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适累懵了，幸好明天没有课可以睡个懒觉，要不然第二天自己就会顶着个熊猫眼去上课。夜里，她蜷缩在被窝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翻看着程惟卿的朋友圈，原本是‘不经意’点开的，就想随便瞧一眼，谁知道这一看，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她的大脑像是不听使唤似的，迫使自己不停地翻动着他的朋友圈。

    “哇，好美啊......”她点开了一张照片，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没认错的话，照片中是云南的一个民俗村，以山水人文景观而出名，父亲曾经带着自己的学生去那里写生，沈凡适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等滑到下一张图片的时候，已经到了XZ。

    他的足迹遍布中国，刷完他的朋友圈，就像是在全中国都溜达了一圈。

    除了一些旅游时拍摄的照片，他的生活照也有不少，弹钢琴的，还有一些程惟涵的照片穿插在其中，沈凡适感到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程惟卿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这么高冷的人，实际却是一个乐于分享生活的人。

    看着他的朋友圈，有三个男生频繁出镜，应该是他的好朋友，其中一张，他抱着程惟涵和其他三人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几人冲着镜头齐刷刷地笑着，除了程惟涵。

    她忍不住回想起来，当时程惟卿从摩托车上下来的画面，还有他给自己写练习册，直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有真正地笑过，可那张合照上，他却笑得如此开心。

    沈凡适遗憾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新邻居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在他们在分道扬镳之前，能不能看见那样的笑容。

    继续往下刷，旅游照、生活照，她对每一张照片都有很浓厚的兴趣。忽然，她翻到了几张照片，照片中的他身穿跆拳道道服，满脸汗水，怀中抱着他的妹妹。

    纯黑的道服利落又修身，将他的身体轮廓展露无遗，沈凡适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的肩膀很宽，腰又细，腿笔直修长，她心想，哪怕是长得一般一点儿，拥有这副好身材也是极好的。

    继续往下滑，第二张是和父母的合照，他笑得很灿烂，仿佛已经获得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第三张是裁判举起他的手的照片，代表他获得了胜利，背后还能隐约地看出欢呼的观众。

    滑到第四张，心跳再次停跳了一拍。

    最后一张是他的单人照，他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拿着奖牌，整个人呈现出一副非常轻松的胜利者姿态，镜头中的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满是势在必得的姿态。

    “好帅啊......”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沈凡适刷完程惟卿的朋友圈，钻回被窝里，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

    她一觉睡到了晌午，爸妈都去上班了，茶几上只留了一张记得吃饭的字条，也没看见饭在哪里。

    沈凡适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回到卧室，开始写起了作业，写完作业后，又转移到床上，舒服得开始‘无病呻吟’。

    要不是外面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她就睡着了，来到窗前，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楼下，以为是快递小哥来送快递了，便匆匆忙忙地下楼了，路过王静月家门口的时候，小鬼从里面跑了出来，她赶紧拦住了它的去路，一把将它提溜起来，“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老实，你说说你一只小猫，没事儿可哪溜达干什么，我看你啊，不像是一只猫，倒是像一只狗。”

    说完，她便开始四处眺望寻找这小家伙的主人。

    只见王奶奶家的门虚掩着，她轻敲了一下门，随即抱着小猫轻轻地走了进去，只见程惟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程惟涵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动画片。

    沈凡适把怀里的猫往程惟卿的面前一递，“你的猫。”

    程惟卿闻声，声音清冷地说道：“随便坐。”

    她心想，这和照片上的是一个人吗？猫都跑了，他倒好，在这儿和妹妹岁月静好呢。

    “那个，你要是养小鬼不方便的话，要不卖给我？”

    “我再给你一万，把她也带走。”

    程惟卿指了指身旁的程惟涵。

    程惟涵抬起头，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沈凡适，竟然点了点头。

    沈凡适憋住想笑的心，和程惟卿一高一低的面对面。

    卧室里传来电钻的声音。

    “这是干嘛呢？”

    “装修，只是稍微粉刷一下子。”

    沈凡适心想，他动作倒是挺快，她的心里莫名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她甚至有点期待卧室装修完会是什么样子，看到一旁搭在沙发上的道服，又问：“这是？”

    “这个啊......”，沈凡适觉得眼熟，脱口而出道：“是你比赛时的那一套？”

    “你看我朋友圈了？”

