在了半空。若是对方有恶意,这岂不是自投罗网。若是有诈,自己能从容应对吗?

    握了握,藏在袖口中的短剑,面色平静地吐出一口浊气。

    “咚,咚咚”一声重,两声轻,江枫亭依旧上前叩响了院门。

    “隆~~”厚重的院门应声缓缓而开,一股水汽伴着飒飒竹风扑面而来,定眼看去乳白色的浓雾笼罩着竹林,竹尖在其中忽隐忽现,晨曦之下,千万缕像利剑一样的金光,穿梭在竹林间。

    直到门庭大开,江枫亭才注意到竹林中一人坐定正透着漫漫雾色,含笑看着自己。

    “江公子,真是好气色啊。”细细柔语在耳边响起,闻言江枫亭只觉得心中一阵放松,紧绷的脸也缓和了下来,手中之物也抓得更紧了。

    一语言毕,荔怡也不再看向门口,而是低头参起茶来,细细流水从上而下。

    “嗒~嗒”随着脚步声,江枫亭走入了竹林,周边只有雾水一点一点的从叶间嘀嗒落下的声音。行至茶桌前。

    “荔姑娘,好雅兴。”语气渐渐柔和。

    盯着面前的人,在寒冬下江枫亭的手心不禁渗出了薄薄汗珠。

    这时杯中茶水刚好离杯口三分距离。

    “请。”荔怡微微俯身,一眉一眼间尽显大家风采。

    下一刻江枫亭便入座,隐隐将短剑放于椅座上,衣摆正好盖在了上面。随后接过荔怡递过来的茶杯,稍显犹豫轻放在嘴边微抿一口,只觉此茶入口质温柔和、茶气辛散。

    放下茶杯江枫亭面色如常,看着面前的人随后说道:“昨日荔姑娘到底是何意,约在下来到底是。。。”

    不待江枫亭说完,面前女子微微摇头:“小女子只是没想到在这小小安县还能碰到同道。”

    “那你为何要对我等出手。”江枫亭一时语急脱口而出,说完一阵冷汗瞬时爬上了背脊。

    看向面前仿佛未曾听闻此言,面色依旧的人,一切的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缓缓放下的茶杯,微微张合的嘴唇。

    “叮,呤。。”

    在茶杯落下的一瞬间,轻呤之声紧随其后。同时只见那茶台上荔怡微微倾于茶杯,一滴甘露作剑呤之势,向江枫亭胸口疾刺而去。

    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之间,即便在茶杯落下的瞬间,江枫亭透过眼中离卦敏锐察觉到周身灵气波动。

    来不及!即便如今江枫亭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电光火石之间,江枫亭只堪堪将左臂拦于胸前,以血肉之躯,硬抗这一击。

    “锵!”预料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传出了一股金石相交之音。江枫亭来不及压下心中的震惊,这几个月自己每晚吐纳,在艮卦之下的手臂就算是寻常刀剑也已经不能伤其分毫,面前之人,仅仅只是凭杯中之水,就让自己的手臂刺痛难忍,如同针扎一般。

    最要紧的是,一时间左臂竟然微微僵硬,运用起来不随心意。

    只见寒光炸起,江枫亭已将短剑立于胸前,却并未强攻上前,明显已有退缩之意。右腿微沉,辰卦!猛地一踹台下,那台上茶具瞬间凌空,下一秒桌面便要紧随其后。

    江枫亭抽身欲退,侧身斜眼一扫。

    透过凌空的茶具看去,那荔怡神色依旧,并未看向江枫亭,眼中并无焦距,右手微抬,轻轻一压。

    “嗖。”

    头上竹林间的水雾,顺势而下,在空中渐渐相融,水雾渐化为一层薄薄的水幕。在江枫亭的眼中,那水慕越过茶具,盖在了茶桌之上。亲眼目睹此景的江枫亭暗呼不妙,心中一横,腰身一转手中利刃脱手而去。

    荔怡终于抬起眼眸看了江枫亭一眼,左手微动,身侧白绫伺机而出,将面前的短剑直接打飞。

    短剑,伴着旋转破空之声,插在了旁边竹干中,那空中的茶具也在水幕的托底下,缓缓轻放在桌面上。

    江枫亭此时已经不急于脱身了,身后的漫天水幕已然凝聚为一面针墙直指自己的面门,在晨曦下泛着点点寒芒。

    荔怡扶手,手中茶杯停留在唇前一寸,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还不知江公子师出何门。”

    “无门无派。”江枫亭一时间摸不清面前人的真正目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多。家里那个还没有自己了解的多。

    “嗤~,那阁下,是净,还是。。。”荔怡掩嘴轻笑随后猛然一收,神色静静,眼神中似乎带有一丝审视的味道。

    江枫亭脖颈间不由得浮起点点虚汗,透过离卦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灵,平静外表下狂暴的气息。

    心中疑惑已然登顶,净是什么?与梭花儿所说的净元又有什么联系?另一个又是什么?这是指修炼方式,还是势力的分别?面前的人是净吗?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我应该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江枫亭微微抬头,直直地看着荔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