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不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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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望花楼”

    说话之间,身边环境不知不觉开始变化。

    原本湿漉漉的巷子的墙壁消失,有凌霄花慢慢的攀岩而上,脚下滑腻的青苔消失,风中都变成了清爽的花香味。

    眼前的门口出现一个匾额,上写着:望花楼。

    望花楼......木云乔心想,颇有些......那个的味道。

    曾经府里的徐妈妈,哭哭啼啼地找总管大娘哭诉,说自己的儿子不孝顺,总是偷她的银子去那万花楼,同时不停地重复自己命苦命苦......

    有一日他无意中路过,听了一耳朵,好奇问,万花楼是什么地方。

    一句话出来,惊地管事和徐妈妈在内的几个人都青白了脸。差点软了膝盖,哀求他别到处问。

    后来总管大娘告诉他,那是不干净的地方。

    同时又说徐妈妈也太不懂事,虽然年少守寡,可是因为丈夫是木家的家生奴才,家中主母可怜她,虽然她是个外嫁妇,却依然破例让她承了徐家的空缺,除了没丈夫之前,吃穿用度,哪里愁苦过。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于是徐氏就不停的把唯一的苦挂在嘴边,总是嚷嚷自己命苦命苦,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没说两句话,就要开始诉苦,非要自己成了这一片儿的可怜虫才心满意足的抹泪。

    管事说:俗语说的不错,避谶避谶,嘴巴里平时就应该多说点吉利话。

    徐氏总是不断地强调自己命苦可怜,结果好了,被老天爷看到,果然,让她的唯一儿子成了个不孝子。

    彼时木云乔听了,若有所思点头,然后继续问:“万花楼是干嘛的?”

    管事从小看他长大,虽然一直强调主仆有别,但是该瞪眼还是瞪眼,于是说:“养花的!只是那花,是用女人的骨血滋润的!”

    女人的骨血滋润的花.......那万花楼的土岂不是腥臭腥臭的?花朵虽然美丽,可是那花.......想不通小徐怎么能被这样的花朵迷住。

    可吓死他了。

    .......

    眼前的二八佳人羞涩相邀,粉面含羞,一双美目中,尽带了希翼之色。有美相邀,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

    于是木云乔微微一笑:“你既都说了,我如何会不去?”

    少女眼中流露欣喜,很快胳膊又被一双柔夷缠上,如曼妙的蛇,用力有点紧张,木云乔本能的想要微微挣脱一番,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于是入内。

    狭窄的小门看似平淡无奇,入门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里面.......繁花似锦,美人如云,月光如水如轻纱一般的覆盖如下,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女子身上都能嗅到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暗香。

    木云乔就像个被陷入万花丛中的酒鬼,明明没喝一滴酒,他却觉得周围都是酒香,他想说话,发现舌头已经发麻,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缠做绕指柔......

    他没去过什么烟花之地,不晓得里头是不是这样,但是他觉得,即便是人间的温柔乡,也不会如一片深海,落入之后就无法挣脱。

    对方柔柔的声音在木云乔的耳边响起,如诱哄一般的语调:“公子,奴家是云儿.......”

    她温柔的带着木云乔入房间,这间屋子似乎是一件花房,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温暖袭来,暖气令木云乔情不自禁的产生了瞌睡,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云儿见状,柔声道:“公子,就让云儿安置公子歇息吧......”

    见木云乔并未反对,云儿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这间花房不大,靠着窗户是一张软塌,软塌上躺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红色衣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窗户是关着的,但是从外头窗纸上透出的画影,能够想象推开窗户之后,该是怎么样的一片轰轰烈烈的景象。

    屋子里并未熏香,天然充满了一种花香,带着阳光的燥,闭上眼,就让人想起夏日的屋后,在月季花花丛下午睡,梦中都能闻到被太阳暴晒过度的花朵的味道,有点甜,还有点发蔫,带着不加掩饰的慵懒的气味。

    叫人很好睡。

    另外一处角落,有一张床。

    红帐,绣着鸳鸯的红帐,铺着红色的绸被,一对儿枕头静静得摆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引人入眠。

    云儿本意是引木云乔入红帐歇息,但是木云乔此时却忽然犯了固执,死活不肯,明明困得眼泪汪汪,却还要指着那贵妃榻,示意要去睡贵妃榻。

    云儿暗暗咬牙,似乎看到了贵妃榻在吃吃的偷笑。

    ......

    这里是望花楼,不管是万花,还是望花,重音都在花这个字上。

    这里,关着无数的花妖,只有汲取到足够的供养才能够离开这里。若是仅仅如此便也罢辽,但是另外的诱惑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云儿即便是面对同根生的姐妹,都难掩恨意。

    这里,如同人间的炼蛊的器皿,活下来的那个除了成为蛊王,还要吃掉同类。

    她的妹妹,将来不是被自己吃掉,就是自己被自己妹妹吃掉。

    就如同现在这样,明明眼前的木云乔是自己引来的,但是就在眼睁睁看着自己没办法把木云乔带上自己的床榻的时候,她妹妹彩彩依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随着一声轻轻的笑声落地,身穿一袭红衣的彩彩懒洋洋的从贵妃榻上起来。

    她很薄,薄地简直如一片纸片,一袭薄衫,以至于刚刚木云乔扫过去的时候,自以为是贵妃榻上躺着一件华丽的红色衣裙。

    彩彩轻快的走下贵妃榻,她走路无声无息,仔细看,会发现她白到发光的脚指在红裙下一闪一躲,像是调皮的白兔。

    她的脸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骄傲和自满,原本这种张扬地不加掩饰的表情无论是放在任何人的脸上都不会带来很令人舒适的反应,但是她年轻,眼睛明亮,头发乌黑,有一种自信到满不在乎的从容。

    令人不自觉的包容一切。

    就像现在,她毫不犹豫地,理直气壮的,从姐姐手里半强硬的接过木云乔。

    面对云儿不善的眼神,她满不在乎的抬高下巴,十分骄傲地说:“姐姐,能够走出望花楼的,只能是我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