    沈凡适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你倒是翻了挺远的，不过就是些稀松平常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这语气听不出一点儿显摆的语气，倒是充满了无奈、不屑一顾的劲儿。

    沈凡适纳闷道：“那你为什么还发呢？”

    “之前是自己想发，后来是发给我家里人看的。”

    沈凡适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下意识说道：“滨海也有很多景色不错的地方，你可以拍一些照片给你爸妈看看。”

    “不用。”

    程惟卿那一瞬间的冷漠藏都藏不住，沈凡适微微一怔，岔开话题，“其实我也不爱拍照，总觉得别扭，你来滨海也有几天了，我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你们四处逛逛。”

    程惟卿没有吱声。

    沈凡适又说道：“别不高兴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今天天气不错。”

    而程惟卿却以为沈凡适在撒娇，白了她一眼，确实，她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

    程惟卿还是不动，沈凡适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诶......”

    程惟卿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刚想起身追出去，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理由追她，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沈凡适的声音。

    “我给你拉小提琴吧。”

    “小提琴？”

    “嗯，你不喜欢吗？我看你朋友圈里有......”

    “倒不是不喜欢，就是很长时间不听了。”

    沈凡适调好弦，一小段弹完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程惟卿的情绪似乎变了。

    “小提琴，难学吗？”

    沈凡适说：“理论上，一个人聪明的话，没有什么难学的东西。”

    “那我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从小就有很多人夸我聪明。”

    沈凡适自认不是一个难搞的人，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都会满足，对方明显是想试一试，她偏过头：“站起来，试试？”

    程惟卿有些吃惊，他其实和沈凡适也不算熟，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是很深，仅仅是停留在一年之前那次偶然事件上，他没想到她会教自己拉小提琴。

    沈凡适站在程惟卿身边，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能听见，沈凡适把手搭在程惟卿的手背上，拉着他的手毫无节奏地拉了两下，程惟卿就像提线木偶似的被沈凡适拉着手。

    断断续续地弹完一首曲子，两人都相顾无言。

    “过瘾了么？”

    “咳，过...过瘾了。”

    他咬字略重，显得格外真诚，回答完盯着自己刚才被沈凡适拉着的那只手，一时间没回过神。

    而彼时的沈凡适，透过程惟卿深邃的眼神，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他朋友圈的照片。

    “我既然教你小提琴了，你是不是得教我跆拳道？”

    程惟卿有点无语，“不教，再说，又不是我求你教我的。”

    “教我呗。”

    这人怎么有点得寸进尺，程惟卿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鬼，心想都是你招来的，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说道：“除了这个要求，别的都可以。”

    沈凡适顿了顿：“那你笑一下。”

    程惟卿一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眼神看向一边假装没有听见，沈凡适看出程惟卿的尴尬，害怕自己冒犯到对方，于是坐在沙发上，撸着猫。

    “其实我是想......”

    沈凡适坐到程惟涵身边，跟她一起看动画片，半晌没有抬头，恍惚间拿起程惟涵放在旁边的画本画了起来。

    很多支蜡笔，唯独黑色没被动过，程惟涵似乎不喜欢黑色，沈凡适拿起那只黑色蜡笔就画了起来，她的手法很娴熟，几分钟就画好了，然后出于习惯在角落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程惟涵看见沈凡适的画，用手指了指，一脸疑惑。

    说出了她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两个字。

    “几岁？”

    “啊？”沈凡适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程惟涵。

    “她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四岁。”

    沈凡适把画本放回原处，和兄妹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等脚步声远去，程惟卿打开沈凡适刚才画的画，里面画了两朵花，左边的线条柔和，右边的线条锋利。

    程惟卿拿着画，给沈凡适发了个微信，‘你的画没带走。’

    ‘送你了。’

    ‘为什么两朵花不一样？’

    ‘左边的代表以前的你，右边的代表现在的你。’

    ‘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留在滨海，也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希望你能在这里，遇见那个让你真正开心的朋友。’

    程惟卿感觉自己的呼吸暂停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不得不承认，她们搞艺术的人确实很有浪漫的细胞，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前的滨海很美。

    他打开相册，翻出那张在海边拍的照片，按下发送键，并附上了四个字，有机会的。

    沈凡适看着对话界面里的照片，虽然照片里的程惟卿没有笑，但是眼神中满是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